“出去吧，这里你不该来。”翼王起身，将木门打开，示意杜小九现在离开。
“慕容远，你看清楚，你付出的人不会给你任何汇报，不会，我，我的心里只有紫青陌。”杜小九低声说着，她站在那里局促不安，像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可感情的事，世间有谁能说的清楚，尤其她的心不在翼王这里，任由他如何做，杜小九只能是感动，但是，感动不是爱情，容不得丝毫的迁就。
翼王微微点头，突然怅然一笑，推了推她，“回去吧，独自前来很危险，今夜就是交换信物的时候，我会陪你去，现在我需要休息。”
“不，我要留下来陪你。”杜小九坚定的说道。
“呵呵，陪我又如何，心在天边，而我在这里。”
杜小九身子一怔，缓缓低下头去。
“回去吧，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出自真心，并没有遭人强迫，更没有因此而憎恨谁，我觉得很好，回去吧，或许一会儿我要的女人过来了，你在这里也不方便。”
“翼王，我……”杜小九脑子一抽，她多么想说或许我可以试着接受你，可是她不能，说了就是对翼王更大的伤害，她不要这样，相信翼王也不需要这样。
“那你，那你需要我的时候跟我说。”杜小九对他说。
翼王没回话，只那样淡淡的看着她，而后突然加快脚步，一把将杜小九扣在怀里，许久，许久……
杜小九感知到了翼王那清欠的呼吸扑打在自己的脸颊上，她多么的想回应他，可手在抬起落下，抬起又落下之后，还是没能加以回抱，“我，我留下来陪你吧。”
“回去吧！”翼王突然起身，将她推开，“吱呀！”木门就被翼王扣紧了。
杜小九独自站在门外，隔着一道冰冷的木门瞧着木门之内的翼王，她的心忽然就这样被揪扯了一下，痛的她浑然无力，支撑着她站在那里的就只有翼王的最后一声低吼，“滚回去，别像个千金小姐一样，你是皇上。”
杜小九含着泪水，对他微微点头，手指轻轻拂过木门，好似安抚着翼王的脊背，犹豫了片刻，终是转身离开，一路匆匆往宫内走。
皇宫内院，依旧如往日一样宁静，所有的宫人与宫女和小厮都在各司其责，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杜小九如失了魂魄的一具躯体在后宫的小道上缓慢而无目的的走着。
她在心中将翼王来到这里之后的所有事情翻来覆去的想了一遍又一遍，肩头的重担又多了一笔，她长叹一声，一个想法跃然而上，“该不该叫翼王回去？”或许离别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杜小九在这世间关怀的人很多，尤其最不想伤害的就只有翼王一人。
可是，强迫翼王离开，她的做法就不是残忍的吗？
杜小九无奈的摇头，终是无力的将这件事烙印在了心头上，无从归结。
“哎……”
“皇上！”柳儿一身大汗的跑来。
“何事？”杜小九满身疲惫，一屁股就坐在了御花园的草地上。
因为初冬，草地上的枯草早已溃败，只有黄黄的一层铺在地上，坐上去有些松软，可还是冷彻全身，叫杜小九浑身战栗。
柳儿也蹲在她身边，“刚刚练功发现一个诀窍。”
“什么诀窍？”杜小九有些心不在焉。
“为何我逃跑的时候腿脚不快啊，就是因为有一处练习的时候总是向左多加一个招式，导致整个人最后落在后头，嘿嘿，这回我学会了，以后逃跑肯定会是跑第一。”
“瞧你出息的。”杜小九无奈。
“嘿嘿，打不过就要跑喽，还等着被打死啊，嘿嘿……”
“恩，你最聪明了。对了，我不是说叫你晚上回来，为何这么早就回来了？”
“啊，我给忘记了。周梦仙说白日她要带着娃娃出去赏山水，听说城外有一处有温泉，那里四季如春，山水风景很好，要去看看，还说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叫我明日再去呢。现在府里头都没人，杜大人好似去调查那桩惨案去了。我就自己回来了。”
“哦！那我就去批阅奏折去吧。”杜小九无力的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又抓着柳儿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说道，“我吃，额，狗心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是狗心啊，我就说是狗心啊，以前吃过的，不过我吃的是煮熟的，味道好得很，嘿嘿。没人知道啊，我和翼王还有那个叫什么窦寇的也知道，他与翼王一块去的。”
“恩，去把窦寇叫道御书房去，朕寻他有事。”
“哦，窦寇还没回来啊，不是去仵作那里了吗？”
“是了，给忘记了，那就等着他回来吧！”
“哦，皇上，您最近很是奇怪啊！”柳儿抹了一下已经滚落在鼻尖上的汗珠子说道。
“哪里奇怪？”
“就是，梦里总是在说梦话，很害怕的样子，我去叫你，您都不醒。还有就是深夜总是跑出去，我拉都拉不住。”
“……”杜小九身子一怔，抓着她紧张的问道，“我都去哪里，那个时候可是醒着的？”杜小九狐疑的想着，自己从未有过梦游的毛病啊，难道自己梦游了？
柳儿被她抓的很痛，用力将手抽出，“皇上，您抓痛我了。不是梦游啊，还与我说话来着，就是不知道为何凶巴巴的。尤其，咦？眼睛现在是黑的，那个时候都是红色的。”
杜小九心中一惊，想起花如是毒发的时候也是如此，并且大肆杀人，难道……
“皇上，杜大人说好似在那家案子家中发现了一些线索呢。”
杜小九心头一颤，难道，自己……
她不敢去想，紧咬着银牙不安的匆匆往御书房走，身后跟着的柳儿絮絮叨叨说了一路她没有听进去半个字。
直到自己一屁股摔进宽大的太师椅内才发觉，自己已经冒了一身的冷汗，冷冷的问道，“我，夜里突然醒来，我都是何时回来，都去了哪里，为何暗卫没有跟着我？”
“没去哪里啊，就是在院子里到处走，很快，很急。夜里宫人都睡了，皇上说话也很轻，还把所有侍卫和暗卫都给撵走了，我跟着皇上走，皇上还骂我，可是我又怕皇上出事，就跟着了，皇上凶巴巴的样子好生吓人，后来我就回去了。所以，皇上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杜小九额头恶汗岑岑，越听越是心惊，把所有人遣走她之后做了什么？自己去了哪里？她为何会这样？又为什么自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初花如是毒发的时候杜小九见过，他也是如此，并且大肆在后院斩杀家丁和他圈养的家禽走兽，那撕扯的动作犹如一只饥肠辘辘的困兽，叫人生骇。
本以为那惨案是翼王所为，因为她听到了翼王的梦呓，可刚刚柳儿也说她吃的是狗心，难道，都是自己弄错了？
其实，真正的凶手是自己？
杜小九霍然起身，不安的在御书房内徘徊，对柳儿喝道，“去，快去，将杜大人叫来。”
“哦，皇上，您没事吧，别吓唬我啊！”
杜小九摇摇头，“没事，没事，只是好似发现了些什么线索，快去就是。”
“哦哦哦，我这就去。”
杜小九一直不安的在御书房内徘徊，徘徊，心中早已发慌，她不安的走遍了御书房的每一个角落，暗卫几次前来询问她，她都只是轻轻摇头，叫所有人不要声张。
奈何心中一万种可能性都在徘徊，她最不敢接受的就是那些人是自己所杀。
本以为会是翼王所为，刚刚她没有问出口，只想自己将这件事情渐渐平息下去，向当初段一一杀死张大人一样不了了之，可若是自己，她如何能平静，自己成了一个杀人魔鬼，自己是刽子手？杜小九连连摇头，不要，她不想看到这样的自己。
柳儿和杜大人赶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杜大人手里还提着一样东西。
杜宵将那东西往地上一撂，敲打了一下酸痛的脊背，就自顾坐在了椅子上，“累得很，这东西也不知是何物。”
杜小九支起半边脑袋从太师椅上抬起头来，顺着杜宵的视线看过去，地上一个丝绸织造的桌布包裹着一样东西，上面还有血迹。
她心头一跳，坐直了身，“是什么？”
“恩，在那府里搜到的，该是行凶人的衣裳，不过有些破损，却不知为何会是衣裳掉落，实难想想。”
“什么样的衣裳，打开来看看。”杜小九焦急的问道。
杜宵摇摇头，“不过是很普通的一件男装，因为布料是宫内所有，所以很是奇怪。”
“男装，宫内所有？”这几个字分开来杜小九都不会怀疑，可是叠加在一起，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嫌疑真是越来越大。
她使劲的抓着椅子把手，使自己坐稳，颤抖着嘴唇又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衣裳，快，柳儿，快叫我看看。”
“就是男装啊，我看过了，好似很宽大，不像咱们宫内人穿的，不过布料倒是宫内所有。”柳儿一面拆开布包一面念叨。
杜小九仍是心底在打鼓，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渐渐呈现在眼前的衣裳，青黑色的男装长衫，上面还有斑斑血痕，可当柳儿将衣裳抖开，杜小九的心“咚”的一声就落了下来。
那件衣裳宽大无比，布料最是上乘，衣裳破损的程度来看是被人大力的撑开而造成的痕迹，并且依照衣裳的尺寸来看，那人该是身高很高，并且很是瘦弱的模样。
杜小九颓然无力的点点头，万幸排除了是自己的嫌疑。
“可有别的发现？”杜小九又问道。
杜宵猛地灌了几口温茶，才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玉佩递给了杜小九。
杜小九心中一跳，这玉佩她再熟悉不过。
“从何处得来？”
“那惨案的府里。”杜宵淡淡的说，目光一缩，看向她。
柳儿亦是眉头一皱，将玉佩呈在手里，“皇上，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