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已是月挂中天,冷风阵阵,夜幕沉沉,史一氓见前面有一座破庙,大声喊到:“先在庙内歇息一晚,明早再赶路。”
众人勒马停住,翻身下马,牵马入院,猛然见院内拴着十余匹马,数架骡车,殿内隐隐似有微光。
史一氓回身作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众人轻手轻脚步入殿内,见地上橫七竖八躺着十余人,依稀可见冠袍束带,足蹬朝靴,显然是吴三桂宫内之人,正兀自昏昏大睡,显然是长途奔波,已是疲惫不堪。
史一氓心头暗喜,转身轻手轻脚踏过人丛,逐个辩认,却不见吴三桂,陈嵩等人亦不在其中,史一氓抓住一个头束朝天冠的老者,喝道:“吴三桂在哪?”
那老者吓得“妈呀”一声,迷迷糊糊中翻身跪倒,磕头如捣蒜,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皇上,不,吴三桂已去了贵阳。”
史一氓道:“此话当真?如有半句假话,必取你项上人头。”
那老者哆哆嗦嗦,道:“好汉饶命,句句当真。”
此时,庙内的人全都已醒,瞬间跪成一片,个个抖成一团,史一氓冲储还山等人道:“师父,看来吴三桂也走不远,此处无法留宿,不如再追赶一程如何?”
储还山道:“那就快追。”
说罢,众人撇下殿内一干人冲出了破庙,上马疾驰了一盏茶的功夫,见夜色渐沉,四周莽莽苍苍,四处不见人家,依旧不见吴三桂的身影,刚好路边有一处树林。
史一氓冲储还山道:“吴三桂想必已经走远,人困马乏,不如歇息,明日天亮再走。”
储还山环顾四周,见苍茫一片,朦胧中见众人脸现疲态,于是点了点头。
众人纷纷下马,各寻干爽之地席地而卧,祁心怡和岳婉贞、王雪妮、陈书香四人自然寻了一处隐蔽所在胡乱睡下。
次日一早,众人吃了干粮,上马疾行,前面很快来到了黃梁岭,旧地重游,史一氓自然知道翻过岭去必有一家客店,于是众人打马翻过了黃梁岭,见关口客店依旧在,却已成空房。
祁心怡猛然想起自己被劫遇险一幕,悄声对史一氓说道:“还记得我被劫走,你去救我吗?为了我,你一人闯北海帮,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史一氓道:“让你受委屈了,你不知道那天我有多着急,我象疯了似的屋内屋外,岭上岭下找你,幸亏有一个送鱼的小孩去了,我就暗中跟着小孩去了北海渔村,这才把你找到,想起来真的后怕,如果再晚了,我可真就害了你了。”
祁心怡道:“是呀,也把我吓坏了,幸亏他还有一点点人性。”
史一氓道:“不知道那个贾大化还在不在北海,该去拜访拜访他。”
祁心怡道:“理当如此,不过,眼下还是追吴三桂要紧。”
史一氓道:“路过此地,不去问候一声太过失礼,况且,贾大化已唯你话马首是瞻,你和我师父他们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
祁心怡委实不愿意与史一氓再有片刻分离,忙道:“我陪你一起去。”
史一氓正有此意,忙也点了点头,冲储还山等人大声喊到:“师父,这里是北海帮地界,北海帮有我一个朋友,不去拜访有失礼节,我去问候一声,师父带大家奔贵阳先走一步,我们去去就来,随后就到。”
储还山诧异道:“北海帮帮主贾大化,江湖人称沧海一柱,你认得他?此人在中原无恶不作,被你爹爹赶到了北海,你怎么会和他成为朋友?”
史一氓简单将祁心怡如何中了迷药被劫,自己又如何闯北海帮救人一事说了一遍,道:“贾大化已答应徒儿改邪归正,我去去问候一声就来。”
储还山道:“北海帮臭名远扬,也非善地,为免意外,要去就一起去,我还听说,贾大化是吴三桂的帮手,不得不防。”
史一氓微微一笑,道:“也好,师父说的也是,打个招呼就走。”
众人摧马折而向南,穿过一片山林,翻过一道山梁,直来到南海之滨的北海渔村,尚未来到北海帮大院门口,却见门口有人飞奔入院,大声喊到:“不好了,史一氓带人追来了。”
屋内顿时蹿出几个人,正是吴三桂、陈嵩、灵智禅师、乐山双雕、孟浪、胡清风、五夷客和贾大化,院中数十名亲兵挺枪执矛护住吴三桂,其余人挡在吴三桂的身前,面向院门,各执兵刃,严阵以待。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那天,吴三桂带领着满朝文武及后宫家眷,直出南门,径奔云贵而来,由于队伍过于庞大,携带物品过多,行进速度极其缓慢,吴三桂急着赶往贵阳,便让家眷和满朝文武一同从后慢慢赶路,自己则在陈嵩、灵智禅师、孟浪等人的护卫下一路打马疾行。
临近傍晚,一行人翻过了黃梁岭,陈嵩见夜幕降临,四周苍苍莽莽,黑暗阴森,远近不见一户人家,猛然想起到了北海帮地界,于是对吴三桂说到:“皇上,天色已晚,这里是贾大化的地界,不如去北海帮投宿一夜,明日天明再走,如何?”
吴三桂勒马四下里望了望,见一片旷野,阴暗恐怖,或有强盗马匪也未可知,心头顿时发毛,于是点了点头,道:“也好,奔波一天了,人困马乏,正好歇息歇息,你当先带路,走。”
陈嵩大声说到:“请皇上及众位跟我来。”说着话,拨转马头,朝着马屁股猛抽一鞭,那马翻蹄亮掌,一路向南狂奔,直奔北海渔村。
一行人在北海帮的大院门口停下,翻身下马,两名护卫上前拦住,问到:“你们是什么人?快报上名来。”
乐山双雕任大通、任小通向来看不起北海帮,见两名护卫张牙舞爪,早已按捺不住,不等陈嵩说话,一摧坐下马,两人同时冲了过去,照着两人的脸“啪啪”各打了两个耳光,骂道:“下流小帮,神气什么。”说着话,手臂前伸,猛地抓住两人的领口,手臂一用力,生生将两人拽离了地面,接着手臂一甩,将两人重重甩了出去。
两名护卫重重地摔在地上,鼻青脸肿,嗞牙咧嘴,不忘骂骂咧咧,道:“混帐王八蛋,哎哟,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到北海帮撒野。”话未说完,又疼得“哎哟哎哟”叫个没完。
陈嵩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摇头苦笑,头前引路,吴三桂紧随其后,一行人径直往院内走去。
张海龙和师父贾大化正坐在屋内喝晚茶,听得院外嘈杂之声,两人迅速起身来到院中,张海龙大声问到:“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吵吵闹闹。”
话音未落地,吴三桂等人已进了院门,贾大化见是吴三桂,猛然一惊,自从杭州湾被史一氓当众拆穿,自觉羞愧无颜,不想再回衡阳,也没有面见吴三桂,一路打马直回了北海帮。
吴三桂虽数次派人召其速回衡阳,均被贾大化以各种理由婉拒,此时,吴三桂突然亲临北海帮,想必是兴师问罪,深恐北海帮不保,不由心头惴惴,紧走几步,抱拳施礼,道:“皇上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皇上亲临小帮,不知有何差遣?”
吴三桂背负双手站定,眼盯贾大化,语气不善,“哼”了一声,道:“朕还能差遣得动你贾帮主吗?”
贾大化心头又是一惊,吴三桂显然来者不善,北海帮只是江湖小帮,屈居南海之滨,吴三桂若想灭了北海帮,只需大军一扫而过,不费吹灰之力,想及此处,贾大化不由脸色大变,强颜欢笑,道:“皇上言重了,贾大化愿听凭皇上差遣,不敢不从。”
吴三桂一拂衣袖,冷冷看了一眼贾大化,没再说话,大步走入屋内。
贾大化急忙将众人请进屋内,和张海龙一道紧跟入内,躬身束首侍立一旁。
吴三桂坐在贾大化坐过的椅子上,一路奔波,心急如焚,早已口渴难耐,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仰脖喝干,放下茶杯,抬眼看着贾大化,冷冷问道:“贾帮主,朕几次三番召你入宫,你为何百般托辞,抗旨不遵?”
贾大化早已猜到吴三桂必有此一问,已想好应对之辞,躬身说到:“请皇上恕罪,近来,小帮遇到些麻烦,不小心与南蛮番邦结了梁子,小的正与南蛮讲和,一时脱身不得,不敢抗旨。”
吴三桂本是避难于此,自然不想与贾大化闹翻,当下没再说话,气氛一时尴尬不已。
陈嵩原本也不想让贾大化难堪,实在是天黑借此投宿,见气氛僵持,急忙插话道:“贾帮主,皇上欲回贵阳巡视城防,奔波一日,茶饭未进,特来贵帮处安歇,快快令人做些饭菜充饥,再收拾出一间上房请皇上歇息。”
说完话,陈嵩冲贾大化眨了眨眼睛,贾大化知道陈嵩在给他找台阶下,索性就坡下驴,忙躬身说到:“小的不知皇上驾到,请皇上恕罪,皇上稍候片刻,小的这就去备饭,收拾房间。”说完,与张海龙躬身退到屋外,直奔西跨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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