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去瓦坎达】
“滋滋滋……咻……”
金铜色的升降台从原本严丝合缝的底盘上升上来。
一只细白的遍布疤痕的手伸过来摸了摸它。
“咻……滋滋滋……”
金铜色的升降台又降了下去。
面无表情的黑发姑娘微微睁大了眼睛,嘴里发出一个“o”的单音。
“你喜欢这个？”旁边一位深肤色的美丽女性走过来，她有着卷卷短短的头发,脖子上佩戴着金铜色的线型脖环,“阿娅……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是娜吉雅。”
阿娅收回目光,没有说话。
娜吉雅也并不介意自己没得到回应，她细细的解说了这个传送台的构造，阿娅面无表情的听着，手上似乎在无意识摩挲什么东西——即便在他人眼中她手上只有一片空气，没人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事实上,从娜吉雅奉特查拉的命令前往纽约、接到美国队长一行人开始,这个名叫阿娅的小姑娘只对着另一个和她面貌一模一样的亚洲姑娘说过话。
她们大约是姐妹,而身为姐姐的西尔维娅看起来比阿娅要“正常”得多。
这样想着，娜吉雅往瓦坎达隐形战机的另一端看去。
在靠近驾驶室的那边，瓦坎达的皇家护卫队队长奥克耶——一位光头护甲打扮的高个女性——正在和另外三位客人介绍战机内部的构造。
最左边穿着褐色皮衣和白t恤的高大金发青年,不管是哪国人民都在了解美国历史的时候见过他七十年前的照片——如今的史蒂夫·罗杰斯和当年比相貌几乎没有变化。
他身旁相对沉默一些的男人,左臂是一只银色的金属胳膊,上头漆着一枚斑驳红五星,整个人气息相当危险，但在和美国队长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温和——像被撸了毛的大猫。
而站在他们两人之间相对矮一些的西尔维娅,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普通人。
纤瘦、温和,唇角的笑容看起来很舒服……她属于那种，娜吉雅在大学时期经常看见的中国学生——会在路过花店的时候买上一枝铃兰带回寝室装饰的女孩子。
大约是察觉到娜吉雅的目光,西尔维娅微微偏头,几缕黑色卷发从脸颊侧面滑下来,冲娜吉雅露出一个很友好的笑来。
——这样一个人，居然会是那位“启明星”。
娜吉雅愣了一下，回给她一个瓦坎达的问候礼。
……
“联合国会议在三天后召开。”奥克耶站得笔直，叙述清晰。
“如果顺利的话，三天后几位可随陛下一同前往会议场地。”
说完大致的安排之后，这位英气逼人的护卫队队长微微笑了一下，给他们留出谈话空间。
“呼……”史蒂夫伸手越过西尔维娅的脑袋顶，拍了拍巴基的肩膀，“一切都会顺利的，兄弟。”
“我也希望如此，史蒂夫。”翡翠绿眼眸的男人轻轻笑了一下，脸上的胡茬跟着皮肤移动，隐约可以窥见当初布鲁克林一枝花的风采。
西尔维娅：“……”默默从两个人中间绕开。
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只大写的电灯泡，被四五十年代的岁月感排斥得淋漓尽致。
好在两个人聊了几句之后还记得西尔维娅在这里，史蒂夫很贴心的换了一个话题：“彼得前两天用追踪器找到了秃鹫的老巢，给出的信息很有用，托尼和娜塔莎他们已经出发去找那些被藏匿起来的齐塔瑞武器了。”
“嗯？难怪我看他这几天一直在忙什么。”西尔维娅停顿了一下，笑，“我还在想难道皇后区有那么多犯罪需要打击嘛？”
她笑嘻嘻的吐槽：“再这样下去我就可以去回答【有个超级英雄男朋友是什么样的体验】之类的钓鱼帖了。”
巴基挑眉：“有这种帖子？哪个网站？”
“一个中国网站，叫逼乎。”西尔维娅摊手，“还有【有个变种人男/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体验】，以及【怀了超人的孩子是什么样的体验】，一大堆人回答得像模像样的。”
“——当然最后这个太扯了，氪星人和我们有生殖隔离。”她的吐槽之力简直压制不住。
史蒂夫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古怪：“哦……生殖隔离……对……我之前居然从来没想过这个。”
巴基比他淡定很多，拿胳膊肘怼了怼他：“多上上网，兄弟，你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史蒂夫就很孩子气的撅了噘嘴，蓝眼睛里满是温和又包容的笑意，仿佛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说：“好吧，好吧，兄弟，你说的都对，我能拿你怎么样呢。”
他当然不是不可以用什么其他的反问怼回去——比如巴基也不怎么会用微波炉，比如超市“买六件以下的商品可以直接自己刷条形码自动结账”的程序巴基也用不来——但无论是什么反问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西尔维娅注视着他们，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大概可以窥探一些布鲁克林小个子和小王子的相处：
两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在不怎么平整的街道上跑着追赶电车；在公园里一个拿素描本画画一个等小姑娘来搭讪；一个穿着卡其色的背带裤，一个一身呢子军大衣；一个有点害羞腼腆受欺负，一个不管是谁都会喜欢他……
——怎么样都很好。
只是命运对他们不好。
……
宽阔的驾驶室前台冲破了某层透明的壁垒。
那一瞬间的能量波动让阿娅和西尔维娅都抬起了头，明亮的玻璃挡风窗外，呼啸的风声隐约传来，原本的原始森林一瞬间变换成高空下金光粼粼的无数高楼。
山峦在尽头层层叠嶂，悠扬的瓦坎达古调回荡在夕阳下，仿佛混杂着鼓声，类似笛子的吹奏乐器的声音，呐喊声……
最后一个并不是仿佛，而是真的有人在呐喊。
认出了皇家战机的瓦坎达居民在城镇里朝天空发出问候和欢呼，有人致以标准的礼节，而娜吉雅和奥克耶都以手回应了——虽然她们知道他们看不见。
史蒂夫和巴基沉默着、也震撼着，阿娅从小型升降台那边蹭过来，抱着西尔维娅的腰肢，下巴抵在她肩膀上往外看，眼睛瞪的很大，西尔维娅反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肩膀上是阿娅的重量，眼前是瓦坎达的落日和连绵的远山。
阿娅抱紧她的力道仿佛让她感觉自己回到了四岁：无力的、孤独的、怯懦的……然后身边多了一个需要保护的。
“喜欢这里吗？”她听见自己几不可闻的声音，在问阿娅。
“很熟悉。”阿娅回答说。她听见了。
一只小小的、跃动的心脏，出现在她疤痕遍布的手上。嘭嘭嘭，嘭嘭嘭，浮现出金紫色的脉络纹路。
“——诞生的地方。”
……
“哇哦！酷~！”
纯白色调为主的实验室里，黑发绑成两个麻花辫包包头的瓦坎达小公主苏睿绕着一行人转了足足两圈。
这个活泼的天才显然对巴基的金属臂和身为人偶的阿娅有着浓厚的兴趣，说话的时候跟个小炮仗一样噼里啪啦：“你们是我见到的第二个需要修理的白人和第一个需要修理的黄种人！”
第二个需要被修理的巴基：“……”
第一个被修好的罗斯探员在纽约打了个喷嚏。
刚刚处理完政务来这边陪同观看情况的特查拉：“……苏睿。”
“好吧好吧，我的陛下。”苏睿一点都不怕他的行了个礼，“——躺下来吧，都躺到分析仪器里去。”
后半句话是对巴基阿娅说的。
那是两台并排放置着的白色椭圆形机器，两边各自有一台配备的附属投影仪，史蒂夫拍了拍巴基的肩膀，西尔维娅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小姑娘拉下来，摸了摸她的脸——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饶是她已经看了许多次，看见“自己的脸”这件事还是有点奇异。
“要我帮你拿着它吗？”西尔维娅问，指了指阿娅抱着的心脏。
阿娅眼巴巴的又看了几眼，才把它塞到了西尔维娅手里，慢吞吞爬到分析仪器里，躺下去了。
束缚带将两人系住，弧形的透明罩子渐渐升起，橙色的扫描光线在透明罩体里高速闪过。
史蒂夫和西尔维娅并肩站在一旁，身旁是同样关注着一切的特查拉。
“苏睿是个天才。”后者安慰前两者道，“要说瓦坎达科技的最高代表，非她莫属。”
作为助理的研究人员穿着白大褂来来往往，苏睿坐在操作台旁，原本少女式的活泼消失殆尽，整个人的表情严肃下来，眼眸中映着一串串闪过的数据。
“我看得出来，瓦坎达的科技高于外界很多。”史蒂夫点点头，脸上的担忧散了一些。
西尔维娅捧着阿娅的心脏没说话。
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飘飘忽忽的不确定感，让她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但又怀疑是自己的错觉。
……
扫描结果很快显现了。
竖立着的3d显示仪上，橙色的光屏将巴恩斯和阿娅的身形完整的模拟了出来。
刨去碍事的衣物和头发皮肤，显示仪专门用于显示内脏和骨骼、血管和筋肉——这时候阿娅和普通人的不同就完全展现了出来。
巴基的模拟图有着正常人的生理系统，而阿娅则更像是一台实心的模型，“血管”是一种以玄妙图样遍布全身的金色能量回路。
在这段连绵不绝的弯曲回路中心，靠近人体“心脏”的位置，只是一个空落落的黑洞。
苏睿从操作台走下来，单手将两边的模拟图拉出、放大，分别是脑部和心脏的位置，史蒂夫和西尔维娅忍不住上前一步。
“涉及脑部的手术更加复杂一些。”苏睿双手托着巴基的大脑模拟图像，将其中几个部分指出来。
蓝眼青年的面皮子绷了起来：“……我知道”
仿佛皮衣的领子有点紧了，他的嗓子有点哑，西尔维娅仰头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将衣领扯了扯，解开。
苏睿继续说：“我看过那本红皮书，九头蛇的洗脑词涉及了他记忆中最重要的几个节点，如果强行解开，他的记忆也必定会受损——但给我时间，我给你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巴恩斯中士。”
史蒂夫、史蒂夫他狠狠的松了口气，像紧绷的琴弦终于松开了力道。
西尔维娅之前当然说过瓦坎达可以解决冬日战士的洗脑，但再如何笃定的预言都不如亲自等到结果。
苏睿将模型放回去，走向另一边。
“我这几天研究了林老先生的笔记，人偶的心脏与身体其他部位有着特定回路，就像人体的血管一样，怎么取出来，就得怎么装回去。”
放大的图像内部，透视层叠的回路一一对应。
“而在这里……”苏睿的手指移到了操控台上，一只很奇怪的手套从内阁升起来，苏睿戴了上去。
随着她在外部的动作，扫描仪器内部，一只模拟的机械手也跟着她同步动作。
那只“手”移向阿娅的锁骨左侧，在它的按压下，骨骼靠下的部位可以看出有四个不怎么明显的凸起，环绕成一个菱形。
苏睿按照一个顺序按了下去。
阿娅原本睁眼警惕的看着那只“手”，但随着苏睿按压的动作，她的眼皮一点一点往下坠。
最后一个凸起被压住。
阿娅彻底闭上了眼睛。
胸腔，打开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