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几十两的簪子没有白白便宜别人,可把我高兴坏了,这一高兴,精神亢奋,连着两天睡不着觉,终于病倒了。(群众:这谚语是这么用的么?)
来看望的人一波接一波,最后,端慧公主坐我床头,语重心长说,“不是我说你,高兴起来正事也忘了。你没瞧见么?”
“瞧什么?”诚然我最近有点得意忘形,不过我发誓绝没有忘记帮他们兄弟和好的事情。这几天,我有机会就去容天衡那探探他的口风。这事只要他们兄弟有心,差的只是个契机而已。
端慧白了我一眼,“刚来的时候,他们兄弟顶多是冷淡点,见面好歹还能杵一块;这两天,简直就是有你没我,有我没你。见面绕道,吃饭病倒,打猎一个东林一个西林,难为侍从分两拨跟着也就算了,官员们还得丢骰子看看去哪个林子里才不会当了池鱼。”
“没那么夸张吧?”
“怎么没有?听伺候少琮的小喜子说,这两天,少琮的帐子里严禁出现天、衡、子、平等字,谐音也不行,错了就是顿板子。小喜子昨天早上喊床,说,天亮啦,爷该起啦,结果就挨了顿骂。今天早上只能改成,爷,辰时了,该起啦。”
听端慧这么一模仿,我乐得前仰后翻,“我猜这两天,侍从们要遭殃了。”
我模仿着侍从的声音,“爷,今天您是吃馒头还是包子?”
又模仿着容怀瑾的语气,“找死,拉出去打四十大板。一个字二十板。”
端慧也乐了,但是她只乐了几秒钟,就沉下脸,“能说会逗,看起来没病嘛。”
我赶紧躺好,低着嗓子,弱弱喘气,“真的病了,你摸摸我额头。”
端慧伸手探了下,有些担忧道,“真的有些严重,需要我去把子平喊过来吗?”
她狡诈地笑着,我啐道,“他又不是大夫,来做什么?”
端慧不以为然,“就算他不是大夫,来了你也舍不得让他走呢。他一来,你就昏头转向了。”
我笑了笑,“放心,我忘不了,您安心就是。”
端慧笑笑,嘱咐我多休息,这就回了自己的营帐。
夜里,喝了药,迷迷糊糊睡了阵,口干舌燥时起来喝了杯水,便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下。披了斗篷出了营帐,只见四围寂静,苍穹浩瀚,星子密布,草原像绵软的毯子,轻轻地铺在大地之上。
若是绿萝在,现在肯定要拦着我不让我出去。她不在,我有些肆无忌惮,走到我帐前的篝火处烤暖。木柴隔会便发出哔哔啵啵的爆裂声,火苗像是一个妖艳的异域女子,手舞足蹈。
侍卫巡夜,见我站着,想问安又怕吵着人,只能点头示意,又走远了去。我见无趣,正想回去,却猛的发现,另一簇篝火的后头,有个身影坐着。
我出来烤火也有半个小时了,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想来,那人也许比我待的还久,也许我出来之前他就已经在那了。这样的夜,我是病了才出来透气,那人怎么顶着冷风呆坐在那不动?
我有些好奇,但更怕惹麻烦,于是侧过方向,打算悄悄回去。没曾想,越过篝火时一回眸,却发现那人是我认识的。
褪去白天打猎的戎装,他只穿了一身白色单衣,在黑夜里显得有些单薄。也不知坐在那里已经多久了,他的姿势有些僵硬,肩膀略微耸着,抵抗着草原夜里刺骨的冰冷。
我抓了抓身上的斗篷,看着他我都觉着冷。想着以容怀瑾这厮的性格,让他回去恐怕他还要跟你顶嘴两句,他的营帐又还远着,我在心里默叹,罗敷,你又欠我个人情啊。
我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取了件披风,又走回到那簇篝火前。不得不说,我的淑女步练得还不错,都走到他身旁了,容怀瑾还毫无感觉。
“喂,容怀瑾……”我轻声喊他。
没有回应。
“喂!”要不要这么无视我啊?我有些生气地转到他眼前,打算正面作战。
那张冰脸仍旧没有表情,只是多了一丝静谧。星眸自然地闭着,睫毛密密长长地垂在上面,像两把小扇。平日里最讨厌的嘴巴,现在也难得乖巧地抿着。
呼吸均匀,没有梦话。我现在才觉得,容怀瑾是真的出身高贵,就连坐着睡觉这种事,他也能流露出让人惊艳的优雅。
只是,小喜子死哪去了?主子在这里睡着,他也不晓得加件衣服吗?幸亏是我见着了,不然明天非生病不可。
小心翼翼抖开披风替他披上,我心想,明天得跟秦罗敷讨什么报酬才好,又转念一想,算了,本郡主超凡脱俗,为善不欲人知。
这夜回去,竟睡得格外香甜,果真是好人有好报。
一觉醒来,病也好了,顿时饿得不行。老爹来看我,见我狼吞虎咽,不由得一忧,“晚上还有宴会,你现在就吃这么多,晚上怎么办?”
我问道,“有宴会?什么宴会?”
老爹耸耸肩,“临行前的犒赏会,还有你的生日会。”
“什么?”我都怀疑自己耳朵坏了,“我生日是这个时候吗?”
老爹讪讪一笑,“之前报你名字给内务府的时候,说要时辰八字,我就随意填了个,没想皇上竟然记得,就说顺便给办了。”
“老爹,你怎么这么随便啊?我都没准备,一会叫我表演节目怎么办?”
“哪能?你是寿星,只有别人逗乐你,哪有你给别人表演的份。”
这么一说也有道理,我顿时觉得这生日还挺不错的。皇帝给我办生日,那些官儿再怎么也得顾着皇帝的面子给我送送礼吧?说不定我还能趁此机会发笔小财呢。
到了晚上,营地里热闹非凡。说实话,草原风情虽然不错,但皇帝待久了也想念深宫的繁华,还有那后宫三千佳丽。就算不是皇帝,官员们总也有自己的家眷,所以总的来说,要离开大家还是高兴的。于是,这个临行总结会,办成了庆祝会一样的,武官们互相碰杯,“李大人,回去了下官请你去怡红楼”“王大人,回去之后倚翠院不见不散啊”之类的祝词层出不穷。
我没时间管他们祝啥,我忙着清点我自己的战利品。由于皇帝临时决定给我办生日,所以很多大人都来不及准备礼物,干脆折现,把银票送锦盒里给我。有些没带银票的,直接欠条一打,放盒子里送过来。粗略一数,竟赚了上千两银子,真是发家致富,飞黄腾达了。
皇帝于高座上见我笑得谄媚,道,“东陵,今夜收获不少啊。”我谦虚一笑,“哪能跟皇上您比啊。都是托了皇上的福。”皇帝满意地点头,“既然如此,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吧。”
我差点没一个跟头栽过去,朝老爹瞪过去,却见他眼神转悠来转悠去,就是不朝我这对接。真是坑爹啊,不,坑女儿啊。
“表演节目哪有什么好玩的,我有个更好玩的提议,不知道皇上准不准奏?”
皇帝一听,倒是来了兴致,“什么提议?”
我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一叠书签,给每个人发了一张,讲解道,“这些签上都有数字的记号,我是随机发给大家的。请大家在上面写下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及自己的名字。一会写好之后,我会收上来,打乱,然后再发给各位。拿到签的人,要完成书写那个人的愿望,完不成就算输了。输了就要表演节目。”
皇帝沉吟,“呃,倒是新鲜。便来试试吧。”
于是众人都提笔在自己的纸片上写下了愿望。我瞥见秦罗敷一边写一边小脸嫣红,她的心愿跟容怀瑾□□不离十。李卿卿和李湘湘俩写完互相交流,相视一笑,似乎很有默契。再看容怀瑾和容天衡,俱是表情冷静,不知到底写些什么。
待众人都停笔以后,侍卫替我一个个收了上来,送到我手中。我将签儿都打乱了去,却唯独记住了其中两张签的编号,一张是容怀瑾的,一张是容天衡的。
有道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既然皇帝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只好顺水推舟,把事儿一块办了。
发下去签以后,众人的表情,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有人欢喜有人愁。原来,这些官儿为了讨好皇帝,写下的心愿都是什么“愿大宇风调雨顺,认捐五百两以充国库”“愿皇上万岁千秋,献百年老山参一支聊表”之类的。拿到的签上数目少的,自然是暗暗欢喜;拿到的签上写着什么“愿减俸三年”的,就呜呼哀哉了。
我也想不通,好好个游戏,这些官儿怎么就能想出什么减俸、捐款这样的心愿呢?换了是我,那肯定是黄金万两进账,翡翠明珠斗数才是啊。
可皇帝很是高兴。我这个游戏,一下子给国库带来了几万两的收入。他拼命赞我女中诸葛,有大智慧,不拘于俗流。我一边承着,一边拼命擦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