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喜欢她,那么我们公平竞争。但是如果你对她没意思,我希望你能稍微和她保持一点距离。因为……”
因为后面的句子,萧琦似乎也很感兴趣,一直微微低着头看地面的他抬起头,陈时宇看到他因为微醺略带朦胧的双眼。
“因为我觉得她对你是有点意思的。”
萧琦愣了愣,虽然这种看法来自于陈时宇,属于完全主观的,但是他心里竟然也有一点点愉快?然而,嘴上他依旧保持自己淡漠的风格,轻轻启唇道:“哦。”
他压抑的愤怒莫名其妙地渐渐涌起,他觉得萧琦的态度似乎不够认真。这样相形而看,自己显得很愚蠢。
“所以你不是很在乎是吗?”
“……”
此时此刻,陈时宇觉得受够了萧琦的沉默。这一年来,虽然性格稍稍有些不合,但在生活上彼此也还能忍受,也还能称得上是哥们,但是就在当下,陈时宇对萧琦的不开口恼怒极了。
“为什么你总是保持沉默?这样很有意思吗?显得你很高上大对吗?可我是认真的,我和你说,最后你一定会输给我。”陈时宇强硬地说。
“不是。”萧琦轻轻说了一句。
“什么?你一定会输的,你的态度决定了你不可能成功。”陈时宇继续强硬道。
“不是……我不是为了显得高上大。”萧琦终于说出这句话,显得有些费劲。
陈时宇收敛了怒容。其实,他自己本来也清楚,萧琦不是那种人,他应该是不太善于表达感情的那类,正因如此他才能和他友好共处一年,也正因如此,当学生会那些人诟病他时,他才能察觉出异样。可是自己刚才不知怎么了,怒火上涌,一下就说出了那样的话。
可是,这样一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为什么楚佳桃会喜欢他?为什么白璐也喜欢他?陈时宇还是觉得有些不甘。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忽然和我这么说。我之前和她接触可能是多了一点,但是都是因为我们社团活动的关系,今天是有个特殊情况。你说她对我有意思什么的,我倒是没看出来。如果你想继续追她就追啊,我觉得和我没什么关系。”萧琦的语气恢复了淡漠,理性,似乎在如此表达的时候,他才更加轻松自如。
陈时宇满带怀疑地看着萧琦,似乎想从他脸上搜寻到什么。忽然,他开口:“问你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你说。”
“你是不是还喜欢白璐?”
“……”
意料之中的沉默。陈时宇准备继续表达他要追求楚佳桃的决心。
“没有。”忽然,萧琦道出这两个字。
晚风摇摆着树枝,干枯的树叶沙沙作响,随着风,打着圈落下。操场上空的夜空辽阔,星斗满天。清朗,干燥,萧瑟,都令萧琦的这句“没有”显得那么清晰,那么明确。
陈时宇很惊讶,他一直以来的猜测落了空。当然萧琦可能是说谎,但是他实在没有必要说这种谎。他一直觉得,他之所以对楚佳桃的态度表现得那么保守,暧昧不明,正是因为白璐的关系。由于白璐常常打电话来,有时他也能听到,他知道白璐和他还一直在联系。
“其实你追不追楚佳桃,和我喜不喜欢她没有关系,真的。你要追她是你的自由。”萧琦凝望着陈时宇的眼睛,陈时宇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那么清亮,与萧琦的朦胧迥然不同。
陈时宇沉默了,几秒钟后,他轻笑了一下,摇摇头。他感觉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一点幼稚。不过,冲动,幼稚,不就是真正的他自己吗?
但是,萧琦此言依旧暧昧不明。他的意思是他对自己追求楚佳桃不介意,还是说无论自己是否追求楚佳桃,他都志在必得?在陈时宇的心里,一向希望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他有些无法接受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我以后追楚佳桃,你不会介意?”陈时宇还是明确地问了出来。
“我不知道。”萧琦道。
陈时宇真想上前给萧琦一拳,说了半天,还是这样不清晰的回应。
“那刚才说了半天,不是和没说一样吗?”
“那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答案呢?我和你开始公平竞争?或是我保证和楚佳桃保持距离?你不觉得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有什么意义吗?公平竞争,是怎样公平?我承诺保持距离,你就真的放心了吗?所以我说,如果你喜欢楚佳桃,就去追吧,不用从我这里获得什么答案。难道我不同意,你就不去追了吗?”
萧琦忽然道出这段话,语气依旧是淡漠的。或许他真的无法理解陈时宇的做法,他觉得他似乎试着从自己这里获得某种“许可”,但是,为什么要获得自己的“许可”呢?
“萧琦,我们是室友吧?”陈时宇道。“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是把你当作……朋友的。”说“朋友”二字时,陈时宇也犹豫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对萧琦的态度似乎还不到朋友,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萧琦表面上依旧保持淡漠,心却在刚刚微微震动。其实他从没想过陈时宇会把自己当成朋友,应该说他从没期望过任何人成为自己的朋友,毕竟像李哲那样,无论他如何冷淡依旧在自己身边支持自己的人并不多。大部分人会把自己冷淡归为没有礼貌或是讨厌的信号。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你当作朋友。”陈时宇叹了口气,坦诚相告。萧琦的神色也微微定了定,心中觉得这也是理所当然。
“但是,我们毕竟生活在一个寝室,已经一年了,我们关系还可以,不是吗?我想,如果我和你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应该彼此知会一下。我不是要获得你的允许什么的。这样……这样才够哥们不是吗?”
哥们吗……萧琦承认,陈时宇所说的是他从没思考过的角度。他一直觉得,别人是否顾虑他的感受都无所谓,所以自己也没必要去考虑别人的感受,这是平等的,公平的。陈时宇的思考角度,令他觉得陌生,但是却又同时对他有着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