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的云被冬风吹拂着,缓缓移动着。偌大的玻璃窗下,地铁开动起来,飞速前进着。从上空向下看,像两条通往不同方向的平行线。
楚佳桃曾说过,这里的地铁很像火车,而她最喜欢火车,因为火车可以那样缓缓地,带她到那些充满新奇的未知远方……
两个方向的列车的车尾交错,像拉开一道门,楚佳桃和萧琦之间的那道门,再度敞开。
可是,站台的两边,两人却都不见了。只有推着婴儿车的母亲,喝着饮料的女中学生,戴着墨镜的男青年……
广海文化大学,舞蹈教室二。
大部分社员都还没有来,李哲正在用电脑尝试播放着音乐。参加全国大学生话剧节时,不能使用没有版权的音乐,只能原创。没有专门制作音乐的成员,是社员们自己出资聘请作曲爱好者作曲的。曲子当然比不上专业水平,但价格相对比较低廉。道具组的孙梅丽和她的徒弟安晓正在专心致志地制作宣传海报。在参加大学生话剧节前,他们会先在学校里演出一次。
今天,一向投入话剧社工作时全神贯注的李哲有些走神,因为萧琦前几天打电话告诉他他要来广海市,今天就是到达的日期。
说起来,这一次萧琦是坐火车来的。上次他奶奶急病,他一心只想着赶快回去,于是只能选择飞机,过程中也因为关注点完全在奶奶身上而忘记了其他。实际上李哲知道,萧琦是从不坐飞机的,因为他恐高。再加上……机票价格昂贵。
在电话里,萧琦没有说得太详细,只是说因为家里的事情,要来广海市找一位律师。萧琦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却让李哲十分放不下。对他而言,如果家里有什么事需要请律师了,那就是很了不得的事了。萧琦前段时间几乎不与他联系,对家里的事也没有细说,加上他本来就对自己的事很少提及,李哲可以说是一头雾水。
其实,在李哲心中的某处,稍稍有些小小的失落。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萧琦最好的朋友,可这次他奶奶生病,自己几乎没有帮上什么忙,萧琦似乎也没有主动提出过需要自己的帮助。身为朋友,他非常理解萧琦忙于奶奶的事情无暇顾及其他,可是前段时间萧琦又再次毫无音讯,宛若人间蒸发了一般。屡屡如此,李哲也不由得有些寂寞之感。
不过,他知道白璐会陪在萧琦身边,他不怪萧琦“见色忘友”,但问题是,萧琦这次电话里也完全没有提起白璐。这不仅让李哲感到奇怪惊讶,也让他有些替白璐打抱不平。
感情之事,本来没有什么谁一定要为谁的付出负责任之说,勉强不来。可李哲同样站在付出者、追求者的立场上,因为在和林语珊的感情上屡屡受挫,再加上本就对白璐比较欣赏,便不由得很能对白璐的心情感同身受。
今天他本来想去车站接萧琦,而又有话剧社的活动走不开。他邀请了一下萧琦,问他要不要来参加活动,萧琦拒绝了,说他已经和律师说好了,很着急。虽然李哲仍能理解萧琦的处境,但难免又增添了一分失落。于是他忽然想到了白璐,决定和白璐联系一下,问问情况。
此时白璐距离上次和萧琦大闹一场分开已有一周左右,正在家里愁云密布纠结万分,本想要改变一下心情出去逛街,却忽然收到了李哲的微信。
两人寒暄了一下后便讨论到主题,听闻萧琦竟然把白璐“甩”了的事(白璐的话),李哲大为吃惊。
距离约定活动开始的时间还有一会儿,李哲走出舞蹈教室二,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仔细询问白璐事情究竟。
“什么?你不是陪他去医院了吗?不是还帮他照顾他奶奶了吗?那个时候,你们两个不是还挺好的吗?他怎么突然这样呢?”李哲觉得,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隐情。
白璐正有满腔的郁闷没有人倾诉,和父亲又不好说太多,于是便将之前父亲不同意自己和萧琦交往,自己出国前曾向萧琦提出分手的事情一一说明,至于在街上大哭大闹的事情,因为太丢脸,隐去没说。
李哲这才明白一直以来他们二人之间怪异的互动、莫名的疏离,种种他所不能理解的事情的背后原因。
“可是你们出国后还在联系啊?”李哲仍有疑问。
“因为我不是真的要和萧琦分手啊……!”白璐带着哭腔说。“以萧琦的个性,他那么骄傲,那么重视自尊,我如果告诉他,是我爸爸嫌弃他出身不好,所以我们要假装分开,他会怎么想呢?”
“那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和他说清楚,就说要分开啊?”李哲叹息。
“我……我本来马上就打算和他解释的,可是……当我说分开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听我解释了……”想到这里,白璐也感到沉重的后悔。
“那是你因为你一开始就说要分开啊,你也知道,萧琦个性那么骄傲,怎么受得了别人主动和他说这个?”李哲对白璐的做法仍不理解。
“……其实……这个……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懂……”白璐犹豫着。
“说吧。”李哲已经做好了努力去理解的准备。不过女人的心理,还真的让他觉得很难懂。
“我……我其实是想试探一下他。李哲,我和他之间,你是知道的吧?一直都是我主动,而他对我,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我不知道他对我的真实心意。那时候我就要出国了,我们的距离那么远,我真的对我们的未来……没什么信心……我希望能看到他的心意,明确的心意……可我,又不能逼着他给我什么承诺和保证吧?一方面,我爸爸这边我还不知道怎么处理,让他保证,也是对他不负责。一方面,他根本就不会那样做啊!”白璐语速很快,语气中包含着一些委屈,她确实是有些委屈的,她没想到和萧琦的感情会那样禁不起一点挫折考验。
李哲静静地听着,他并不习惯听女孩的心事,只是,白璐的这些话却莫名地勾起了他心中的某些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