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李哲都觉得萧琦是个外表看似坚强,内心实则脆弱的人。他个性孤僻,但心地却很单纯,再加上他在话剧上的才华,对李哲而言,萧琦是个极富吸引力的存在。
说句不合适的话,这种吸引是超越性别的。他打从心底想要帮助萧琦,只因为全心全意地把萧琦当作朋友而已。这理由说出来令人颇怀疑,可对于本身极度感性的李哲来说却是真实的。
李哲一直觉得萧琦除了自己外就没有别的关系好的哥们,可当白璐刚才问起时,李哲忽然发现,其实反过来也是成立的——自己除了萧琦以外,也没有更多关系好的哥们了。只因他对话剧艺术如痴如醉,性格虽然开朗,但又有一股执拗和理想化,因而其实并不能真的全心全意地融入群体,他只能在话剧社和大家打成一片,在生活中,他虽对每个人都显得很热情,但都不谈及心里话,都只是萍水相逢,浅淡的往来罢了。
对李哲来说,萧琦是他重要的,也是唯一的好朋友。
李哲一直支支吾吾的,白璐也就不再追问,本来她也是一时想起才问的,于是转变了话题——她更为关心的话题:“那个……你觉得萧琦对我的态度到底怎么样……?”
“我……把你和我说的你在出国前和萧琦分手的事情又和他说了一次,他说当时根本不知道你的意思,否则……”李哲沉吟了一会儿,“否则他可能就会想要留住你了。”
他说谎了。
“真的吗?”白璐一下子来了兴致。“他是怎么说的?具体一点?”
“额……”由于李哲刚才说的是谎言,此时就变得窘迫起来。
“他没有具体说什么,就是说他不懂女人的心思,这样。”
“哦。”白璐的声音听上去稍有些失望,但整体仍旧因为刚才李哲的那句谎言心情愉悦起来。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对着电话吼道:“喂!你怎么连这个事情也和他说啊?我现在发现了,你嘴可真快啊!以后什么都不和你说了!”
“抱歉抱歉……实在抱歉……”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最后定下在萧琦逗留在广海市的这段时候,白璐去萧琦家照看他奶奶,不必告知萧琦,否则他可能会反对。
两人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身为萧琦最好朋友的责任感,都觉得在萧琦人生最艰难的时候,想要尽一份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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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萧琦醒来后已是上午10点,他猛地一下坐起来,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酒气,心里感到十分自责。在这种关键时刻,自己竟然还喝酒放纵。
他没有喝断片,对昨晚的情况还记得很清楚,心中感激李哲把自己送回酒店,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李哲问他为何不住在学校宿舍,他假装没听到而不答,其实只因他的自尊心太强。因为现在住宿舍势必要和学校说,难免要问及理由,他不想透露最近家中的事,就算是说谎也令萧琦觉得不舒服,因而还是觉得住在宾馆方便,也比较避人耳目,行动自由。可就算他选择再便宜再破烂的宾馆,也有一笔开销,这令他心里有些惶惶不安,隐隐自责。
不管如何,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给奶奶打电话通报昨天曾律师和他说的情况——其实昨天就应该马上打的,但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很想先和同龄人聊聊,另外……学校里也有其他因素吸引着他,让他不自觉地就迈开了步伐。
一边感叹自己真的好幼稚,一边在脑海中回想了一遍曾律师和他说的内容,萧琦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铃声响了好久,一直没有人接。萧琦心中陡然升起不安,难道……奶奶又……?
所幸,铃声响了十几下后,终于有了回应。
“喂?谁呀?”
听到奶奶的声音,萧琦刚才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奶奶,是我。”他努力掩饰住刚才的慌乱,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
“啊,是琦琦啊。我就说刚才好像听到有电话声,结果还真有。怎么样了?见到律师了吗?”
“见到了……律师她说……”
“啊!琦琦你稍等一下,有人敲门,你稍等一下啊……别挂……”
有人敲门?会是谁呢?姑姑?伯伯?此时能登门造访的也只有他们了吧,让他们知道自己去光海市了合适吗?他们不会疑心什么吗?萧琦本能地警觉,斟酌了一下,挂掉了电话。
直觉告诉萧琦,如果让姑姑伯伯知道自己去找律师了,他们会大发雷霆,接下来无论想和他们谈什么事都不太好谈了,有些事也怕他们会阻挠,不如暂时先隐瞒。
电话那头萧琦家,奶奶缓慢地向门口走去,问了声谁呀。
“萧琦奶奶,是我!”一个清脆的女声。
“我是璐璐!”
“哦!是璐璐呀!”奶奶将门打开,迎进笑容满面的白璐。“正好,我和萧琦还打电话呢。他有点事去广海市了,应该和你说了吧?”
白璐听说萧琦奶奶正在和萧琦打电话,心中不由得一慌,她本想撒谎说是萧琦让她来照顾老人家的,此时忽然意识到这个谎言太容易被拆穿了,不如避而不提。声音也从原本的朝气热情变成温柔礼貌,音量小了很多,生怕被电话那头的萧琦听到。
“嗯嗯,说过啦……奶奶,这两天您一个人在家估计闷得慌……我正好放假,就来陪陪您。”
“好孩子……真是谢谢你,知道你担心我,其实不用啦,我一个人也没问题的。”
“没关系奶奶,反正我也没事儿,就让我来陪陪您吧。”白璐应道,但把声音压得很低。
“孩子,你等下,我让萧琦别挂电话,我先和他说完啊……”
白璐的心跳加速起来,没想到这么不巧,一来就面临要被萧琦发现的危机,要不要拉住萧琦奶奶让她别和萧琦说自己来的事呢?可是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呢?萧琦奶奶也会疑心吧……看着老人缓慢地走向电话,白璐不知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