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没有提……”楚佳桃有些抱歉。适才李哲电话挂得很快,自己也没来得及具体询问。而且,李哲似乎有什么东西没说出口。楚佳桃敏锐地察觉到,刚才李哲提到陈时宇的名字时,稍稍停顿了一下。刚才他整体的态度也稍有些怪异。
林语珊究竟是在哪儿找到的?她现在为什么还没给自己来电话?刚才她是不是和陈慕涵在一起?一连串的疑问在楚佳桃脑海中冒出来。楚佳桃恨不得马上给林语珊打电话,可又不想冒失,万一刚才发生过什么呢?加上陈时宇的样子很着急……楚佳桃放下手机,让自己耐下性子来。
“小桃,再陪我一下。”陈时宇恳切地看着楚佳桃。楚佳桃点头。于是车子再次发动,向大桥驶去。
夜半,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FutherHotel还闪烁着耀眼的霓虹,转眼间他们已经在江畔转了一个弯,车子接近大桥下。
陈时宇心中满是忧虑,他似乎比谁都了解他的哥哥,作为孪生兄弟,他们仿佛心意相通。有一种奇异的力量在指引着陈时宇,告诉他他哥哥的方位,他心里的感觉那么清晰,让他几乎不需要用理性判断,只跟随着一种奇特的直觉。
上桥不远处,一个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身影靠着桥,眺望着远方,风吹起那人的衣衫。陈时宇示意楚佳桃别出声,要她留在车里等他一会儿。
陈时宇慢慢走上桥,他自己的衣衫也被风吹得向侧边摆动,桥上的横风有些强烈,逆着光,他走向他的哥哥。在桥上静默矗立的陈慕涵。
陈慕涵像一尊雕像一样,安静地看着远方。此时他的侧颜是那么俊美,宛如古希腊雕刻家最得意的作品。他靠在桥边,似是向上看着夜空,又似是向下看着江水。他显得那么孤独,迎着风,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忽然,陈慕涵也像有心灵感应一样,转过头来,他察觉到了陈时宇向他走来。他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弟弟,他的眼神不再像他平常那样笃定,犀利,而是变得有些茫然,有些不安,忧伤中甚至有一丝恐慌。
“哥……你果然在这里。”陈时宇微笑。
“是那小子和你说的吗?”陈慕涵开口,脸上的肌肉绷紧了,看上去充满防御。
“不是,我觉得你在这里,我感觉到的。”陈时宇在陈慕涵身边站定,看着哥哥,脸上带着宽容。
“是吗?哈哈……”陈慕涵苦笑着,“真有趣。”
“明天不工作吗?”陈时宇故意避开了重点,他仿佛什么都知道似的。
“啊……当然要工作。”提到工作,陈慕涵脸上的表情反而稍微轻松了些。
“楚佳桃在我车上,你也上车吧,我送完她后送你。”陈时宇指指自己刚才停车的位置。
“哦……不,不用了,我车在那头。”陈慕涵指指桥的另一头。
“刚才想在桥上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这边来了。”陈慕涵解释着。“你快送她回去吧,今天的事,你们都累了,明天……你们都还要早起呢。”
陈时宇忽然把手放在陈慕涵肩上,皱着眉,正色道:“哥,我有点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哈哈,阿宇,你一直还是这样,为别人的事操碎了心。”陈慕涵笑道,但他的嘴角却好像有些扬不起来。
“我不是别人……!”陈时宇低声但是有些急切地说,“我能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是你弟弟啊!”他注视着陈慕涵,真诚而动容:“妈不在了后,在这个世上,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啊。”
“你爸爸不是吗?”陈慕涵有些讥讽地说。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陈时宇的语气稍微严厉了些,“爸爸他是我的亲人,也是你的,只不过和我们没有血脉联系,你明白我的意思的啊!”
另一头,楚佳桃在车上,她能远远地看到陈时宇和陈慕涵两人在交谈,具体看不真切,她稍微有些心急,还是忍不住拿起手机,准备给林语珊拨号……忽然,她察觉到有光从她身后照过来,回头看,发现一辆车停在后面。
一个身材瘦小的,穿着夹克的人有些鬼鬼祟祟地从楚佳桃车前走过,走上了桥。
“好了,阿宇,别生气了。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你不要也像他们一样,跟我这么说话行吗?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陈时宇仍有些犹疑地看着陈慕涵。
陈慕涵笑了,拍了拍陈时宇的肩膀,恢复成兄长的语气,像在宽慰陈时宇似的:“你放心吧,我不会自杀的!”
“自杀?谁要自杀?你吗?”一个陌生的声音忽然冒出来。闪光灯“啪”地晃了一下陈家两兄弟的眼睛。陈时宇定睛一看,这不是之前他在酒店里抓住的那个鬼祟的男人吗?
“又是你?你一直跟着我?”陈时宇露出怒容,向那穿夹克的男人走了几步。夹克男连连后退,但脸上却没有畏惧,而是有些嬉皮笑脸地赔笑。
“刚才你们一直都在找陈慕涵对吧?听说他有感情危机是真的吗?陈慕涵前女友要结婚了,他一定很崩溃吧?”男人语速飞快地问道。
“那边车里的女孩是谁?是你的女朋友吗?我可以采访一下她吗?”夹克男几乎已经退到了桥边,但仍执着地追问。
“她和你一样,也是记者。”陈时宇又逼近两步,冷冷地说。
“啊?也是记者?这么说你和记者谈恋爱对吗?请问她是哪里的记者?网站?报社?杂志?……哎呀,我只是一个小报的记者,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嘛,大家互相体谅一下,彼此都不容易……”夹克男已经没有退路了,但他直视着陈时宇,脸上有种大无畏的神气,不过双手却紧紧攥着相机。
忽然,陈慕涵一个箭步上前,示意陈时宇停下,自己竟摆出笑脸,对记者露出亲切的神情。
“记者先生,我和我弟弟在商量我们的家务事,您要采访我,先联系我的经纪人,采访我需要预约哦,今天就不要打扰我们了,您住在哪儿?回去方便吗?”
陈时宇惊讶地看着哥哥瞬间变脸,看着陈慕涵满脸堆笑,他心中竟然升起一种心痛。不管在什么时刻,陈慕涵都能迅速戴上自己的面具,他活得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