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自己刚才只顾着想着自己,对这句话竟然忽略了。萧琦家出了什么事呢?很严重吗?为什么都不能按时回学校了呢?
楚佳桃回想起母亲之前翻阅萧琦提供的资料,想起自己在母亲的事务所门口遇见萧琦,想起当时他和自己说过的一些话……当时楚佳桃没有察觉到,他当时的语气是那么伤感,仿佛和自己道别一般。她和萧琦学长明明一直处于一种若即若离,难以言说的暧昧状态中,那天萧琦学长对自己的态度好像比平时更加温柔,亲近,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楚佳桃努力回顾着当时萧琦和自己说的每一句话,试图从他的话语中寻找蛛丝马迹,正拼命回想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屏幕上亮起的四个字分明是“萧琦学长”……他竟然给自己来电话?
楚佳桃的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到地上。现在已经到了和陈时宇约定的时间,楚佳桃看着手机屏幕,“萧琦学长”四个字此时竟像是在对她说:“不要去……”
楚佳桃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肾上腺素升高,心头涌上悸动,当她回过神来时,已经点了接听键。
“……”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楚佳桃不知该说什么好,静静等待着那头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在做一件错事,对不起贴心地来接自己,此时应该正在等待自己的陈时宇,但是……想到“我家最近又出了点事”,想到之前自己和萧琦最后一次见面时他那复杂难解的神情,想到自己答应和陈时宇交往时,正是萧琦不在身边的时刻……楚佳桃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接听这个电话,至少,知道萧琦家究竟出了什么事,否则自己的心会一直惦记,也会一直难以放下……
“喂?”终于,电话那头传来萧琦低沉而柔和的嗓音。
“喂……”楚佳桃轻声回复。她看看四周,担心陈时宇就在附近,此时,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小偷,不……更像一个明知故犯的囚犯。
“我刚才……给你发了条短信。”萧琦的声音在电话里稍微有些变音,楚佳桃时而能听到他说话时的气喘声。
“嗯……我看到了……”楚佳桃小心翼翼地说。但是她刚才并没打算回复,这让楚佳桃有点儿紧张。
“我想,我还是给你打一个电话吧……”萧琦似乎在犹豫,在思考措辞。“你现在很忙吗?”
“我……”楚佳桃下意识地抬头看看周围,分针又推进了一些,她已经迟到了。至今为止,每一次自己和陈时宇约见都会迟到,她从来不知道陈时宇究竟是什么时候来的,这次,她本来想有所改变,她本来还想再努力一下,为她和陈时宇的关系做点儿什么。现在,楚佳桃发现自己是个多么不靠谱的人,在陈时宇心里,自己一定糟糕透顶了吧。
“你很忙吗?那么下次……”萧琦似乎生怕打扰到楚佳桃,见她有些吞吞吐吐,马上就要说再见了。
“不……”楚佳桃赶忙说,“我不忙。”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候再拨。
陈时宇挂掉电话,纳闷地看着手机。他用手拨拨自己的头发,有些焦躁不安。深呼吸,试着让自己平静下来。要去楚佳桃家附近找找吗?但要是她已经出来了怎么办……这种时候,她还在给谁打电话呢?给谁打电话不能先和自己碰头后再打呢?
或者,小桃有什么急事,非打电话不可?是不是她家人出什么事了?还是她自己……陈时宇胡思乱想起来。
“恋爱的双方是平等的。”
陈慕涵的话忽然浮现在陈时宇的脑海。
“有没有希望,问题不完全在于她。”
哥哥的话像魔咒一样,此时在陈时宇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是啊,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尽自己所能地压抑着,忍耐着,包容着,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去理解、去付出、去换位思考,可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的心再也按捺不住了,仅仅是因为楚佳桃再次迟到,电话占线这样的小事,却勾起了他心中压抑已久的痛苦、不平、不甘……愤怒。
他从没把自己看得多么高贵,什么校草,什么明星,他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就是一个很普通、很平凡的人,没有那么多出众独特的技能,也没有独树一帜闪闪发光的个性,他既不像自己的哥哥那样特立独行,犀利独到,也不像萧琦那样深沉忧郁,复杂神秘,自己只是一个很简单的人。就像他和哥哥说的,篮球的梦想失落后,他只想追求平凡的生活,简简单单的日子,他要的,只是陪伴在自己喜欢的女孩身边,尽自己地所能去爱她,全心全意地谈一场恋爱,他要的,只是牵着这个女孩的手,走进婚礼殿堂,为这个女孩戴上他买的钻戒,他要的,只是和这个女孩细水长流在一起的每一天……
楚佳桃是传统也好,有心理上的恐惧也罢,她不愿意和自己亲密,他也愿意包容,但是她究竟有没有重视过自己的存在呢?她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作男朋友,稍微考虑过自己的感受呢?还是她觉得,在一起实际上不如一个人,即便在一起,也还是想要按照一个人时的生活方式?他怀疑,怀疑自己的存在在楚佳桃心中究竟有多少分量,这种被忽视的感觉着实是糟透了,像一个空虚的气球,在他心中飘荡,没有实在的感觉……
是啊,楚佳桃不就总是那样朦朦胧胧,若即若离,就像一只气球一样吗?而他自己,不正是迷恋着追逐这只气球的感觉吗?他还妄想着想抓住气球,让她不要再飘荡无依,还妄想着气球愿意停留在他手里。可是……现在,他真的一点儿信心也没有了。
哥哥说得对,如果只是小桃不够喜欢自己,但是只要她还没打算离开自己,而自己又能一直保持着决心和希望,两人的关系也许就可以像之前那样,一直走下去……但此时,他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关系!哥哥说得对,他的身与心,全部都没有得到满足。这场关系,无形中折磨着他,他的心已经被负面的情绪涨满,早已超出了负荷。
而此时,楚佳桃还紧握着手机,认真聆听着萧琦和她说的每一个字。
他说的每一个字,对她而言都那么宝贵,一旦陷入和他的谈话,楚佳桃就已然忘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