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总觉得小桃对那孩子不是很上心。那是个挺不错的男孩,我总担心小桃没有和男性相处的经验,白白错过了这样好的对象……”说到这儿,秦姨好像忽然察觉了什么,拍拍自己的头道:“哎,你看,我也在操心啊,何况你是她亲妈呢?总是说恋爱的事儿,就让他们年轻人自己把握吧,就算我们插手,他们也未必会听我们的,但是每次到了紧要关头,又总是禁不住地担心,你说是吧?”
“有机会,应该叫小桃叫那个男孩来家里坐坐……”曾智楠喃喃道。
然而此时,楚佳桃刚刚挂断和另一个男孩的电话,她的心还砰砰直跳,她的脸滚滚发烫,这一切都清楚地告诉她,她内心真正喜欢的人不是秦姨口中那个“挺不错的男孩”,而是此时远在千里之外刚刚用电话和她交流的人。挂断电话后,她觉得有些头晕目眩,适才太过全神贯注,竟一下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此时,她把手机放回包里,才赫然想起陈时宇还一直在“Iwish”等着自己,但她已经没必要赶过去了……因为楚佳桃一抬头,便和缓缓走来的陈时宇打了个照面。
他的样子,和平时有些不同……
陈时宇没有笑,也没有打招呼,他的眉头微微蹙着,抿着嘴唇,仿佛想说什么,却还在忍耐。记忆中,陈时宇那张标致的脸在面对楚佳桃时总是温柔地漾出笑容,阳光满溢,令楚佳桃觉得窝心、温暖,记忆中,无论楚佳桃怎样迟到,他都只会轻轻拍拍她的头,开玩笑地嘲弄她几句,满眼都是宠溺……他们最严重的一次吵架,不过是之前在滑雪场上的小小别扭,很快就烟消云散……此时,陈时宇的双眸中映着楚佳桃的身影,同时饱含着痛苦、愤怒、挣扎、难过。这是他吗?楚佳桃吃惊地看着渐渐走近她的陈时宇。
他走得太近了,已经超过楚佳桃的安全距离了,楚佳桃本能地后退,按照平时,陈时宇一定也会慌忙道歉,但现在,他没有后退,而是继续向前。
“阿宇……”楚佳桃有些惊慌。陈时宇一步步靠近她,楚佳桃连连后退,但陈时宇一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楚佳桃退到一堵墙前,已经没有了退路,她惊恐地看着越来越靠近的陈时宇。他怎么了?这是她认识的陈时宇吗?怎么变得这样可怕?陈时宇一直沉默着,向她逼近,仿佛某种野兽,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而她是他掌心的猎物,丝毫没有逃跑的余地。
陈时宇一手撑住墙壁,低下头去,楚佳桃紧闭双眼,把头死死地别到一旁。
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楚佳桃只感觉陈时宇的气息碰撞着她的侧脸。
良久,楚佳桃只听闻一声叹息,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只见陈时宇已经没有像刚才那样靠她那么近,但仍站在她面前,正无奈地看着自己。
“我有这么让你害怕吗?”陈时宇开口。此时,楚佳桃觉得陈时宇的声音听起来好陌生。
“小桃,我之前就一直想问你,我真的有这么让你害怕吗?”陈时宇又问道。
“对不起……是我……是我一和男生接触就紧张……”楚佳桃随意说着。
“那你和他呢?”陈时宇尖锐地问。
“他?”楚佳桃的心一沉。
“……萧琦学长。”陈时宇缓慢地说。
一直以来,这个名字都是出现在楚佳桃的心里,是她隐藏在心底的秘密。这名字总是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心头,浮现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叫她满心负罪感。无论是独处,和朋友在一起,还是和陈时宇相处时,对那个人的思念总是如影随形。此时这个名字忽然被公开叫出来,楚佳桃的心一颤。
“小桃,你说谎。”陈时宇望着此时高度紧张,如临大敌的楚佳桃,心中有些痛楚,但更多的是无奈。总是这样,她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像面对洪水猛兽,他一度以为也许她对所有男性都是如此,但就在刚刚,他亲眼目睹了楚佳桃和另一个男孩打电话时的模样。她是那么全情投入,连自己走得那么近都没有察觉,她的眼光中满是温柔、关切,和面对自己时的紧张、惊恐完全不同。他输了,彻头彻尾地输了,没想到哥哥的话这么快就会应验……此时,楚佳桃并没有率先说什么,是他自己没办法再坚持下去了……一直以来,他都在欺骗自己,告诉自己小桃只是对亲密关系有障碍而已,并不是讨厌他,告诉自己小桃其实还是对他有些好感的,告诉自己只要全心全意地努力,总有一天能够获得她的垂青……可是……
恋爱的双方是平等的。哥哥的话那样清晰地在自己脑海中回响。没错,只要有一方坚持不下去,关系就不能延续下去。因为他之前投入了太多力气,此时此刻,他觉得就像有人把他剩余的力量一下子全部抽走,他再也找不到坚持下去的理由了,他要的,并不是痛苦地、惊恐地、备受折磨地和自己交往的小桃,如果她和自己在一起一点也不快乐,那么他们交往的意义是什么呢?
“阿宇,对不起……”楚佳桃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如此说道。
“我之前不就和你说过吗,不要这样低着头,和我说对不起……”陈时宇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感觉有种强烈的情绪涌上来,这让他有些羞愧,他想把这种情绪压抑下去,但他做不到,眼泪从他眼角滑下来,他赶忙用手擦去,却又有更多的泪水涌出。
陈时宇曾经对她说过,不要低着头说“对不起”,而要扬起头说“谢谢你”,这件事,楚佳桃没有忘,但此时那样的台词又怎能说出口?望着陈时宇涌出的泪水,楚佳桃觉得自己的心被撕碎了,那一滴滴泪像箭一样刺穿她的心脏。
为何不能说“对不起”呢?这明明是她的真心话。这一切都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