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珊,小桃她之后有和你联系吗?”陈时宇将最后一线希望寄托于此,他明知乐观的可能性也许只有1%,可是他仍旧在祈求着奇迹发生。
陈时宇从骨子里一直是个乐观的人,不到最后一刻,他总是相信事情仍有转机,他总是向好的方面期待,对于那些猝不及防的失望则并不会花多少心思防备。
“嗯,有……”林语珊表情严峻。
“她……”问题到了嘴边,眼看着最后一线希望的结果就要揭晓,他又忽然止住,不敢问下去了。
“她没有说什么你希望听到的……”林语珊再一次洞悉了陈时宇的想法,率先说道。
“哦……是吗……”夜色中,陈时宇的表情看得不真切。他的心“咯噔”一声,最后一线希望也失落了,那个时候,他才彻底感受到这黑夜降临的滋味。结束了,彻底结束了,再无什么可期待的,这样也好,他的心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象着一些美好的情景,每次希望落空,又是这样令人痛苦。他实在太脆弱了,简直不像一个男人,幸好夜色昏黑,灯光昏暗,即使他的脸上又滑落了泪水,林语珊也不会看见。他飞快地将泪水擦干,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可是此时此刻,他真的再也没法调整了……泪水在他眼眶中堆积、涨满,终于汹涌而出,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哇地哭了出来,满腔委屈尽数流淌。
林语珊表面镇静,但内心却有些慌乱,眼前的这个人和陈慕涵的容貌本就相似,在夜色中更是难以分辨,简直如同合二为一。陈时宇仿佛呈现着陈慕涵的另一面,他那平时不会显现出来,但她却一直可以隐隐察觉到的一面。像个孩子,淋漓尽致地表达着感情,让人本能地想要保护……
林语珊做出了一个她事后后悔不已的举动,她上前轻轻抱住陈时宇,这是一种友情式的,友善的拥抱,完全出于朋友间的关怀,甚至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代表陈慕涵关心他。陈时宇身子微微一震,他没有抗拒,在林语珊怀中继续放声哭泣。
这里是广海文化大学某个大门口附近,走出学校大门有一条窄小的通路,距离周围的住宅有一段距离,白天是菜市场,到了晚上没有人,是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在这里即使放声大哭也没有什么人会听到。从另外一个角度说,这里也是一个很暧昧的地方,对于年轻的男女来说。
林语珊轻轻地拍着陈时宇的后背,像安慰自己的孩子或是弟弟,陈时宇终于渐渐停止了哭泣,似乎意识到自己和林语珊靠得太近了,赶忙后退了几步。
“对不起……”陈时宇窘迫地说。
林语珊本来没觉得怎样,可是陈时宇停止哭泣以后,周围变得异常安静,加上他说的这句对不起,让气氛变得奇怪起来。
“好些了吗?”林语珊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嗯……”陈时宇点点头,尽管其实他不觉得自己心情好了很多。这个漫漫长夜他还不知该如何渡过,一个人找个地方喝酒?这样会不会更寂寞?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陈时宇赶忙拿起一看,并不是他期望中的名字。
他叹了口气,对林语珊说:“走吧,我送你回去,今天已经麻烦你太多了。”
“没关系,我没事儿。”林语珊对陈时宇的状态很担心,她觉得有必要一会儿和陈慕涵再联络一下,看看陈慕涵能不能安慰一下他弟弟。
“真分手了?很好啊!早该如此了!”
虽然林语珊知道陈慕涵一定会这么说。
“小桃明天会来学校……”林语珊说,“过两天她要和她妈妈一起去秦姨的老家……”
陈时宇默不作声,他脑海中浮现秦姨和楚佳桃母亲的脸,不久前,他还陪小桃一起将秦姨送往医院,尽管那个时候他和小桃的关系已经不是很乐观了,但此时回想起来,那时仍旧是幸福的,至少他还能随时参与到和小桃有关的事情中去,因她的烦恼而烦恼,因她的着急而着急。
人和人之间的情感真是奇妙,他和林语珊今天早上还感觉充满距离,但刚刚那个朋友间的拥抱将他们的关系瞬间拉近,此时,陈时宇觉得林语珊像一个相识多年的老友,如果有可能,他真的想和林语珊找个地方喝一杯,好好聊聊,尽吐心事。但是他当然明白界限和分寸,不早了,还是先把林语珊送回寝室吧。
“我说真的,就算是现在这样,我还是觉得……觉得小桃其实是……对你有好感的。”林语珊看他仍旧情绪十分低落,想安慰他,同时,她的确是这样想的。她到现在仍旧感到奇怪,事情理应不该这样发展的……可是谁又是十拿九稳的先知,能准确地估计事情的发展呢?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林语珊也不得不承认它了。
“语珊,不要再安慰我了!”陈时宇忽然大声说。
林语珊停住脚步,因陈时宇突如其来地提高了音量而被吓了一跳。
“啊……对不起,不自觉地就……没吓到吧?”陈时宇赶忙道歉,他也不知自己为何突然又激动起来。
“没关系……你快回去好好休息吧,睡一觉。”林语珊沉思了一会儿,用了《飘》中那句经典名句:“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了。”
“语珊,我刚才有点儿失态,因为我……实在不想再有什么东西又激起我这里的希望了!”陈时宇拍拍自己的心口。“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总是,总是觉得事情还有转机,还会往好了发展,可是实际上怎么会呢?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现在已经明白了。”陈时宇坦诚地说。
“也许真的有希望呢?”林语珊忍不住说。
“我再和小桃谈谈……”
“不!”陈时宇马上打断她,“你不必再费心了!今天,已经很谢谢你了……快回去吧!”
两人不知不觉中已走到女生寝室楼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