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萧琦哥哥没有给我留下任何联系方式……”嘉嘉很失落。
“我问过爸爸……我以为萧琦哥哥会在我睡着时,把他的联系方式留给爸爸,可是爸爸说没有……”
“啊,他那个人就是这样啦。我不是有吗,他一定是知道你有我的联系方式,所以才觉得没必要特意跟你爸爸说吧,毕竟他和你爸爸之前也不认识呀。”白璐安慰嘉嘉道。
萧琦的性情那么孤僻,离开时不留任何联系方式也很像他的作风,白璐想。
“这样吧,我问一问他,你等着,之后我给你消息,好吗?”白璐道。
这几天,韩凌雪一直没再联系陈时宇。
原本,陈时宇打算在下次见面后对韩凌雪说明一切,但却一直没找到机会,如果他主动联系韩凌雪,倒像是他追着她似的。
“你想跟人家说清楚很简单,”“康夫”摇摇头说,“发个信息就可以了。”
“发个信息说不太好吧?”陈时宇皱眉。他总有种负疚感,因为一开始是他主动招惹韩凌雪的,现在用一条信息就了事,不是他的风格。如果他能做到这样,早就不会和韩凌雪纠缠不清了。
“有什么不太好的?”“康夫”边翻手上的一本漫画边说,“只要你把意思说清楚不就行了?目的达到了不就得了?”
陈时宇总觉得“康夫”言辞中有些对他的不满,他有点儿紧张,忍不住反驳道:“算了吧,你这儿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我干嘛跟你说……”
他这话本来带一点开玩笑的意味,就像他们过去也经常就“单身”这类事开玩笑一样,陈时宇只是随口一说,换在平时,“康夫”一定会笑着调侃回去。说“彼此彼此”一类的。但是“康夫”不知为什么,今天十分严肃。他没再接茬儿,低头看起漫画来,寝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对不起……”陈时宇虽不知“康夫”为何今日反常,突然沉默,但他难以忍受这种不和谐的气氛,于是他本能地道起歉来,“康夫,对不起……”
李彦一——也就是“康夫”——仍旧沉默着,他一直盯着漫画的某一页,好久不翻。此举叫陈时宇更加清楚地认定:自己一定是说错了什么,让室友生气了。
平时他们总是照顾自己,可自己却总调侃他们……也许他们早就受不了了,只是一直碍于面子没说吧……
“彦一,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你怎么了?生气了?”
陈时宇微笑,凑近“康夫”轻声说。
“康夫”“啪”地一下合上漫画,随手将漫画放在身旁的桌上,他那紧皱的眉、绷紧的脸确实不同于平常,看起来的确是生气了的样子。
“哥们儿,我没生气,你干嘛一直说对不起呢?”
“康夫”翘起二郎腿,身子前倾,一只胳膊肘搭在腿上,另一只手支着,手则扶着鼻子。他这个姿势,表示他在沉思。
“你的样子和平时不一样。”陈时宇深信自己的判断,他决心让室友倾吐出心里话。“有什么话你就说,别憋着。”
“我就想说啊——”
正要说,“镜儿哥”推门进来了,他没注意到寝室内的气氛不同,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抽出几张纸巾使劲儿擦汗:“今儿太热了,几月啊才?——啊,你们说什么呢,说啊?”
“镜儿哥”依旧使劲儿擦着汗,陈时宇和“康夫”都隐隐感觉空气中弥漫着“镜儿哥”的汗气,刚才房间里那种凝重的气氛被这个突然闯入的家伙冲散了。
“唉……”“康夫”叹了口气,声音变得和缓,“阿宇,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吗?”
“嗯?说说看?”陈时宇表面平静,心中已有些紧张,此时,他已处在一种防御状态。
他有时虽希望朋友能对自己有话直说,但又不太愿意被人当面指出缺点,这种心情很矛盾。
“镜儿哥”停止了擦汗,他看看陈时宇,看看“康夫”,他拿不准要不要劝一下他们。
“你啊,就是对人太好了。”“康夫”用指尖点着陈时宇的脸。
陈时宇紧绷的心稍稍松弛下来,如果是这个问题,似乎不算什么,听起来还像某种变相的赞美。
“你不用总是考虑别人怎么想。”“康夫”见陈时宇似乎不为所动,有些生气,“比如刚才,我情绪不好是我的事儿,有我自己的原因,和你无关!”
“和你无关”四个字说得很冷硬,它直击陈时宇的心,或许,这是他最怕听到的四个字。
被人拒绝的感觉。被人隔绝的感觉。不被需要的感觉。
他有时感到自己很虚弱,很弱小,当他面对林语珊,面对哥哥的时候,当他们用那种自信的、毋庸置疑的语气对自己说话的时候,他都会有这种感觉,觉得自己一下失去了自我。他总是纳闷,为什么别人的自我是那么强大,为什么他很难在别人面前坚持自己的想法?
“如果我是你,就直接给那个女孩发个信息,告诉她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我不明白你在纠结什么,你不知道你们一直保持着这种暧昧不清的状态,她更受伤害吗?你知道学校里很多人都在说你们的事吗?”
“康夫”义愤填膺地说着。
“镜儿哥”见“康夫”情绪有些激动,赶忙介入,他拉住“康夫”说:“好了好了,我说你啊,你说你的事和阿宇无关,人家和女孩的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这是怎么了?不对劲啊?”
“我忍了很久了,实在看不惯你对人家女孩的态度!我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不会像你这样磨叽!”
“康夫”的情绪的确有些失控,原来,前段时间,艾琳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今日,他鼓起勇气再一次对艾琳告白,却再次被回绝。
“你是一个好人,可是我……”
这一次,艾琳没有像希望回绝得那么狠,但这种回应,却让“康夫”更加难以接受。
“康夫”知道,有时候当一个好人,或是被别人认为是一个好人,是多么痛苦的事。
不过,同样是个“好人”,陈时宇和他还不一样,对他来说,“好人”不过是没有魅力的代名词,对陈时宇来说,“好人”则是导致他不小心滥情的元凶。
大家都是兄弟,过去他从未评价过陈时宇处事、对待感情的方式,只是今日他确实受了情感上的刺激,忍不住流露了一些埋藏在心底的话。
陈时宇的直觉是对的,朋友确实一直对他怀有某种不满,这种不满出于正义感,也出于某种嫉妒,“康夫”嫉妒陈时宇身边总是有女孩围绕,嫉妒陈时宇与生俱来的魅力,此时,“康夫”把自己在感情上的失败投射到陈时宇的“滥情”上,生起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