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这话的意思,就是让她帮着操办耿熙凯婚事的意思了。只是,她就放心将亲生儿子的婚事交到她手上,她若是办砸了可怎么办?
兰溪心念电转,是了,她自然是不怕。本就应了耿老夫人和靖北侯要交她料理家事,她可是教了,还委以重任,将自己亲生儿子的婚事筹备一应事宜都交到了她手上,若是她办砸了,那就是她自己能力不够,担不起了。而沈氏心里更清楚,为了在靖北侯府站稳脚跟,这桩差事,她是无论如何也会将这桩事办妥的,当真是好算计。
心中虽已明了,但兰溪面上却是做出一副诚惶诚恐之色,道,“夫人……六弟的婚事可是咱们侯府的大事,我毕竟刚进门,什么都还不清楚,我怕是担不起这样的重责大任。若是不小心出了错,反倒是让夫人操心,也辜负了祖母和父亲的一番信任了。再说了,父亲和祖母的意思,是我还得多向夫人学习呢,独自担起这样的大事……夫人怕是太高看我了。”
唤老夫人和侯爷为祖母、父亲,却是喊她夫人……这兰氏倒是乖觉得很,与她那夫君一样的碍眼。
沈氏扯了扯唇,笑道,“放心吧!此事今早我已是请示过侯爷,他已然是答应了。我也曾听人说过,你在娘家时,便是个能干的,你兄长娶亲之时,你也没有少操心。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罢了,其他都是驾轻就熟的。你说什么都不清楚耶不用着急,我已替你想好,便将沈妈妈派在你身边跟着就是,还有若姐儿,也让她一道帮你。”
“母亲,我?”兰溪还不及反应,边上耿熙若听得自己的名字,很是诧异了一回。
沈氏却是笑得一脸慈爱道,“也是昨日老夫人的话提醒了我,你也眼看着就要出嫁了,这当家理事的,也该学一学。索性这回便跟在你四嫂身边历练历练,你四嫂可是个能干的,你自个儿可要用点儿心呐。”
兰溪在边上微微一笑,先是让一个沈妈妈随时监督着,再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耿熙若在她身边,成亲的事本就琐碎,这几个月有得她忙,却是完全插手不到侯府的中馈之中。既帮她分担了不少,却丝毫培植不了自己的势力,几个月后……几个月后,沈氏自然又另有一番布置了。毕竟,几个月后,沈燕疏,就进门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兰溪一时想得有些专注,便是失了神。沈氏见她久没有回答,便笑容淡淡地问道。
兰溪目光一闪,笑道,“既然夫人这般信任我,我若是一再推拒便是辜负夫人了,只好勉力一试,好在,有沈妈妈和二妹妹帮着,我这心里总算有底了些。”
“有你帮衬着,我这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何况,你是个能干的,我能放心。”沈氏也弯起嘴角笑了起来。但兰溪却分明看到,那笑意只是浮于表面,并未进到眼里,一看,便是冷。
不过,她并不在意。如今,尚未撕破脸,她与沈氏都得习惯这般的虚以委蛇。
与耿熙若一道,先是随着沈妈妈去看了下为耿熙凯准备的聘礼,好在,这一块儿却已是准备的比较全乎了,毕竟按两家的商量,下聘的日子没有几天了。好在,沈氏如她所料,是断然不会让她儿子和侄女的婚事有什么纰漏的,而只要聘礼准备妥当,其他的,都还有时间,慢慢来就是。兰溪想到此处,悄悄松了一口气。
从梅园堆放聘礼的侧院出来,沈妈妈便推说还有事,辞过了二人离开。
而兰溪,倒是比进去时,心情松快了许多。虽然,从她的表情上,还真看不出什么差别就是了。
“二妹妹,我进门这么几日了,怎么也不见你来看看我?真是让我有些伤心了。”心情好的结果就是,她转过头,有了与旁人玩笑的心思。
耿熙若淡漠的脸上打了个愣怔,片刻后,才有些慢吞吞地道,“我想着四嫂刚进门,怕是没有空,所以不敢打扰。”
兰溪抬起头,见这孩子一张脸倒还是淡漠如斯,但一双清澈的眸子却是一动不动死死盯在她脸上,不由一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孩子,居然是将她的玩笑话当真了,怕她生气,所以在认认真真地向她道歉呢!耿熙若是个善良的好妹妹,这个兰溪倒是一早就知道的,却不想,这么淡漠到高冷的模样下,居然还有这么单纯的一面。
兰溪心里笑意满满,却是清了清喉咙,将涌上喉间的痒酥压了下去,若是真笑了出来,这小丫头恼羞成怒就不好了。“那我今日无事了,你若得闲,不若随我到青萍居坐坐?你四哥不在,我又刚进门,一个人待在房里还真有些无趣。”
耿熙若却是略略瞠圆了眸子,“可以吗?”
兰溪失笑,“当然可以。”
“这青萍居果真算得咱们府上景致最好的地方。”与耿熙若一道行来,自进了青萍居起,耿熙若的眼就像是不够用一般,虽是因着自幼的教养而力持镇静,但一双眼却还是克制不住地四处观望,一边看着,一边眼里都是惊叹,最后终于忍不住叹服出声。
兰溪稍早时便看得有趣,如今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道,“说得好像头一回见到似的。”
青萍居是特意整修过的,但这园子却是一早就在的,之前确实也是费了不少心,想必是寻了能工巧匠,按着南方的园林整治的。五步一景,十步一亭,倒是半点儿不夸张,而且景中套景,精致绝伦,而且最难得,还引了一眼活泉,绕着整个园子跑了一圈,在园子正中汇聚到荷塘之中。对于耿熙若这在北方长大的姑娘来说,确实是难得的。但对于兰溪这在南方见惯了精致的各家园林的兰溪来说,虽是不错,却也没什么了不得的。看耿熙若的模样,便觉得有些新奇。她想着,再好的景致,看得多了,不说看腻了,但也该司空见惯了吧?
“虽不是头一回见,但确实已是好些年没有进来过了。”耿熙若的回答却是全然出乎了兰溪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