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章(1 / 1)

试镜日来得很快,周日的那天清晨日光还熹微着,吕品就已经拎着一袋子鸡蛋叩响了周且听家赖床的门。

男人的睡眠质量并不好,所以难免有些起床气。吕品按了将近五分钟的门铃终于把周且听叫起来开门,然而他一进门就看到半跃式的公寓楼梯下面躺着一只不知何去何从的枕头。

吕品惊慌得抬头看了看楼梯后大开的卧房门,再粗糙业余地计算了一下从那间房的床上需要多大力气才能把枕头扔下楼,最后打了个小小的哆嗦不再紧跟面前穿着睡衣无比疲软不爽的周且听。

老虎的尾巴毛很多,哪根被摸了都是非死即残还牵连无故的爆发。

吕品觉得周且听之前表现出的那样顺从那样好养,完全是因为跟自己还不熟啊。昨天动了书房的书他气冲冲,前天换了他的洗发露他也气冲冲,这人完全是省略了对自己逆鳞的说明,直接精简为无预告模式的动怒啊。倘若自己不是长了这样一幅柔弱的体格,估计他早就毫无顾忌地动粗了吧……

当然说动粗还是言重了,不过周且听倒是的确如他之前给吕品打的预防针一样不好相处,具体体现在强求所有人做他肚子里的蛔虫,强求所有人通过语言之外的一切介质知晓他的习惯与底线,以及强迫所有人必须做到之前两点。做不到就是拿起某某物摔摔摔,或者像大部分时候一样脸一拉,分分钟眼神瞪死你气场冻掉你。

吕品当真欲哭无泪,他也不想这么大早过来扰人清梦啊,可是这么重要的日子让他纵容周且听睡懒觉他做不到哇。

小助理苦着一张小脸战战兢兢地煎着鸡蛋,时不时小眼神飘飘忽忽瞄向身后坐在餐桌前对着假花发呆打盹的周且听,连句到嘴边好久的准备好了没他都不敢问。

之前公司要给他配个经纪人,结果这人居然跟经理说,他不需要什么经纪人,他愿意干嘛自己决定,不需要别人安排,还说自己有个助理就够了,还表示会让助理平时多读点经纪人的专业书。经理那叫一个苦口婆心地劝啊,软硬兼施连说软话带威胁的,吕品当时就缩在沙发的另一头委屈地瞧着平静如水的周且听,最后这人居然把话筒放到了茶几上,拿起手边的杂志翘着二郎腿看了起来,一副要让电话那头的经理自生自灭的架势。

吕品觉得跟周切听相处的这精彩的几天里,足够他出两套表情包了,真是每天都有新惊喜等着他。

比如在他问周且听要不要买手机,对方答曰不会用的时候;比如他问那件新买的羊绒衫在哪,对方答曰穿脏了在洗衣机里翻滚的时候;比如他某次深夜为满以为在刻苦钻研剧本的周且听送去热牛奶,推开书房门发现对方在看书架子上的言情小说的时候……他都将自己面部的肌肉运用到了极致。而且周且听其人笑点高不可攀,看到他的颜艺就跟看到颗大白菜一样毫无反应。

“那个……”吕品咽了咽口水,“早餐好了。”

周且听耷拉着肩膀瞅了瞅三明治,又瞅了瞅他,纠正道:“这是宵夜。”

吕品欲哭无泪,“你说啥就是啥,先吃了吧。”

男人倒不再胡搅蛮缠,虽然脸色还是臭臭的,但好歹乖乖吃掉了三明治,外加一杯牛奶。

吕品依旧提不起勇气来问他试镜准备的如何,只能闭嘴给他搭衣服给他开门送他上车。

两人一路无言,只是一人胸有成竹,另一人皇帝不急太监急。

试镜地点被安排在吉星工作室的一个单独的表演室里,距离大雄公寓不算远,吕品又早早就把周且听叫了起来收拾妥当,所以两人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并没有遇见其他过来试镜的男演员。

吕品那天复印剧本的时候鸡贼地给自己也准备了一份,这几天不仅周且听在研究,他也时常拿出来看,好歹对这次试镜的内容做了做功课。

因为男三号霍达百分之六十的戏份都比较日常,对演技的要求并不算苛刻,所以并不适合作为试镜剧本。不过可以看出编剧对这个角色还是有几分偏爱的,在拟定的前期大纲中会有一段着重描写霍达这条人物线的故事,算是他个人的主线,同样也与贯穿整个故事的最大主线有着联系,而围绕这个角色的一个关键词则是“背叛”。

霍达一贯以开朗甚至没心没肺的形象示人,但也是个心细如发的优秀警员,嫉恶如仇,敢于拼命。但与他一同长大的一个发小却与他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在大纲中这个发小借助两人之间亲近的关系为犯罪团伙打探警方动向,事情败露后就像是狠狠地在霍达背后捅了他一刀子,两人也就此决裂。然而后续剧情中霍达为了破案卧底黑帮,居然冤家路窄般再次遇到了这位发小。一次毒品交易中卖家因为不信任霍达而提出让他先试货,发小居然替他挡了下来,最后就此染上了毒瘾险些丧命。黑帮被警方瓦解后发小被送去了戒毒所,霍达有好一段时间无法释怀,拒绝去探望他。结果当他终于鼓起勇气走到发小的病房门前时,看到的却是发小为了戒毒不惜自残,霍达就此崩溃,而其后的黑化剧情也终于步入□□。

吕品第一次读完这一段的简单说明时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觉得这编剧写的简直太虐了,十分不能接受这一段故事最后真的被留下来拍进电视剧。但对于扮演霍达的演员来说,这样的桥段简直就是一战成名最好的选择,不仅使霍达的形象丰满真实起来,更是一块对扮演者演技的试金石。

虽然此次试镜并没有选择最后感情宣泄的桥段,而是需要试镜演员表演霍达在黑帮被击破后审问发小同伙时的一场疾言厉色的盘问戏码,这一场戏算是霍达人物性格的分水岭,需要表现出深藏在他心中凶狠的一面,兼备考察情感表现力与台词功力的作用,足够筛掉大部分前来试镜的艺人。

他平时大部分时间都会在周且听的公寓里给他做做家务做做饭,虽说墙壁的隔音效果不错,可他发誓从没听到过一丝一毫的声音从书房传出来。他也不敢轻易去打探周且听对台词掌握的程度,万一要是又戳到一片逆鳞他还要不要过日子了。可人家好歹也是被颜导慧眼相中的人,又让人觉得总不会太次,更像是憋着大杀招。

于是他就这样心里没底地一路跟在周且听身后,紧张得叫人觉得他才是今天来参加试镜的那个。

周且听坐在表演室外的长椅上无所事事,遂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盒烟来挑出一根叼上,吕品见了连忙阻止住他摸打火机的手,“妈呀!这里面禁烟的啊!”

周且听一张俊脸顿时拉了下来,站起身就往外走,一直走到吉星工作室的门口,打量了一下墙上贴的禁烟标示,走出了工作室才点上烟。

吕品叫苦不迭,哪有演员在路边抽烟的,这什么形象啊。

周且听却无知无觉,在门口继续自顾自抽着烟,也不管身后保安和助理的注视。

时间一点点接近试镜开始,陆陆续续也来了不少各型各色的男演员,每一个到场的无不对周且听侧目而视,大都不太友善。

吕品在一边看着心焦,“咱们也进去吧,外面冷风嗖嗖的,也不如屋里暖和啊。”

“嫌冷你自己进去。”

小助理又气又担心,“我说你试镜有没有底啊,你能不能给我句交代,我昨天都失眠了。”

周且听眼中带着奚落的笑意看了他一眼,“失眠?”

“……”吕品气结,绷着脸一句话不说。

好在周且听并不像他看上去那样满不在乎,在临近试镜开始的时候还是乖乖掐了烟走进了工作室。

颜儒、副导演与编剧全部都会到场,看样子是不打算分初试复试,他们要在今天就敲定下来霍达的扮演者。

怎么说呢,吕品看到总导演是颜儒的时候那样开心,不仅因为他对周且听的赏识和青睐,更多的是因为这位导演在业内向来以洁身自好闻名,根本不吃暗箱黑幕潜规则那一套,挑演员就看一点:实力。有这样一个导演把关,对于交际能力近乎为零的周且听而言简直就是福音,而吕品自问面皮也薄得很,干不出送礼送肉体这样的事情。用实力说话,这句话放在这个圈子里实在是太理想主义了。

试镜顺序随机决定,周且听抽到了十号,相当靠前的位置,后面还排着数不尽的人。

吕品偷偷打量着周围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跟周且听咬耳朵问道:“你准备的怎么样?”

周且听依然一副不嗔不喜任凭周围山崩地陷都与我无关的表情,只扭头对他比了个V的手势,正经得不得了。

“……”吕品词穷,这人就算很放松也不能放松到随便卖萌的地步啊,他这一颗心也不知道是该上该下,还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你看得见里面什么样么?”周且听突然对离表演室的门更近的吕品问道,“有没有表演道具,比如桌子。”

吕品打算借着试镜演员进出的那段空隙向里面瞄一眼,脖子伸得长长的,“……看上去并没有……你要桌子干嘛?”

周且听做了个掀桌的小动作,非常认真地解释:“拍它,推翻它。我自己加进去的动作,效果应该会很好。”

吕品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自己加的什么东西!?”

“动作。”

“你居然还自己……哦我的天!”吕品原本还想继续吐槽,结果他眼睛的余光突然从门缝里瞄到了什么,顿时惊得切换了话题,“裴冀也在!”

周且听却已经沉浸在了自己掀桌的小世界里,他是这一句掀,还是那一句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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