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阁前
耀阳与倚弦匆匆赶到摘星阁外,入目一见四处兵士林立,远远望去,阁楼之上人人正襟危坐,如临大事一般,他们心中不由一凉,均知道戒备如此森严,即便以妲己随身侍女的身份也休想进得去,看样子找姜子牙帮忙的希望完全破灭了。
两人四处窥探了许久,在确定没有办法溜进摘星阁的情况下,他们躲在阁楼背面台阶下的草木丛中,颓废的心情愈加低落。
耀阳无可奈何地叹了叹气,不无自嘲地说道:“照现在看来,我们兄弟两人最近的运气还是不怎么样!”
好在倚弦起先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摘星阁,所以失望的心情并不严重,反倒出言安慰耀阳道:“说不定这是老天爷在磨练咱们哩!这个办法不行,总还有别的法子可以行得通,最重要是我们不能放弃!”
耀阳懊恼地吁出一口闷气,道:“真不知道我们还可以熬多久?”
倚弦远远一望,忽然扭过头来,神色一凛,作个噤声的手势,埋下头低声道:“小声点,妲己来哩!”
只听头顶石阶上一阵脚步声响过,阶上的宫卫兵士纷纷跪伏迎驾。两人惊得缩在台阶下的角落中,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好不容易熬到这位煞星匆匆踏阶而去,两兄弟才松了一口气。
耀阳整个人神情委顿,靠在阶边的石壁上,脸色阴晴不定的变换着,最后盯着倚弦道:“小倚,咱们应该怎么办才好?”
倚弦心中也没了主意,叹了口气道:“咱们还是回去吧,摘星阁的事情一旦结束,妲己寻不到我们,难免会遭她迁怒,而我们现在还是不要过于触怒她为好!”
倚弦小心翼翼地旁顾四周,然后起身走出草木丛,耀阳愣了愣追上前去,两人再次一扭一捏顺着来时的路往“御花园”方向行去。
摘星阁上,闻讯而来的文武百官早已列席就座,高居主阁楼之上一位中年男子金帘冠顶、龙袍覆体,额宽眉长方鼻大口,眉目之间虽是一派皇者霸气,但仍就掩不住一脸倦色,此人正是当今殷商天子纣王。
阁前空地中,数百名宫卫兵士远远地将一位仙风道骨的道袍老者围在中心,成堆的柴薪架在广场中央,缚柱上的柳琵琶被二道金符所封印,一动也无法动弹,一双美目中透出无比怨憎的妖芒,直欲将那道袍老者姜子牙生吞了一般。
只听一声令下,四围的兵士齐齐将手中火把投入柴薪之上,火势蔓延直上,片刻间已将柳琵琶团团围住,不知姜子牙施了何种法术,原本随风飘摇的火苗尽数聚于缚柱之上,熊熊燃烧的炙热令到柳琵琶禁不住低吟出声。
姜子牙卓立火堆旁边,双手各捏一式玄异法印,十指缓缓举向虚空,凝神挥舞起落之间,天际骤明骤暗,只听霹雳齐响,三道雷电直劈向缚柱上的柳琵琶,几乎在同一时间,姜子牙一声厉喝,眼鼻口三窍中喷出三股烈焰,朝缚柱席卷而去。
“姐姐!救我……”柳琵琶见姜子牙放出三昧真火,脸若死灰,凄厉大叫!
雷电轰鸣,交织出漫天焰芒,夹杂着一声凄惨的嚎叫后,火灭烟消的广场缚柱上赫然现出一面玉石琵琶。
顿时间,满座文武将官与纣王一道齐声惊呼,表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神情。静立阁楼一角之上的闻太师更是惊诧,双目魔芒劲射紧紧盯视场中的姜子牙,思忖良久。
此时姗姗来迟的妲己甫登摘星阁,恰好见到眼前的状况,脸色顿时大变,望着姜子牙傲然卓立广场之上,气得直恨不能生啖其肉,咬牙切齿暗道:“打狗还得看主人,你一个小小玄宗弟子遍如此不将本宫放在眼里,我誓必杀你,姜子牙!”
纣王一见妲己上楼,立时疾呼道:“美人快来!原来你那妹妹柳琵琶竟是一个妖精变化而成,幸亏有昆仑异士姜尚识破她的本来面目,并替朕与美人消除了这个妖孽!”
妲己行前倚坐在纣王身侧,强自压抑住心中怒火,故作惊怕非常地说道:“吓死臣妾了,照这样看来,琵琶妹妹定是早已被这妖精所迫害,可怜我那命苦的柳妹妹……”说着竟嘤嘤哭泣起来,累得纣王连声哄让安慰,气氛吵闹不堪,令到文武群臣均感到尴尬异常,尤其惹来右下殿台上亚相比干、武成王黄飞虎等一众忠臣的愤慨目光。
过了半响,纣王好不容易才哄得妲己止住哭声,忙适时问道:“美人,你看应该如何处置这琵琶妖物才好?”
妲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既然姜异士已将妖孽除去,而且臣妾观这玉石琵琶质地上乘,理应有数百年的乐龄,不如嘱人将其取上楼来,待妾身上了丝弦,早晚取乐于陛下,岂不更好!”
纣王正愁无法取悦美人心,闻言正中下怀,立时着人取了玉石琵琶上楼,交到妲己手中,问道:“此次姜异士捉妖有功,美人认为朕应该如何赏赐他呢?”
妲己心念一动,忙道:“臣妾以为,既然姜异士才术双全,何不封他为官,留在朝中保驾也好!”心下暗忖道:“只要你姜子牙留在宫中为官一日,本宫便自有法子致你于死地!”
纣王龙颜大悦,即时颁下圣旨,封姜尚官拜下大夫,特受司天监职,随朝听用。
姜子牙候在摘星阁下,初见有人取走柳琵琶的本元妖身,奈何已来不及阻拦,只好作罢,哪知等到后来竟又接到封官加授的旨意,不由哭笑不得,虽然明知是妲己从中作梗,但苦于君命不可违,也只能暂时应允,领旨谢恩而去。
耀阳与倚弦两人顺来路回到小院,打开厢房只见四处狼籍的样子,不由都被吓了一跳。耀阳瞪着大眼,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难不成这皇宫也有小偷?不过,这小贼显然比我们还笨,咱们这里可是一点宝气也冒不出哩。”
倚弦皱鼻轻轻一嗅,奇道:“小阳,你有没有发现房间中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耀阳经倚弦提醒,果然发觉房间内残留着一线淡淡香气,皱眉思忖片刻,喜笑颜开地说道:“我记起来了,这应该是幽云丫头身上的体香!”
倚弦瞪了耀阳一眼,道:“她肯定是来找那支凤纹簪的,瞧瞧这都是你惹出来的祸事,你自己想办法将那支簪子还给人家吧!”说着摇摇头耸耸肩,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极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道,“这身衣服穿在身上,真是活受罪!”
耀阳故作不解道:“小倚,这就是你不对了,当时如果不是我们配合无间,我又怎么会如此轻易便得手呢?再说……”言语一顿,耀阳斜眼扫了倚弦一眼,做出一副猪哥嘴脸,涎笑着继续说道:“再说,你现在这样子还蛮水灵的,干脆哥哥我就将这簪子送予你得了!”
倚弦没好气地呸了他一口,道:“去你的!”
两人正说话间,只听“砰”地一响,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两人刚刚回来还来不及换下一身别扭的装扮,想到最有可能便是怒气冲冲的幽云公主,或是姐妹被姜子牙抓去的妲己,两人立时吓得缩在房中一处角落,一声也不敢再吭。
不多时,从门外闯进一个丫鬟打扮的宫女,盯着两人看了半天,才疑惑不解地问道:“请问两位姐姐,这里有没有住过两个很无赖的……男子?”
耀阳听声音挺熟,别眼一看原来是幽云公主的贴身丫鬟小娇,顿时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心中难免有些气恼,一时玩性大起,扭着屁股一颠一颠地轻挪到小娇身边,尖着嗓子问道:“姐姐要找的两人莫非一个模样秀气讨人喜爱,另一个身形俊伟雄姿勃发呢?”
小娇初次听到耀阳故作矫情的不伦不类的声音,顿时头皮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自觉地退了两步,呐呐道:“这位姐姐,那你知道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耀阳苦忍住笑意,继续道:“不知道,不过姐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便是,如果我见到他们,自然会替你转告的!”
小娇叹口气,皱眉问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公主殿下今早说是丢了一样东西,很有可能是被他们……捡了去,所以亲自来这里找他们,谁知现在过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未回宫,我四处找不到公主不免有些担心,所以特地来寻她。”
耀阳与倚弦不自觉对望一眼,心道:“原来幽云丫头真的来过!”耀阳面上却仍然故作惊讶地说道:“公主?姐姐莫不是开玩笑吧,公主的千金之躯又怎么会来我们寻常宫奴居住的肮脏地方呢?”
小娇闻言面色大变,颤声道:“公主真的没来过么?”
语毕,小娇的眼泪哗啦就掉了下来,原来方才纣王见到身边宠爱的妃子居然是妖精,难免担心起女儿的安危,是以遣人通传幽云去摘星阁让姜尚驱驱邪。谁知小娇遍寻幽云不到,再一联想到妖孽藏宫,这怎能不让自小伴着公主长大的她焦急担心呢。
耀阳哪里想到简单的一句话竟让小娇做出这么大反应,一时间不敢再胡说八道,手足无措地愣在那里。
倚弦听到小娇爱主心切的哭声,心中着实不忍,走上前去柔声对小娇道:“小娇姐姐先不必太难过了,幽云公主很可能刚刚来过,或许是我们没有碰到罢了,再说她千金之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相信在这皇宫内院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慢慢再找找,说不定待会儿她自己便回宫哩!”
小娇猛然听到男子声音,神情一怔,呆望向眼前这位好心的宫女“姐妹”,支吾了好半响:“你……你是谁?”
倚弦看到小娇疑惑的样子,尴尬地指了指耀阳道:“小娇姐姐,对不起!我们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现在给姐姐介绍一下,他是我兄弟叫耀阳,我叫倚弦!”
小娇听罢终于知道耀阳刚刚在耍她,但现在哪有心情与他计较,只是生气地瞪了耀阳一眼,又再次问道:“我问你们,公主究竟有没有来过?”
耀阳插口答道:“公主真的丢了吗?我们兄弟可是真不知情!”
小娇红着眼圈道:“公主说是来找你们的,怎么会不见了呢……反正我不管,要是公主出了什么事,呜……我就拉你们一块去见大王……呜……”说到最后,她抵不住心中担心又哭了起来。
倚弦最是听不得别人哭泣,尤其是像小娇这般柔弱的女孩子,心中一软很是不忍,道:“我们虽然没见到公主过来,但好在这屋里还残留着公主的独特体香,证明她肯定来过,既然来过想必也不会走得太远,不如咱们帮你分头去找找公主吧!”
耀阳虽有几分不愿,但他与倚弦的性情有一点相同,都是见到女子落泪便会心软的人,再则他怎会放过一个能讨好和亲近公主的机会,于是应声附和道:“对!我们三人分头找,小娇姐姐去公主常去的地方看看,我们则在附近找找,只要有心肯定能找到,而且说不定公主现在已经回宫了呢?”
小娇止住哭泣,连连点头道:“嗯,我现在就回宫去看看!你们如果找到公主就要马上通知我,切莫忘记了!”说完一溜小跑地回宫去了。
耀阳与倚弦两人匆匆换回本来衣物,再度出了小院,顺着“寿仙宫”的宫墙向外寻去。耀阳边走边问道:“小倚,你说幽云那丫头会去哪里呢?”
倚弦思量片刻,道:“一个偌大的皇城禁宫,如果不见了一二个宫奴或许一时间很难查出来,但身份贵如幽云公主若是在宫里转悠,寻常宫卫肯定会有所注意!既然小娇四处问寻不到,估计宫卫们也不知情,所以最大的可能——”
耀阳顺藤摸瓜往下猜测道:“照你这么说,幽云丫头最大可能就是遭人软禁,或是已经被谋害?”
倚弦煞有其事的点点头道:“很有可能!”
耀阳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道:“幽云丫头是大王最宠爱的公主,就像那天的事,连妲己都得让她三分,谁还敢拿她怎么样?”
倚弦摇摇头道:“或许平常人都不敢开罪她,但妲己绝对是例外!”言语间抬眼望了望面前不高的宫墙,顺着墙根摸索起来。
耀阳一怔,揣测到倚弦可能翻墙而入的想法,急忙一把拉住倚弦,惊道:“小倚,你疯了吗?妲己虽然不在宫中,但谁也不知道这寿仙宫里究竟匿藏着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倚弦正凝神思虑之际,忽被耀阳出手打扰,专一的心神不由自主感到浑然一震,不知出于何种无法言传的缘因,难以置信的感觉瞬息间如迅雷闪电般发生——
倚弦打出一个噤声的手势,附耳贴在宫墙上细细倾听起来,脸上浮现出一个非常古怪的表情,看得耀阳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见倚弦一脸认真的模样,又不便打扰,于是也只能好像若有其事一般,东眺西望装出一副望风等待的猴急样子。
还不等耀阳反应过来,倚弦已蹑手蹑脚摸着墙缝爬上宫墙,跃身而下。
耀阳苦笑一声,终于品尝到很多年来倚弦陪着自己闯祸的滋味了。
第八章临危救美
阴森可怖的“寿仙宫”空无一人,倚弦与耀阳毫无阻碍地来到正殿前,耀阳不停俯在各个窗格上向里窥望,透过薄丝窗幔可以清楚看到殿内的一切摆设,显得精雅不俗,令他们很难想象这是那妖人的寝宫。
一览无遗的殿室空旷阴晦,连寻常的宫婢也不见一个。
倚弦一路皱着眉头并不言语,神情始终透出一丝怪异,行为更显匪夷所思,似乎循着一条早已知晓的路线一直往最里侧的偏殿行去。
耀阳连连路过几处殿室都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禁不住嘟哝道:“好奇怪,为什么整个这么大一个‘寿仙宫’竟连一个宫奴也没有呢?记得那日我们进宫,不是还有一个宫女打扮的黑狐肥妖押送吗……难道小妖们也全都去摘星阁了?”
倚弦终于在一处偏殿外站定了脚步,语气出奇肯定地说道:“应该是这里了!”
耀阳小心翼翼地靠近殿窗,半信半疑地看着倚弦,问道:“你肯定幽云在里面?”说着偏头挤在一处窗格缝隙处往里看去,就在他毫无准备的心理情况下,跃入视线之内的情景令他不由自主震惊当场——
素淡雅致的衣饰装扮,清丽脱俗的动人背影,这一切都那样熟悉,耀阳怎么可能不认识呢,背对他们站立在内殿之中的女子正是幽云公主。
耀阳回过头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倚弦,喃喃问道:“小倚,你怎么会知道幽云丫头在这里呢?”
倚弦摇了摇头,双目也透出迷茫不解的神情,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当时在墙角被你硬拍了一下,我就恍恍惚惚听到一个声音,好像是幽云公主在召唤似的,刚才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便找到这里!”
“我拍你?”耀阳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再看了倚弦一眼,双手快速递前拍击,捉狭地笑道:“那不妨再试试吧!”
倚弦被打得措手不及,淬不及防挨了二下,奇怪的是这次反而一点异状也没有出现,他愣了一愣,醒悟过来,捂住生痛难忍的前额一脚踹向耀阳的大屁股。
耀阳早已有所防范,腾地一跃而起,避过倚弦的攻击,捧腹笑道:“我看你小子八成是撞邪了!”说完一把掀起身前的窗格,灵活的身子一缩,跳进殿内。
倚弦首先机警地环顾四周一圈,在确定没有发现异样情况后,才自窗口进到厅内,小心翼翼关上了窗子。
两人进到殿内,才隐隐觉察到事情不太对劲,试想两人刚刚在窗外如此大声谈笑,殿内之人怎会听不到,而以幽云公主平时的性格,见了仇家又怎会无动于衷呢?
耀阳顺了顺胸膛舒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看着幽云那引人遐想的背影,轻轻碰了碰倚弦的肩,奇道:“她怎么了?我心里总觉得发毛,怪怪的……”
倚弦一样感觉到不寻常的变化,摇头道:“不知道,我们小心一点便是!”
两人蹑手蹑脚终于靠近幽云身旁,倚弦隔得数尺距离拦住试图更靠近一点的耀阳,小心地躬身试探道:“公主殿下,草民倚弦和兄弟耀阳首先向您请个罪!此时打扰公主是因为方才受了小娇姐姐之托,特地来寻你的……”
耀阳瞪大眼睛一直在注意幽云的神情动态,此时他拉了拉倚弦的衣角,摇了摇头表示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两人这才别过身走到幽云面前,一眼便看到此刻的幽云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地望向前方,竟完全对面前二人视若无睹,好半响都一动不动的娇躯更令兄弟俩感到诧异万分。
倚弦再次轻声问道:“公主殿下,你身体有何不适吗?”
幽云依然没有回答。
兄弟俩大眼瞪小眼,哪里弄得清楚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耀阳壮着胆子伸手在幽云公主眼前晃了晃,幽云的眼光一样呆滞若痴。
耀阳贼眼兮兮地一笑,装模作样学着寻常医士举起右手探向幽云的玉腕,说道:“不如就让在下替殿下看看脉吧!”倚弦见幽云依旧没有反应,悬指便果真压在幽云玉腕脉门之上。
“去你的!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占人便宜!”倚弦在一旁没好气地抬手向耀阳打去,耀阳嘻笑着偏头一闪,习惯性地举起左手一迎。
然而,就在倚弦与耀阳两人双手交接的一刹那,怪异的事发生了——
兄弟俩只觉各自眉心一阵胀痛,由不得浑身一震,奇妙的灵应感觉随即扩散至周身上下,心神相通的异能流动串行于二人体内,他们感到一种融通天地的透彻流淌在心头,周围数丈距离的一切纤毫毕现。
正当两人感怀并震惊自身变化之际,他们沿着灵能的伸展追本溯源,终于发现他们的力量完全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所牵引,而那股吸力则来源于幽云体内,两人齐齐望向近在咫尺的幽云公主。
一阵若隐若现的耀眼荧光自幽云胸前闪烁不定,巨大的吸能便是自她玉手腕脉传来,似急若缓、似收还敛的异感纷呈,倚弦与耀阳的心神出奇般凝定不移,但觉脑中思感在瞬息间如水银般倾泄而出。
似有若无的痛苦呻吟声随即在两兄弟心神之间回荡。两人心神巨震,惊得放手各自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相互对视一眼,骇然望向幽云公主。
耀阳露出一副古怪神情,道:“小倚,你感觉到什么没有?”
倚弦皱眉点头道:“很奇怪吧,刚才我在宫墙外的感觉也是这样的!”
耀阳应声苦笑道:“惨了,这次连我一起撞邪哩!”
“撞?撞你个死人头!我想幽云公主肯定是中了妲己恶婆娘的妖法!”倚弦沉吟半响,再次握起幽云的玉腕道:“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耀阳有样学样地握起幽云另一手的腕脉,道:“小倚错哩!刚才应该是这样的——”
倚弦闭目感受良久,摇头道:“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耀阳仔细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幕,似有所悟地举起自己的右手,喃喃道:“难道是因为我们相互牵手的原因?”
倚弦闻言心中一动,左手一把抓住耀阳举起的手掌,怪异的事情再次出现——
因为事先有心理准备,他们这次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眉心的胀痛又一次出现,随着痛感的加强,他们体内仿佛有股力量随时涌之欲出一般。
紧接着,似乎像是受了某种召唤一般,一道荧光流转的光环从幽云身上流溢而出,在三人间呈波浪状荡漾开来,倚弦与耀阳循光源望去,原来一切异变出自幽云胸前一块做工精巧的凤首铭纹玉锁,正是姜子牙赠与幽云公主的护身神物,光环便是莹心锁放射出的柔和光芒所织成。
波浪状的光环在触及两人身体后,居然象拥有弹性似的反弹回去,倚弦与耀阳此时产生一种异常奇妙的感觉,仿佛三人自六手交触的那一刻起便融汇成一个整体一般。
三人之间这股思感异力如同一池深邃的幽潭,在莹心锁的灵应作用下,缓缓扩散开来,一旦波及到耀阳与倚弦的躯体,便如同触碰到两旁池岸一样,异力所荡漾出的涟漪就自然反卷回荡开来。
异感回荡的同时,兄弟俩感觉到自我的思感仿佛融入这异力涟漪中似的,随着它的流动推向幽云胸前的莹心锁。一阵冰凉剔透的异力穿透般沁入他们心神,幽云的痛苦呻吟声在一片黑暗虚无中清晰传入两人的思感。
“……救我……我好难过……”
耀阳心中一喜,急问道:“是公主么?”
不知是否莹心锁发挥了神奇的功用,幽云似乎听到了耀阳问话,又一阵无力而欢喜的呻吟声传入两人思感:“你们……你们是谁?”
耀阳连忙应声答道:“是我们呐,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听到公主美妙的声音,真让人高兴。”
倚弦生怕他胡言乱语刺激幽云公主,忙问道:“公主殿下,您怎么会在这‘寿仙宫’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幽云似已听出两人的身份,思感传来的语气骤然变得激动起来:“……你们与那妲己妖妇同是一路妖人,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幽云清白之身,即便死了也不愿受你等一点一滴的恩惠,滚……”
倚弦就知道事情变糟,连忙辩解道:“公主误会了,其实我们兄弟也是迫于无奈才被妲己妖人所控制,只因……”于是,倚弦将他们兄弟的事情简略地一一说明,并将小娇拜托他们寻她的事一并申明。
“相信公主一定看得出来,我们根本不会什么妖法玄术,否则那日也不会险些被您所杀。再说如果我们真是妲己妖人的奴仆,那现在这样救你又有什么目的呢?所以希望公主不计前嫌将事情经过说与我们知道,再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才能帮你!”
幽云公主似是沉吟了片刻,终于幽幽叹了口气,将她去找两人寻母后凤簪,然后发现“寿仙宫”中闻仲与妲己密谋,最后失手被擒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到后来,幽云言词间有点迷茫:“我当时只感到周身一阵剧痛便失去了知觉,不知为什么,等我再度醒来时就发现自己竟被囚禁在自己的身体里面,这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感觉不到……”语声愈渐悲切,不等两人好言相慰又自呜咽起来。
其实幽云的魂魄灵体在死去的一霎那时,尚不及沦入冥界,便被闻太师施法禁于泥丸紫宫之内,倘若再等闻太师布坛行法之后,她的灵台神智将彻底变为受闻太师操控的木头人,好在莹心锁在这关键时刻发挥了护主功用,使她得以保住清明本神。
当然这一切还要归功于倚弦与耀阳体内本质截然相反、却同出一源的归元魔极能量相助,若非极向相异的魔能各有所持,又岂能引发莹心锁的本源共振,促使三人间的思感传递,不过这些就连身为当事人的倚弦与耀阳也是无从知晓的。
耀阳听到幽云嘤嘤的哭泣声,连忙献殷勤道:“公主不要怕,我们兄弟一定会帮你的!”
倚弦搜肠刮肚苦思良久,无奈仅只他从《玄法要诀》上所学,远远无法与妖魔二宗错综繁杂的千邪万法相比,又怎能明白这些驾御魂灵魄体的法术玄奥,不由叹口气皱眉望向耀阳,道:“但是……咱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救公主殿下?”
幽云凄然一叹:“唉,算了吧!自从母后屈死,我便已意冷心灰,再则我命本就如此,你们不用再浪费时间了,赶快离开这里,以免被妲己妖妇发现,连累你们一同受罪……这样的话,我死也不会心安的!”
“不行!我们怎能抛下你不管呢?”耀阳毅然一口反对,然后提议道:“有了!咱们不如去找大王,宫中智者能人无数,一定会想到解诀办法的!”
幽云再一叹:“不行的,父王受妲己妖孽蛊惑,已经不理朝政久矣,我更是几个月都无法见得父王一面,何况现在我又是这副样子,通不过他身边侍卫的校验,更不可能见到父王!”
耀阳颓然道:“那该怎么办?小倚有什么主意吗?”
倚弦忽然心中一动,信心满满地说道:“有!”
虽然在这异能交织的漆黑虚空中互不相见,只能用思感交流,倚弦还是可以感受到自己自信的话语所带给幽云与耀阳的希望,二人几乎同时询问:“什么办法?”
倚弦悠悠答道:“天命异馆!”
不等他把话说完,幽云与耀阳已经猜到了答案:“姜子牙!”
耀阳拍拍自己的脑袋,笑道:“真是的,今天早上我还想到找他帮我们逃出生天,怎么这会儿又偏偏把他忘了呢?害得这次又被你小子抢了风头。”
倚弦揶揄一笑,道:“小阳是关心则乱,一时间显得太笨而已?”
耀阳不服气地别过头望向一边,故作深沉道:“我才没有你说得那么不济,我刚才是在想,咱们应该怎样出宫?”
幽云公主的声音应声传感过来:“这个倒不困难,我宫中有一面父王钦赐的通行玉牌,只要找到小娇拿来玉牌,我们同坐一轿自然可以顺利逃出宫去!”
倚弦与耀阳闻言大喜过望,心中登时燃起逃出生天的希望,不由欣喜若狂地对望一眼,心底齐呼万岁,大叹:“果然天不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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