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玉檀退出后,元寿便风卷残云一般把饭菜扫了个精光。我疑惑地看他,他嘿嘿一笑道:"今儿从早上出去到现在粒米未进,都快饿死了。
"我看着他此时的孩子模样轻轻一叹:"难为你了。"说完把自己没喝过的茶递过去。
元寿接过连喝几口才道:"之前高晋他们从茶馆里打听到这钦差衙署刚刚筹建,鄂赖一切事物实际仍延续旧制。
只不过好像章京达鼐对此似乎颇为不满。现在那三个笔帖式正商量着站队呢。
我今儿就借着一个富户外甥的拜帖去会了会这三个笔帖式。""哦?"我挑眉问。
元寿有些兴奋道:"我谎称来西宁投亲,想托他们在衙门里某个差事。
结果这三个人一个猴儿精,胆大包天,只认钱;一个老实巴交的,家里也穷,只答应说试试;另外一个叫张世伟的见识不俗,一番恳谈下来,我也算颇得他的赏识。
不过最后倒也没有给个十分确定的说法,只是让我回去等信儿。"我点头笑道:"看来今天没白忙。
有机会探探这个张世伟的态度。""是,额娘。儿子也是这么想的。若他能为我们所用,那岂不很好。
"元寿道。我却有些迟疑道:"不可,只要观察就好,绝不能透露我们的丝毫意图。
人心多变,尤其这样一个有见识的人自然不会安于现状,若要钻营,在这里,你说该如何?
"元寿刚才的高兴劲儿顿时荡然无存,肃然道:"额娘是说他是年羹尧的人?
""不知,不过十有八九。"我望着烛台上明灭的光道:"以后见他还是蠢一点的好。
""额娘,若如此这三人便无一可用了?"元寿盯着我问。我用银签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烛火,半晌才拿起银剪剪了过长的烛芯问:"那个老实人叫什么?
"元寿想了下回:"好像叫董芳。""叫高晋好好去打听打听他。若干净,在他身上好好下些功夫,把他收了。
"我道。元寿眼睛转了转道:"只怕。。。"我放下银剪子看着元寿一笑:"只要他能替我们好好守着你郭罗玛法就好。
另外在猴精儿那儿使些钱给吕傑谋个狱卒的差事,以防万一。"元寿点头起身就要去办,可走到门口忽而折返回来道:"对了额娘,您以前也在西北待过,听说三月也就是将将开春儿啊。
若说时疫也该是伤寒,怎么会是疟疾呢?"我瞬间恍然喃喃道:"对呀!
终于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了。"我猛然抬头吩咐元寿:"疟疾皆因所食所饮而起。
让陈允去噶斯查查三月城里的食物和水源。"元寿这次却道:"额娘,您把吕傑遣去保护郭罗玛法了,若再让陈允去噶斯只怕不妥。
"经他提醒我也踌躇起来:其他人虽说也都是衷心无二,可若要他们远赴噶斯深入调查半年多之前的事情,还真是怕力所不能及。
"要么我去。"元寿自告奋勇。我想也没想道:"不可,太危险。噶斯乃兵家必争之地,现在罗卜藏丹津在逃,你切不可以身犯险。
"时间似凝固一般,我忽然站起道:"拿纸笔,修书给邬先生。""邬先生?
"元寿很是惊讶,"邬先生不是云游去了么。"我兴冲冲开始研墨道:"若记得没错他应该是去了云南李卫那儿。
元寿,他一向疼你,这信还是得你来写。"元寿虽然惊讶,还是马上应下,提笔洋洋洒洒,言辞恳切地求他的恩师出山。
说得我看了都觉得他为了救郭罗玛法,如今身陷西宁进退维谷,若迟疑了半日他就要有个三长两短似的。
我不禁失笑,心道:如此一来那邬先生再怎么不愿意也不可能袖手旁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