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内气氛剑拔弩张。
锦袍公子怒视王小二,脸色通红,牙关紧咬,两眼血气一闪而没,握着折扇手微微发抖,似乎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他用折扇指着王小二然后狠狠滑下
只见吊眉中年人右手成掌微微一翻,一道血色掌印拉出一道残影轰然拍向王小二。
在王小二怒骂两人时秦荀就一直紧紧盯着中年人,他感觉到这个中年人远比锦衣公子要可怕,果不其然,他忽见中年人手中动作,迅速推了王小二一把。
与此同时,王小二将手中板凳挡在了胸前。
嘭’地一声,板凳碎裂,木屑四射,王小二的身体也飞了出去。砸在柜台上,把柜台上的几个盛菜的坛子砸的粉碎,可见那一掌的威力惊人。
四周的食客发出一声惊呼,接着便纷纷向中年人怒骂了起来,有的甚至抄起板凳向二人砸了起来,他们大都是豆坊四周的街坊百姓,几乎每天都在这里吃早餐,即使不吃早餐也愿意来这里坐上一坐,闲聊几句。早已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地盘,这两人的举动无疑惹了众怒。
秦荀见王小二被击飞,大惊失色,紧跟着走到柜台后面,看到王小二狼狈地躺在地上,身上洒满散落的腌菜,面色苍白不行人事,在他右肩肩头印着一个半指深的紫黑掌印,秦荀心中一紧,慌忙将其扶起,伸手探了探王小二的鼻息,心中稍稍安定,王小二只是被这一掌震晕了过去,但是看着一股黑气正在沿着好兄弟的肩头向四周扩散,秦荀知道,锦衣公子用折扇轻轻一划和中年人的那一掌都是一个意思,一个是命令一个是手段,但都是想立刻要了好兄弟的命。
一股浓浓的暴虐之气在秦荀的眼中滚滚流出,心头涌出无穷的煞气,这也让秦荀心中许多年都不曾出现的杀气悄然滋生。
他轻轻的将兄弟的身体平放在地上,将他身上的腌菜轻轻拂落。缓缓站起身来,秦荀着被愤怒的街坊围在中间的两人,如同看着两条尸体,他的双眼中寒光凛凛,虽然全身没有半点杀气,更没有让人畏惧的恐怖精气,但是他的眼神却如司掌万物生死的帝王。
前世他身居高位,在成功的道路上,荆棘坎坷,凶险丛生,他的成功之路注定是一条无边血路。他在尔虞我诈,生死挣扎中学会了心狠手辣,杀伐果断,他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之力,但他的心却比最危险的杀手还要坚定,隐忍,狠辣。
一将成功万古枯,何况秦荀是将中王,他脚下的枯骨亡灵之多几乎漫布十地阎罗,但来到这个世界后,秦荀远离了前世的杀伐,有美丽动人的梦柔无微不至的照顾,又有性情憨直的好兄弟陪伴,还有许多纯良朴素的街坊邻居,十八年的温养,让秦荀的心也渐渐平静,他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但此刻,久违的杀心在看到好兄弟肩头那恐怖的黑气时,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杀心动,苍生惊。
秦荀看着柜台前纷乱的场面,脑中急速转动,杀人只是手段,目的是让敌人感到恐惧,并让他们永远活在恐惧中,活在自己的阴影下,而这,需要智慧。
硬碰硬,几百个自己恐怕都不是那个中年人的对手,搞不好还得搭上这群街坊们的性命,秦荀看了看店铺内早已被他动过位置的八张桌子,心中已有了计划,然后飞快的考虑着这个计划中的每个细节,细节决定成败,以若博强更是如此。
半个月来,秦荀自从跟随梦柔开始学习《遁甲万一诀》后,每天晚上都要对这本宝典仔细研究一番,直到深夜,一方面是他非常享受跟随梦柔学习时的温馨和幸福,另一方面是这本宝典确实博大精深,让秦荀一看便着迷其中不能自拔,仅仅入门的阴阳十八局便让秦荀研究的津津有味,他本就是极为聪慧之人,理解力和记忆力都非常人能及,短短半个月这本宝典就让他研究出了一些门道,但实践是检验一切真理的标准,这句话无所不适,在研究阴阳十八局的过程中,豆坊中的一切事物都成了秦荀检验研究成果的道具,店铺内的八张桌子也不列外,在几天前就被他特意变动了位置。
“啪”的一声巨响,厅堂内齐齐飞向锦袍公子和中年的几张凳子被中年人发出的一股劲气震得粉碎,全部化成拇指大的木屑纷纷落下,这样恐怖的实力,将周围情绪激奋的众人震住了。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吊眉中年人对周围愤怒的群众毫不在意,只是面色含笑的看着秦荀,但眼神中的冷光却让人心悸,锦袍公子也恢复了从容,站在一侧,将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缓缓摇动,在片刻的安静中显得异常响亮,刺耳。
任由细碎的木屑从头顶纷纷落下,秦荀不为所动,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他对中年人冷笑一声道:“阁下好俊的手段,看来二位是对小店志在必得!”
吊眉中年人微微颔首,微笑不语,锦衣公子则是轻蔑的看着秦荀,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秦荀继续道:“既然如此,我自认为不是阁下的对手,但是拱手将这经营了十八年的豆坊让人,心中却是不服。
吊眉中年人见秦旭态度缓和,耷拉在眼角的眉毛稍稍上挑,面色显得比较温和,他道:“小哥大可不必担心,我家公子最不缺的就是钱,必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价钱,只需让老板娘出来一谈。”
秦荀眼睛眯眯地看了看两人,呵呵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贵公子不缺,我却也不稀罕。”
正在扇着秋风,卖弄风雅的锦袍公子手中的动作微微一僵。
不等那锦袍公子胡乱发飙,秦荀接着道:“不如这样,我看二位也是修炼有成的高手,咱们来堵上一局,若是二位赢了在下,不但是这小小的豆坊,就是豆坊中的人也归二位所有,如何?”
“秦哥儿,不可啊,这贼人厉害,你若跟他赌斗,恐怕性命都没了!”
“是啊,是啊,千万不可,咱们还是报官吧,让禁武卫来收拾着两个混蛋!”
“对对对,咱们报官去,”
众人纷纷劝阻,有的已经转身欲向外面奔去,看是想去去朝天宫报官去了。
秦荀心中一暖,双手一拱,稍稍施礼,爽朗笑道:“各位街坊稍安勿躁,小弟自有分寸,这两个恶客却还放不到小弟的眼里,语气中透着一股浓浓的轻蔑。
众人又是一阵无奈的感叹,不明白平时挺机灵的秦哥儿怎么开始犯傻了,难道被吓坏了?
吊眉中年人饶有兴趣的看着秦荀道,眼神中闪过一丝探寻之意,眼前这个店小二,一看便是个从不懂修炼的小小平民,自己吼一声恐怕都能将其震死,不明白秦荀的自信是从哪里而来,而锦袍公子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的轻蔑。
“哦,小哥打算怎么个赌法?”中年人微笑问道,笑容中还带着些猫戏耗子的意味,看着秦荀在自己眼前做着垂死挣扎的无谓举动,仿佛让他有巨大的快感。
“在这厅堂中有八张桌子,我随意指出三个位置,两位站在我所指定的位置处,若是两位中任何一人三次都能够走出这八张桌子,碰到在下,那便算两位赢了,否则便是输了。”
秦荀挑衅的看着两人,嘴角勾出一丝淡淡的微笑,意味不明。
《遁甲万一诀》入门之学是阴阳十八局,只有将这阴阳十八局全部推演完毕,并且能够熟练运用,才有能力继续向后面研究,而这十八局中,每一局又有九种变化,每种变化产生的威力和效果也各不相同,以秦荀非人的智慧,在半个月中也仅仅将阳遁九局中的三局推演完毕,但仅仅是这三局,秦荀也被其中蕴藏的恐怖威力震撼了,每次进入局中推演时,若非有梦柔在一旁看护,恐怕早在推演第一局时,秦荀就再度穿越了。而秦荀推演出的三局在当下恰好派上用场,中年人发出的那一掌还有震碎板凳的劲气均属阴性,以阳克阴再好不过。
秦荀指出三个位置便包涵了阳遁三局,秦荀自信仅其中一局就能够将眼前这两人折磨的生不如死,但是兵法有云,示敌以弱,对于轻视自己的敌人,要设法让敌人更加狂傲,这样敌人便失去了对自己的警惕,也同时失去了对危险的敏感,当敌人反应过来时,就会发现自己已在局中,无力回天,而且三局也是最稳妥的计划,秦荀势必要将两人留下。
效果很明显,吊眉中年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不过他身边的锦衣公子的身份太过尊贵,不允许出现任何闪失,他心念一转,对秦荀赞道:“小哥真是勇气可嘉啊!”话是赞赏,语气中却是带着一种对秦荀的不自量力的嘲笑。
他接着道:“不过,小哥虽然勇气可嘉,但是在下自信凭手上这点本事,一人取胜,绰绰有余,我家公子只需看我表演即可。”
他转向锦袍公子,面上自然露出谄笑道:“公子稍等片刻,看媚人表演,定将这小店和小店中的人为公子赢下。”
锦袍公子向媚人轻轻点头,便欲站在一旁观看,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应该下人去做,对于他的身份来说,只需坐等结果便可。
秦荀心中暗叹中年人谨慎,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分,但秦荀的目的是他们两人的性命,怎么可能放过这个主角。
他极其轻蔑的瞥了锦袍公子一眼道:“呵呵,我还以为公子是什么风流倜傥的侠士呢,原来不过是个胆小如鼠的纨绔,在下说的是跟二位打赌,而非跟两位中的一人,若是害怕,那便情回吧,相信以公子如此小的胆量,在下也不相信你真敢强抢。”
锦袍公子看着秦荀不可一世的姿态,半晌不语,他只想哈哈大笑几声,像许多剧情中的反面人物一样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但碍于身份,他忍了,眼前这个傻帽真是傻得可以,自己年纪虽然比媚人年前但是身份尊贵,修为更是高出媚人许多,眼前这个傻帽是觉着自己年轻就好欺负嘛?还非要一个劲的将自己的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既然对方已经说出了那样的话,自己也就满足他吧,这样也好尽快享用传说中的美人。
锦袍公子对秦荀轻笑一声道:“既然你执意早死,那我只好奉陪。”
吊眉中年人眉头轻皱,思虑一瞬,便面带谄笑,欲劝锦袍公子,但见那锦袍公子将手中折扇轻举,他便闭口不言,他知道,自己这位主子是听不得劝的,劝多了反而惹一身骚。不过他也不是很担心,他从来没有将眼前的店小二放在眼里,也不相信,这看上去有些消瘦的少年能够伤害到自家主子。
“开始吧!”锦衣公子轻蔑一笑,冷冷说道。
至始至终,他们两人都未曾问过,若是他们输了会如何,因为在他们看来这怎么可能。
不过,秦旭你心中已经默默的给了他们答案——输了,就如同那地上粉碎的木屑。
周围众人见局势一定,都发出一声惋惜的叹声,仿佛已经看到秦哥儿大好的一个人横尸当场的惨状。
秦荀却不在意,他心中暖暖的,这些叹息声虽然都是对自己的失望,但源泉却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关心,他微笑对众人道:“各位街坊放心,小弟还不想这么快死呢,以后还得为各位端送豆花呢,呵呵,还请各位邻居都站在柜台里面来,或是先站到门外些,将厅堂里面让开来,以免被误伤到。”
众人纷纷摇头四散开来,走过秦荀时都纷纷摇头叹息,露出一种怜悯的眼神,秦荀唯有点头微笑。
没有注意到,在四散的人群中,不知何时多出一个身穿蓝色长衣的青年,青年的长相十分俊朗,细看之下,他脸上的每一处却都无不秀气,只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冰冷的气质,跟周围的群众有些格格不入,但是此刻众人都被场中的赌斗吸引,却是无人发现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