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另一份吃食和衣服,顾漪凝骑马去了自家地里,离得远远的就看到,刚刚二十几厘米的小苗,铺满田野绿油油好似地毯的景色中,弯腰忙碌着一个灰色衣服的小小身影。
别看淮净这孩子平日里嘴上说话缺德,可是这勤劳的本色却是十分优良!
顾漪凝来的次数不多,可是每一次看到淮净,他都是在干活。
“淮净!”顾漪凝下了马大喊一声,他这才站起身子回头。
看到来人是顾漪凝的时候,淮净撇了撇嘴角,一脸很嫌弃的样子,却是快步从田里走了出来。
“找我干嘛?”声音嫌弃的很,可是那一双染上兴奋神采的眸子,却已经望向顾漪凝后背背着的小包袱。
之后使劲在空气里嗅了嗅,立刻笑出声问道:“是肉馅包子?太好了!我都好久没吃到包子了!你快拿下来,我现在就要吃!”
看到他这副猴急的模样,顾漪凝都被逗笑了,越和淮净相处,她就越觉得他只是装的比较成熟,内心则根本就是个孩子。
爱吃,爱玩,可惜如今单独呆在田地里的他,没有机会吃到其他人做的东西,更没有其他人可以玩。
看到淮净连手都不洗,就狼吞虎咽起了包子,顾漪凝歪着头问他:“一个人呆在这里,会不会很无聊啊?”
“无聊什么?你都不知道这里有多好!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又没有人勾心斗角需要防备,自在的简直不要太舒服!若不是我还有大仇需要报,我真愿意一辈子都住在这里,连你都不看到!”淮净嘴里含着包子,含糊不清的说道,甚至还翻了一个白眼给顾漪凝,表示自己只想包子不想她。
这死孩子的嘴,也不知道要气死她多少次,再也不是第一次见面,求她帮忙可怜巴巴的模样了!
这就是势利!
“既然你喜欢这里,那就不枉费我还给你定了家具。大概月内会送来吧!钱我已经给完了,你只需要拿着清单收一下就好。你若是住的舒服,就在这里娶媳妇生孩子,到时候我再给你送鸡蛋过来,保证你一家三口不愁吃穿。”顾漪凝是巴不得他忘记报仇这件事,所以直接跳过这个话题。
淮净闻言直接被包子呛到,也不知道到底是呛得,还是被顾漪凝的话给羞得,总之一张脸都红的像猴屁股,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便直接怒声反驳她:“什么娶媳妇啊?我才多大啊?你这女人一天天的,就不能想点别的吗?脑子里就这么点事,小心那姓安的嫌弃你,不肯娶你进门了!”
顾漪凝懒得和他吵嘴,总觉得这小子,就是因为突然没人吵了,才每一次见到她都火药味十足。
直接将小包袱丢到他的怀里,连个解释都没有,转身上马就跑了。
淮净纳闷的将小包袱打开,看到里面是给他的衣服,有些后悔的撅了撅嘴,对着早都没了顾漪凝身影,只剩下飞灰的土地,嘀咕道:“这女人竟然这么好心,又给我送吃的,又给我送衣服?莫非是良心发现,终于想起我了?那我刚才那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啊?”
淮净心里到底想什么,顾漪凝从来没考虑过,因为她现在忙的一个人当几个人用,好多事情都已经忘记的一干二净了!
如今在她心里,最着急的事儿,就是赶紧找到一个合适的小二。
到底要去哪里找呢?
安景曜对村子这样了解,他都不知道,自己又要找谁?
不过有些事情,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她刚骑马到了村子里,迎面就碰上提着水桶的福婶,赶紧下马与她打招呼:“福婶,来打水啊?我帮你!”
福婶回头看到顾漪凝,笑得眉眼弯弯,开心的不得了:“是漪凝啊?这骑马是去哪儿了?好多天没看见你,也没看见景曜了!”
顾漪凝随手将马匹绑到一旁的老槐树上,一边上前拿过福婶手里的水桶,不想好似炫耀一般,说自己和安景曜在县城开店,便岔开话题问道:“福婶,你怎么自己出来提水啊?福伯舍得吗?你家那十个宝贝儿子,舍得吗?”
福婶闻言从心底发出笑容,整张脸似乎都笑开了褶子,轻声解释:“你福伯最近腿脚不太舒服,可能是前天上山崴到了!我家那几个小的都去上学了,只有老三在家呢!不过那孩子在家熬药,我这闲着也是闲着,打点水不碍事的。你快拿来,你有事就先忙吧!我自己来就可以,你不用担心的。”
“其他人都去?那老三为什么不去啊?”想到她是自己的媒人,顾漪凝就对她心存感激,若不是有她苦口婆心,自己说不定会错过安景曜那样一个好男人。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福婶原本脸上的喜色,这会儿就都消失了。
她一手提着水桶的木把,和顾漪凝一起分担重量,一边无奈的说:“这孩子懂事啊!知道我和他爹,供不起那么多孩子,就想像他那俩哥哥一样,去做点工供弟弟们。要说起来,也是我和他爹没本事,有能耐生这么多,却不能给他们一样的好生活。老大和老二都已经去城里做学徒,可是挣回来的钱也不够这一大家子活啊!”
“这老三才十四岁,好不够弱冠呢!城里的活儿是那么容易干的吗?老大和老二就算回来不说,我也知道给人家做工,根本比不得家里,挨骂都算是轻的。动不动就会挨饿,老三个小娃娃,哪里受得了啊!所以好说歹说,我和他爹算是压住他,现在在家里呢!算了!不就不吧!他们哥几个也不是那料,识几个字别成了睁眼瞎就行,在家好好干活,将来娶个媳妇稳定下来也就好了!”
都说生孩子生男孩!可是这生下来养育的未来,是那么容易过的吗?
所以福婶在别人眼里有福,自己的苦日子怎么过,却很少和别人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