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欲之子心想,既然父王让我来找她,那她一定是友非敌,不如如实应答,静观其变吧,于是恳切地说道:“回禀师叔,我父亲有十个儿子,王后只有我母亲一人,并无其他妻妾。”
“哦,原来是这样,你母亲可好。”圣母娘娘突然问道。
“她每日独居为主,十分娴静,从来不问无底宫之事,一切安好,说起来她还跟您长得很像呢。”
“她是我的妹妹,当然长得像我了,她一切安好就好。”
“那么说您就是我的大姨了,姨母在上,请受小侄一拜。”说着原欲之子又俯身再拜。
“你不必多礼,这都是上一辈的故事,与你倒也无关,你父亲派你来找我,怕不仅仅是来看我的吧。”
姨母明鉴,父亲这次派我来,一方面为了看望您,另一方面是为了人间的事。那天帝掌管天庭,又控制人间,多年来与父亲争斗不休,想要让魔界也臣服于他,父亲告诉我人间本应由您来掌管,却被天帝抢了过去,十年前父亲与天帝定下赌约,谁得到了浮士德的灵魂,人间就由谁来掌管,父亲希望得到您的帮助,共同对抗天帝,赢得赌约,好让您重新掌管人间。”
“这些都是你父王对你说的?”
“正是父王所言,侄儿不敢有半句虚言。”
“这么多年了,你父王还是如此啊,那天帝是你的大师伯,你可知道?”
“父王对我说了,只是他太过霸道,害您被逐出师门,又一直同魔界为敌。”
“好了,我明白你的来意了,你回去告诉你父王,他和天帝的事,我不想管,至于以前的事谁对谁错,还是不要计较的好,如今我在昆仑山修炼,只想安安静静度日,我不会帮他,你回去吧。”
“姨母不想再重掌人间了吗?”
“孩子,人间有人间的命运,为何要强加管理,若是为了争夺管理权而战争不断,那是害了人间,我劝你们以和为贵,让人类自己选择自己的命运。另外,你身上带着我昆仑山的宝物,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姨母说的是什么,侄儿不明白啊?”
“你怀中的藤条,是我昆仑山的宝物,对你来说也没有什么作用,还是交还给我吧。”
“可这是……”
“你不必多言。”说着,圣女娘娘念动口诀,那藤条就从原欲之子怀中飞出,收到了圣女娘娘手中。她转头对立在旁边的女子说道:“紫铃,这是为师让你掌管的宝物,如今有人送回来,你要善加保管,不可再丢失。”
原欲之子见此情形,说道:“既然是姨母的东西,侄儿确当奉还。”
“嗯,你一路辛苦,我会让紫铃准备饭菜,你吃过饭菜再动身吧。”
“谢谢姨母,一切听姨母安排。”
就在此时,圣女山的后山之上,正有一人匆匆走来,他不时地左顾右盼,生怕有人发现了他,此人生得粗犷结实,行动敏捷,对这圣女山也是极为熟悉,他来到山腰上的那片林子里,一窜就窜到了那小院里,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确定没有童仆在看守,就径直来到一间屋前,推开了门。
这屋里的光线并不强烈,反而有些暗淡,屋里家具简单,显然不是一般居住的屋子,一名女子正在床边做着绣工,看见有人推门,不觉站起身来,这女子穿着粗布衣服,皎好的面容显得有些憔悴,盘起的头发竟有几绺变白了,似乎遭遇了莫大的不幸,看到门外的人,突然瞪大了眼睛,惊讶地不知要说些什么。
那男子一步跨入门里,跪倒在地,说道:“师傅,我回来了,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
那女子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似在自言自语道:“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天狼,你真的回来了。”
“是我,师傅,我对不起你,这些年我好想你,你还好吗?”
“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你还没有忘记我,对吗?”
“我怎么会忘记你,我日日夜夜盼着见到你,今天回来,就是接你一起走,离开这里,过属于我们自己的生活的。”
“你还没有忘记我,真好,那两样东西呢?你带来了吗?”
“师傅,我今天来就是要带你走,离开这里,你为什么老惦记着那两件宝物?难道这么多年来,你想的不是我,而是那‘花篮’和‘藤条’吗?”
“呵呵,我想的不是你,我思念你思念得容颜憔悴;我担心你,担心得日夜难眠;我恨你,恨得白了素发。我活到今天,只为再见你一面,问你一句:为什么当年不告而别,拿走我和师妹的宝物,你可知道它们本来不属于你我,那是师傅交给我和师妹看管的,你骗我向师妹借来观看,却在当天晚上将我和师妹的宝物都偷偷拿走,十多年来不见你的踪迹,你让我和师妹如何向师父交待?”
“你的师父本来就是绝情的人,当年我们互生爱慕,他就诸多反对,最后竟然命令你要将我逐出师门,这样的师傅,你还认她做什么?”
“天狼,师傅收养我,教导我,传我武功,教我修炼,对我就像对亲生女儿一样,就算是我犯下那么大的过失,依旧没有重责我,只是让我在这后山独自清修,甚至连一个守卫都不用,这是多大的信任,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爱,你不会明白的。”
“师傅,她心中只有她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来,她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保护起来,只留你和师叔在身边,你们服侍她也做得够好了,现在我冒险前来,是想和你一起去过我们自由的日子,既然这里没人看管,我们赶紧走吧,免得你师傅发现,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天狼,我是曾走错了一步,可我不想一错再错,你若真想和我在一起,就把宝物还回来,我们一起向师傅认错,将宝物归还回去,然后我们离开师门,一起远走他乡,好吗?”
“师傅,若是那样,你师傅定然不会放过我,何况她也不会同意你跟我走的,而且现在两样宝物也还不回来了。”
“为什么还不回来了?”
“那藤条上次被我弟子借去使用,竟被一个老道施法给骗走了,至今还未找回来。”
“那‘花篮’呢?”
“那‘花篮’我这次出来走得急,也未带在身上。”
“看来你还是无心归还宝物,那你还是走吧,你我情义也到此结束,我犯的错误,我自当到师傅那儿领罪。”
“紫金,你听我说,跟我走吧,如今我在东陆国大将军麾下效力,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们有了花篮,就可以在东陆国建功立业,他日就算是成为一国之主,也不是没有可能,你我若同心,人间的事,将来我们都可以做主的。”
“天狼,没想到你有如此野心,我在师傅身边多年,也多有听闻人间的事,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天狼精可以做主的。难道你这次来,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些吗?”
“师傅,你忘了,我们有‘轮转花篮’,这宝贝天地之间绝无仅有,若将一人收入花篮四十九天,他必化为脓水,若将它收入花篮八十一天,他又死而复生,并且完全听命于花篮的主人。这‘轮转花篮’如果用得好,管他天上地下的神仙妖魔,个个得听命于我,我还愁掌管不了人间吗?”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这‘轮转花蓝’八十一天将人转为我用的口诀了?”
“就是因为没有这个口诀,才冒险前来,要请师傅下山,和我一起去干出一番大事业来。”
“天狼,那年你我第一次见面,你凶狠好斗,我用花篮收了你,后来我不忍心杀你,就将你放了出来,你才拜我为师,我也交给了你如何将人收入花篮并将其四十九天化为脓水的口诀,幸好我当时没有教给你八十一天将人转为我用的口诀,否则,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你利用了。”
“师傅,你就将口诀告诉我吧,他日我若为国王,您就是王后,我若掌管人间,您就是人间的圣母娘娘,我此番冒险前来,就是为你我的将来打算啊。”
“住嘴,为我们的将来打算,你也能说得出口。盗窃宝物,不思悔改,狼子野心,追名逐利,我真后悔认识你,你走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罪过我来承担,我等了十年却等来这样一次见面,趁我还不忍心告诉师傅,你走吧。”
“师傅,你就告诉我口诀吧。”那天狼精还要苦苦追问。
紫金姑娘已经伤心欲绝,撇下天狼精,冲出屋子,沿着山路往山顶跑去。
那天狼精看势头不妙,只好也夺门而出,看看四下无人,顺着上山的路一气儿跑下山去,他不能被圣女娘娘抓住,否则只有死路一条,而在那东陆国,他可以为所欲为,继续他的黄金梦。
这紫金姑娘跑上山顶,刚好原欲之子从山顶下来,两人擦肩而过,彼此都有心事,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紫金姑娘来到师傅面前,跪地哭诉:“师傅,弟子不孝,没有听您的话,与那天狼精生出情爱,却又被他所骗,让他盗走了两件宝物,这些年来我日夜思念,只想知道为什么当年他不告而别,如今弟子终于见到了他最后一面,心中无所牵挂,只有一生罪过,今天弟子就以死补偿,请师傅恕弟子不孝之过。”说着,伸出手臂,用力向自己的头顶一拍,口出鲜血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