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交加的四月就这样过去了,不断回升的温度暗示着夏天不久便会到来。五月是春雨的代名词,由于海灵镇的地理环境,五月份的降水量约为全年的四分之一。五月的海灵镇是朦胧的,也是迷离的。
对于星语高中的学生来说,五月伴随着一场灾难,那就是九死一生的期中考试。
期中考试是在各自的班级进行,每考场两名监考员。五月六日下午,考完最后一科的水音正在班级里收拾东西,学校安排考完试后学生回家休息。C(2)班的学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水音是最后一个走的,她检查好窗户,背起肩包走出了教室。
“五璃同学!”走廊里,一名男性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水音。她回头一看,原来是照过几次面的华光?成。水音停住脚步,心想华光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成跑到水音面前,喘着粗气说:“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恩?什么事?”水音既好奇又疑惑。“嗯……”水音见成难以开口的样子,还以为他要……“五璃同学和西守的关系怎样?”成开口道。“西守?西守?蒲公英?”水音纳闷华光怎么会提起这个人来。“就是她……”成又开始纠结起来。水音也是急性子,“到底怎么啦?”成咬咬牙说:“你能帮我要一张她留短发时的照片吗?”水音会意的笑笑:“哟,看上人家啦?”成像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一样,水音刚一开口,他便连忙摇头。“不不不,只是一些私人原因……”水音假装领会地说:“哦?”成清清嗓,正经地说:“如果明天放学前能要到的话,我就用一个绝密情报跟你交换。”水音好奇地追问道:“什么绝密情报?”成摆摆手说:“现在不能说,总之很绝密就是了。”水音本着乐于助人以及好奇心的驱使下点头答应了。
回家的路上,水音在脑海中不断捕捉着关于西守的画面,在她的印象里,西守似乎除了在学校公事外与水音并没有交集。西守就读于A(2)班,金麦色的头发,灰色的眼睛,可爱的外表下是十分成熟的性格,一看就是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人。她为人严谨、细心、不爱说话,但有一点很奇怪,虽然她学习十分刻苦,可是成绩却一直处于中下游。
“虽说是答应了,可是到底要去哪找啊……”水音自言自语着。西守现在是长头发,总不能叫她剪成短发吧!又不是很熟……水音走一路,想一路,仍想不出个方法。
当水音到家时,羽夏已经在楼上休息了。“我回来了!”水音不知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习惯,每次进家后不管家里有人没人都会喊上一句。羽夏听到了水音的声音,应着声音开门出来了。“考得怎么样?”水音正在换鞋,听到羽夏出来了,便随口问道。“还可以,你呢?”羽夏很自然的拿起水音换下的鞋,放进鞋柜里。水音想想说:“物理最后一道题应该做错了。”羽夏跟她打赌道:“如果这次你考了第一,就把你的一天时间借给我,如何?”“那你要是第一呢?”“那就免你这个月的房租。”“你不会放水了吧……”水音可不认为羽夏会打没有胜率的赌。“当然不会。”羽夏微笑地伴有诚意的回答。“好,成交!”水音心想,无论怎样她也不会吃亏。
晚上,水音给两人做了丰盛的晚餐。不知是不是因为上次交房租留下了条件反射,水音每次与他共进晚餐时,脸颊总会微微发热,像樱桃一样。至于照片的事,水音已经想好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上午的课间休息,水音只身走到了A(2)班。A(2)班就在羽夏班的旁边,但水音路过A(1)班时并没有看到羽夏的身影。
她的突然出现,不得不让二楼的男生们放缓了脚步。A(2)班当然也有很多支持她的人,那些男生见到会长光临,纷纷迎出去问这问那。“哟,会长,来找谁啊?”水音倒是有些不自然,但很平常地说:“我找一下西守同学。”蒲公英坐在第一排最左边的座位上,那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座位。西守?蒲公英正坐在那儿不停地书写着什么。她似乎长了一张永远不会变模样的娃娃脸,齐头帘下一双灰色的大眼睛,甚是讨人喜爱。然而她十分内向的性格却使得本应成为班级红人的她名声不振。蒲公英的颈部戴着一条项链,但只有一根白色的细线露于衣外,所以没有人知道项链上挂着的是什么物什。她的成绩并不优秀,哪怕看上去她要比别人用功得多。
男生们一听到“西守”这个词眼,便立刻消停下来,用手指指西守的座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水音微笑着点点头,悄声走到她身边。“西守同学。”水音凑到她耳边以细微的声音说。西守缓缓抬起头,两只水灵灵的眼睛注视着水音,“会长?”
“那个……有件事想拜托你……”
夕阳透过校园里的杨树嫩叶斜射入教学楼,上面映着学生们渐渐拉伸的影子。成事先约好水音在教学楼一楼大厅碰头,水音收拾好书本,拿着成借给她的相机在大厅等候着。不多时候,只听见从楼上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成连外衣都没来得及换,忙三火四的跑到水音跟前,张口便问:“拍到了?”水音点点头,把手中的相机递给他。
——那是一张蒲公英把头发扎成马尾的照片。
成看这照片看得入了迷,半晌不说一句话。他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中不知为何多了几分欣慰又多了几分沮丧。“怎么了?拍的不好看?”水音心中产生了疑惑。“不……很好看。谢谢!”成关掉相机,收进书包里。“那……你口中说的‘绝密情报’是指……”水音还记着这事儿呢,也是,如果当初不是因为想知道情报的内容是什么,她也未必会帮这个忙。
“情报嘛……”成清清嗓,卖了个关子。“你可听仔细了,这个情报可不是打听得出来的。”成稍稍降低了声音说:“这个月十八号,是羽夏的生日。”水音听后语塞了几秒钟,成便继续说道:“这家伙已经很久没有过一个像样的生日了,我想,如果是你为他过的话,他会很开心的。”成冲水音笑笑。水音本想象征性地推辞一下,可听完他说的话又咽了回去。成道了别先行回去了,水音却沉默了许久。
成出了校门沿着校东侧的路一直向前走,道路两旁立起的高楼连影子都是笔直的。他走到一座公寓的单元门前,掏出钥匙锁上了门旁报箱的锁——他昨天取信的时候忘记锁了。
说起这封信,就是每月月初成的父母固定给他寄的。信封里有生活费和父母写的信,但是这次信的内容不再只是单纯的叮嘱,还掺了些别的东西。
成进了卧室,坐在床上,从书包里翻出相机,再一次调出那张来之不易的照片,注目良久。成闭上眼睛,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他顺势倒在床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张信纸,就躺在距他四米远的桌案上,信的最后几行这样写道:经过公司的慎重考虑,决定收购营销长期低靡的“西守跨国房地产公司”,但对方董事长并未做任何表态。经查实,现任董事长为西守?蒲公英,目前就读于海灵镇星语高中一年级。我们需要你出面与其交涉,如果三个月内对方仍未签订协议,“西守跨国房地产公司”将失去购买价值……
“偏偏是她……”成单手盖住额头,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他时轻时重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