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小心翼翼的走在张员外的府里,顺着石子铺成的小路一股脑的走到了后院厨房前,昨日应下的诺,今日到偿还的时候了。
短脖子的厨子正在东奔西忙的整理着厨具,案台前放着堆准备清洗的碗筷,旁边还有更大一摞竹盒。
那厨子远远的瞅到俩人走来,瞬间乐开了花,紧走几步来到他俩面前说道:“你俩总算来了,快去提着桶打水去,这大堆东西都要去洗,锅里的水也不足,还等着要用!”说完就拽起俩水桶,塞到狗儿手里催着赶紧去!
“莫急,莫急!俺们兄弟俩还没吃早饭呢,肚子实在是饿,那能走的那般着急,”一边说狗儿还一边揉着肚子,旁边的狗剩也赶紧配合着。
“俺还以为啥事,昨夜的冷炊饼还剩好些个,我给你拿去。”说完就转身进了厨房,不大会手里拿着四个炊饼走了出来,边走边唠叨着说:“你哥俩拿着边走边吃,快把水打来,后院的小娘子们就要起来了,还等着用热汤梳洗里,快去快去,莫误了时辰害俺挨了责罚!”说完就把炊饼塞他俩手里,催着他俩快去。
狗儿拿了炊饼,道声俺们兄弟晓得了,便拿了木桶向前院水井处走去。
毕竟是年少体弱,俩人提了几趟便没了力气,只觉着乘着水的木桶越来越重,磕磕绊绊的走了两步,一个不留心就把那本不多的水全洒在了路上!看着骨碌碌正打转的木桶,狗儿一个大脚便把它踢飞了出去。
旁边的狗剩也唉声叹气的坐了下来道:“大郎哥,咱们这么提总也赶不上厨子用的啊!那缸刚接了半拉,一转眼就被他用了精光,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接满啊。”
狗儿一手揉着脚一手拄着脑袋想了想道:“狗剩,俺们兄弟中了他的计,那堆东西昨夜就应该洗干净,他故意等咱兄弟今日给他打水,他好省了力气跑去提水。”说完一拍大腿咬着牙道:“这厮好计谋!”
“大郎哥,若不弃了这木桶,去杂物房收拾东西去吧,不管他了如何?”
狗儿摇摇头道:“不可,我们毕竟是帮佣,比不得他乃是府里的老仆役。若走了,那厮必会寻了管事责罚我们,既罚我们钱还得继续干不划算!”
“我见那厨房里有根扁担,咱们去借来,抬着提水还能省些力气!”
叹口气,便去捡那踢到远处的木桶,又回到井前重新打了半桶水晃荡的向厨房走去。
却道这边,曹宝儿拽着大傻一口气跑出南城外才撒了手,扭头回望了下城门口,见离的远了,这才俩腿一摊坐在了路边大石头上。
一旁的大傻也跟着坐在旁边,刚刚走的急些,左腿上的伤有些发痛,用手默默着揉着也不出声!
那曹宝儿呆的无聊,扭头直直的盯着大傻看。看了老半天也不见大傻说句话,便气急败坏的说道:“大傻,你大清早的把俺喊出来干嘛,去哪耍子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大傻用手慢慢的挠着头发,一脸茫然的说道:“俺没喊你,俺真的只是去吃炊饼!”
“胡说,俺祖母揍俺时,分明听到她说大傻都来了,嫌弃俺赖床睡觉,这才揍的俺!你莫要抵赖,害俺白吃一顿打。”
大傻听了忙去支支吾吾的解释,却见那阿宝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又道:“好了,大傻俺不埋怨你了,不过今日我们到底去哪里耍子,要不去寻阿郎和狗剩可好?”
大傻道:“阿郎哥和狗剩去东城张员外家去了,说回来还给俺带些肉馒头和伤药呢!”
“伤药?”宝儿眼珠一转,再瞅瞅大傻左腿,瞬间便相处个鬼主意。只见他嘿嘿笑着忽悠大傻道:“俺们去柴山吧,江湖传言,若是有人受了伤都是去那深山老林里采仙药,随便吃一颗,你这腿立刻就能好,最重要的是还能增长几十年的功力!”
大傻听了摇摇头道:“俺不要啥功力,俺只要把腿治好跟着大郎哥吃肉馒头就行!”
“甚好甚好,到时候采了药咱们各分一半,你治腿伤,俺得功力然后行走江湖,做那一代大侠!”说完宝儿激动的一个鲤鱼打挺,站在大路中间打了一套乱七八糟的拳法。
一旁的大傻看了撇撇嘴,心道还不如俺打的好,然后高声喊道:“宝儿,俺腿有伤走不了那么远咋办?”
是啊,咋办?
曹宝儿也没心情打拳了,俩人又蹲在路边低着头想着招!
只听着远远的林子里传来一声马鸣,惊起一群鸟雀呼啦啦的飞向天空。接着就从林子里串出一队人马!
细看这队人马,打头的是五六个骑马的壮汉,穿着黑衣黑袍,头戴遮尘暖帽,脚下穿着熟牛皮靴,身上还各背着各种兵刃,有两个还带着长弓!这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护院家丁。
在他们后面还有三架马车,头前一辆马车轿顶左右两端上,还挂着个绸缎制的小旗。左边写着祐川县主薄字样,右边这面写着利州大车行几个字。
三架马车后面还跟着匹骡子拉着辆平板车,车内放着几个大筐,里面盛着些棍子铲子铁锅等物料,辕车前坐着位面老的汉子赶着。
在队伍的最后面是俩年轻些的小官人,骑着马慢慢的跟着,腰间都挂着把快刀!
一瞅这队人马,就是有些势力的。
老百姓可惹不起,前面背着筐挑着担的分分让路。
眼瞅着车队即将过来,大傻也拄着腿准备起身避让,谁知一旁发呆的曹宝儿却做出个让傻子都发傻的动作。这个动作让大傻想了五年都不明白!
只见那宝儿,一把抄起旁边大傻当拐杖的木棍,三两步的跳到路中间,指着车队前领头的精壮汉子大喊一声:“呔,兀那汉子,俺乃是闻名祐川城的宝儿大侠,识相的快快弃了械,派上一只马带俺兄弟俩去柴山寻仙药,若不服气便来与俺斗上三百回合!”说完脑袋朝天,一副目中无人的大侠模样!
这一声断喝,惊的车队和周遭赶路的行人鸦雀无声,一时间这周遭就剩下拉车的马儿重重的喘气声。
还好那头前的马车内传出来一柔柔的女子音道:“刘头,为何停了脚?”
马队前那个正在面瘫发愣的汉子忙回道:“回夫人,有俩乞儿拦住了马车,俺速去料理了马上就可以启程!”
车内听了,就见侧面车帘被掀起了条缝,也看不清里面啥样。掀起片刻便放了下来,紧接着车内又传出那柔柔的声音道:“早前从信中得孙郎告知,这祐川县地处偏远又常遭战火肆虐,又无多少土地可耕种,治下百姓多穷困潦倒。我一直埋怨他在敷衍于我,如今见了方理解孙郎难处。”
“罢了,刘头赏些铜钱赶了去吧,莫伤了他俩!”说完车内便停了音。
车外的刘头应声诺,拨转马头走到拦路的曹宝儿面前。从怀中钱袋里掏出一把铜钱也不去数,直接撒在宝儿脚下,道声滚远,就要转身回到车队中去!
那宝儿见了瞬间气的面色发红,咬着牙大声道:“你那汉子,岂敢如此辱我,休走!且与俺宝儿大侠大战一场!”说完就举起木棍便向那汉子冲去!
那汉子见了哈哈大笑一通,道声,来的好!便抓起手中长枪,就见他,只用那枪把轻轻一拍,曹宝儿噗的一声便一头栽进了路边的杂草堆里。
一旁的大傻见了忙瘸着腿去救他,谁知那马上的汉子伸出长枪就要去扒拉大傻,想让他如宝儿一样也扎进草里。说时迟那时快,大傻举起双臂一个格挡,借着长枪上的力道一个翻滚便滚到宝儿跟前,顺手拉起宝儿护在身后。
那汉子,轻噫一声伸出长枪又要去撩拨大傻。谁知那大傻双腿一跪框框的磕了三头道:“大爷饶命,俺兄弟只想寻辆车带俺去柴山找仙药,治俺的腿伤,没胆子打劫各位好汉,无意冲撞,还望饶恕则个。”说完便放声大哭,一边哭还一边把蹦开口子正在流血的左腿给他看。
那汉子见大傻哭的稀里哗啦道声无趣,就拽过缰绳骑着马回到了车队前方。紧接着车队就重新启动向着祐川城内走去。
大傻见那汉子走远了方才吐了口气,就要起身看护宝儿时,就见这路过的第二辆马车侧窗中忽得钻出一颗脑袋,白嫩的脸蛋上,长着一对大大的眼睛,圆头的鼻梁下露着一对小虎牙正冲着大傻嘿嘿的笑。笑完,便伸出一只手竖着大拇指点了点。随后那车内便响起一个年老阿婆的呵斥声,这小脑瓜便缩回了车内。
大傻愣了愣,想不出那么结实的车子咋长出个小脑袋,还呼的一下就没了,挠挠头便丢在了脑后,回过身来去看宝儿。
这宝儿正气呼呼的揪着头发上的草屑,当下就放了心,知道那汉子并没有吃力,不然宝儿早已经头破血流了,可不像现在只是弄脏了衣服浑身一点伤没有。自己可是见过爹爹用一杆大枪只一崩就砸断了院中拳头大的果树,然后被娘拿着扫帚满院子追着打!
大傻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只好蹲在面前帮着他揪身上的草屑。那宝儿一把推开大傻,站了起来狠狠的道:“俺今日点背,遇到一条好汉,等俺寻了仙药得了功力再与他计较!”
一旁的大傻想了想也附和着他点点道:“俺爹那么厉害的人见到俺娘也是连连告饶,俺估计她也是吃了啥仙药才那么厉害!”
这么一说,旁边的宝儿也开心了起来。俩人撅着屁股挣抢着捡地上的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