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剩忍着后背火辣辣的痛,用平生最快的速度,一路狂奔到南城门口。
却见刘爷正百无聊赖的坐在城门口,盯着手下检查过路人的路引,一扭头就见狗剩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当下便纳闷的问道:“小狗剩你们几个不是刚刚才进了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干嘛?”
狗剩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说道:“刘爷,快,快去救救大郎哥,他们正被五个无赖殴打!”
刘头一听哗啦一声便站了起来,道声:“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爷爷的地盘动手!兄弟们,留一人看门,剩下的都抄家伙跟俺走!”当下就让狗剩头前领路,一帮人拿着兵器大踏步的跟去。
却说这巴家小院里,狗儿和阿宝被打到在地,一个光头汉子手拿着绳子正准备把他俩绑在一起,眼睛却瞅着旁边的棚子前,那里,大傻手握棍子正和张二郎对峙着。
满脸青肿,身体也是微微颤抖显然是支撑不住了,对面的张二郎脑门上顶着个大包,手里也拿着棍子,嘴中骂骂咧咧的要和大傻再次比过。
只听着轰隆一声,大傻躺倒在地,一个少年即使是会那么几招当面对一个成年壮汉时能支撑到现在也是不容易了。
随着大傻的躺倒,这边狗儿三人算是全军覆没,那边张家二郎哈哈哈大笑一通,走过去猛踹了大傻几脚,便对着后面的张大郎喊道:“大哥,这帮小子老是和我们作对,今天就趁机废了他们如何?”
张大郎揉着手腕摇摇头道:“不可,刚刚有个小崽子跑出去了,等把他抓住了再废掉也不迟!”
说完就蹲在狗儿面前,用手掌狠狠的拍着狗儿脸颊道:“狗崽子,果然是狗崽子,咬得爷爷的手腕生疼,你不是很能说么?来说啊!”
啪啪啪又是一顿拍打,只把狗儿打的嘴角流血方才停了手,随意的在狗儿衣服上擦了擦就站了起来。
满院子溜达了一圈道:“这地方到是不错,正合适当货场用。”扭过头来,见狗儿正怒瞪着自己,呵呵一笑道:“不服气是吧?爷爷今天就让你彻底服了气!”
说完便对着后面的光头大汉道:“给爷爷打,把这满嘴狗牙都给爷爷敲下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篱笆门外传来一句“谁这么大口气啊?敢在爷爷的地盘放这般狠话!”
张大郎一听赶紧扭头看去,就见篱笆门口大踏步的进来几个身穿号衣头戴毡帽的军汉,这几个人各拿着兵器一脸冷漠的望着自己,还好这领头的人自己也认识,赶紧上前一步赔笑道:“刘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那刘头也不搭理他,见三个小郎只是鼻青脸肿的躺倒在地,外表似乎没受啥大伤的样子便放松了口气,扭过头来斜瞧了下张大郎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祐川一霸,张爷啊!”说完就像是刚瞧见张二郎的样子又夸张道:“吆,还有张二爷!你们两位爷光天化日闯进民宅把这三个小郎打的遍体鳞伤,是为那般?”
张家兄弟俩,在这祐川城也就能欺负欺负老实百姓,哪里敢和官衙人员叫板儿,更何况是拿着武器的兵爷。
当下就矮了三分道:“刘爷,莫笑话小的了,这帮兔崽子偷了我的钱,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们贼窝,这不刚教训了一顿准备绑了送去衙门呢!”
痞子的话能有几分可信,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狗剩早解开了狗儿和曹宝儿的绳索正扶着大傻看,听了他的话便怒道:“胡说,俺们几个什么时候偷你钱了,真是满嘴胡话!”
张大郎听见狗剩在骂他便嘿嘿一笑道:“刘爷,这个小贼头跑的挺快,俺们正愁没地捉去他,赶巧被你们抓住了真是可喜可贺,小的可得好好谢谢您,改日喊了衙门里几位相熟的押司,小的做个东给您老赔礼道歉如何?”
刘头听了嘴边道着好说好说,脚却慢慢向他走去,等近了跟前,啪的一巴掌便把他打翻在地。
又扭过身来对着手下喊道:“都给我绑了!几个市井无赖也敢和爷爷套近乎。”后面的几个军汉早按耐不住了,听了话纷纷走上前去,三拳两脚便把剩下的痞子撂倒在地,那张二郎更是被连踹了好几脚,才像捆肥猪一样绑住了四肢。
狗儿这时才缓过劲来,忍着浑身疼痛先让狗剩去屋里搬了条长凳子出来给刘头坐下,这才弯腰深拱,重重的谢了一礼
“刘爷,若不是你们几位哥哥相救,狗儿今日可就遭了折磨了,这帮痞子心狠手辣,惯会挑断人手筋扔在街上帮他们讨钱!”
狗儿正待再说却不小心扯到嘴角的伤口,痛的一抽赶紧蹲了下来捂着嘴巴抽冷气。
那刘头见狗儿这般惨样,便怒火冲天对着狗儿说道:“小狗儿看哥哥给出这口气!”说完便对着手下道:“给我打,这帮没人性的痞子!”
噼里啪啦一顿狠打,直把几个壮汉打的哭爹喊娘,痛哭流涕的跪地求饶。
一旁的狗儿看着那张大郎咬着牙一声不吭,硬挺着挨打眼角下死死地冒着火光,便道声难办这是明显的记挂在心里了,这帮人挨顿打求个饶,今天放过他们,谁能保证他们改日瞅准机会再回来报复啊,若到那时候,谁又能及时搬来救兵拯救自己呢。
为了小命着想,还是得想个狠招彻底绝了这份危险。
当下便把心里的顾虑告诉了刘头,那刘头想想也发愁道:“小狗儿,若是打他一顿给你出出气,哥哥是能保证做到,哪怕是送进牢里关上几日也没啥大问题,愁的是他总有出来的一天啊,总不能日日盯着吧。”
话毕就他脸色一狠道:“若不然哥哥把他们腿脚都打断了,再扔到乱街巷里让他们自生自灭如何?”
狗儿吓了一跳赶紧道:“刘爷千万别,小子谢谢您来帮着出这口恶气,若是这般做了他们这好几个人呢,必会惊动了衙门,惹出一堆麻烦事,搞不好还会牵连到您身上,小子可不想让你出什么事儿。”
忽然想起张寡妇床底下那口藏私房钱的瓦罐,拍拍脑袋计上心头,赶忙拉着刘头走到僻静处,一番窃窃私语,那刘头又补充了几点当下便定出计谋。
却道是什么计谋,全在‘有钱能使鬼推磨,有理无钱莫进衙’这句话里头,那刘头喊过一手下,交代了几句便打发人离去。
俗话说风水轮流转,上一秒还占绝大优势的张大郎这一刻狼狈的被捆绑在地上,原本还想认个栽服个软,哪怕是多出点血等过了今日,那几个小子还不是任由自己随意折磨,当下便要开口求饶,谁知喊了没几声,便走过来个军汉只一拳便把这满嘴牙齿给捣了个稀碎,疼的自己满地打滚,好不容易捱过了疼,却见赵狗儿不知道从那找到一张白纸,正拿着笔在上面写字。
赵狗儿会写字这事自己是知道的,都是邻村住的,他爹赵秀才开私塾时自己也去看过热闹,当时还骂那老儿掉进钱眼儿里了,束脩贼贵还就学那千百来个字,又考不了科举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拜几个枪棒师傅学身武艺实在。
后来到了这祐川城,自己先去控制着几个乞丐街上讨钱,后来遇到个贵人带挈着自己赚了好些个钱,等自己招了几个手下慢慢把生意做起来后,这才发觉到这个层次与周围人打交道的都是些识文断字的人物,可后悔当初为省那俩钱没去认真学几个字了,现在晚了想学也学不会了,虽然每日里都是文士打扮,其实这肚子里全装着一堆草包。
当下看着赵狗儿满满的写了一大张字,又见刘头满脸笑容的拿过来,拽住自己的手指按了上去。一股寒意便涌上心头,努力的睁大眼睛想去看那纸上写了些什么,废了半天劲儿也不认得,只看见那右下角血灿灿的一个手印,便知道自己栽了,咕咚一声晕了过去。
他这一晕却把刘头吓了一跳,好好的汉子,挨打都不吭一声,按了个手印怎么就吓晕了过去,用脚扒拉扒拉他脑袋,见真晕了过去,便嘀咕着回到了狗儿面前。
“小狗儿,你这般写便能治他罪么?”
狗儿点点头道“能!”
那刘头又面脸笑容得道:“小狗儿,哥哥虽然不认识几个字,但是会数数啊,你这纸看着写的满满的,仔细数数也没几个字,要不哥哥再去找一张纸,你再多写上几个字如何?”
狗儿摇摇头道:“不用了刘爷,兵贵在精不在多,写状子也是如此!”
刘头听了,竖起大拇指连连夸赞道:“好见识,兵法都懂以后必会前程似锦…”
俩人一个说一个笑,又等了足足两刻时间,头前离开的那个军汉这才带着三个身穿皂衣脚踩麻底快鞋的衙役匆匆走来。
领头的那个衙役,显然是和刘头相熟的,进了院只匆匆瞥了眼绑着的几个人便笑着和刘头寒暄起来,“刘爷,没想到你守个城门也能捡个漏儿啊,真羡慕死小弟啦!”
那刘头也笑呵呵的回道:“刘三郎莫来打趣老哥哥了!”
说完就把狗儿拽到他面前道:“三郎,俺今天给你介绍个机灵小娃儿,今天的事全是这孩子想出来的,妙的很,和你一般也会画那些个鬼画符。”说完就把手中写满字的纸递了过去。
刘三郎接了过来,先不去看字只拿眼来瞧狗儿,上上下下细看了一遍。
鼻青脸肿的有啥好瞧的,狗儿撇撇嘴心道,见他眼睛又看了过来,忙抱拳施礼道声叨扰!
这刘三郎瞧完狗儿也不问话,又打开手里的纸,总共也没几个字,一瞬间就已经看完。
只见他面无表情的沉思了会儿才抬起头来,先是冲狗儿点点头便又扭过身来笑着对刘头道:“刘哥哥你这子侄却是个好巧的心思,状子上的陈情虽有几分错漏,但也无碍大事,这事可成。”
说完又示意俩人远走几步低声问道:“那批货囤在哪里可问清楚下落了么?还有这些人手里的钱可有个大概数目,刘县尉那里可发话了,若是数额乐观可分你们三分利,若是太少只能打赏一成!”
那刘头听了面脸苦色道:“刘三哥儿,你还不知道你刘哥哥什么样,若是打架动粗这档子事,俺怎么也能给你办的好好的,可是论到这动心眼那是一个头两个大,牙都被打完了也没问出个啥!不过听小狗儿说这俩人自发迹开始便攒了不少钱,具体的还得去搜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