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着手走在冰冷的街道上,这身子实在冻的难受,假如天爷爷能给自己一身皮毛…叹口气还是算了,不用想就知道,绝对会被稳婆给当成妖怪当场掐死了事,实在是亏的狠。
听着呜咽乱叫的风吼声又紧了一分,狗儿当即决定回家,踢啦着小石子刚进了篱笆门就被“雀占鸠巢”的赵捕头给一把拽了过来。
“小狗儿,可是有了消息?”
一双大手像鹰爪一般,连试了好几次都没挣脱开,只好瞪着他摇摇头道:“赵哥哥不用这般着急,您坐下耐心等一等,小子还得等他们回来才能知道今天啥情况!”
赵捕头讪笑道:“劳烦小兄弟了,哥哥我实在是心急的难受,眼瞅着太阳又要落山了,如果今天还没有消息,哥哥的屁股可真的就保不住了!”
狗儿撇撇嘴心道,你屁股挨打又不是俺的,俺才不急哩。“赵哥哥你放心,小弟绝不会看着你的屁股遭殃而不管不顾的,对了俺让你带的笔墨纸砚你拿来了没?”
赵捕头连忙回道:“你放心,哥哥早就给你拿来了!”
狗儿点点头道:“这里太冷了,走,咱们去屋里说话。”
进了屋先跑去火盆儿边回回神儿,等前胸后背都暖和起来这才搓着手来到方桌前,铺纸磨墨一气呵成,刚刚拿起毛笔,想了想又放了下来,望着旁边的赵捕头,狗儿呵呵一笑道:“赵哥哥这祐川城你熟不熟?”
赵捕头不解道:“熟啊,俺打小在这里长大,熟的透透的,闭着眼都知道路怎么走!”
狗儿一拍手道:“正好,来赵哥哥换你来!”
赵捕头赶紧摇头道:“不行不行,这可不行,若说让哥哥耍上几刀,保准给你走上个七十二式,一口气都不带喘的,但是这提笔写字的活儿那可就真不行,只要拿起笔俺俩腿就打哆嗦!”
狗儿一愣道:“哥哥,你不是认得字么?”
赵捕头板着脸道:“字,俺是认得,但写,俺可没说过会!”
狗儿:……
“好吧,好吧,字小子回头再写上,但是图你会画吧?”
赵捕头疑惑道:“要画些啥?哥哥我胡乱画画还行,若是精细些还是找画匠吧!”
狗儿摇摇头道:“不用,您就把这祐川西城坊画画就行,尤其是街道胡同,无人废弃的旧屋这些可以藏人的地方!”
赵捕头一脸惊喜道:“小狗儿,你意思是这帮人藏在西城坊?”
说完又疑惑道:“可前几日俺们去西城坊搜人时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啊!”
狗儿拄着额头道:“人,在没在西城坊小子是不敢保证,但祐川城这些日子为这事闹的是鸡飞狗跳。”
“这两天衙门里全城大搜索的次数一天比一天多,大街上也是到处乱跑的差役,本来前几天的劫案就让街坊百姓们都有些心神不安的样子,这两天更是人心惶惶,好些传言说,那群劫匪是金兵打前站的探子,马上就要引来金贼大举攻城了”
“另有传言说这帮人是绿林上的好汉,专伺劫杀有钱富商人家,这当下连东城的员外老爷们都坐不住了,若是小子说的没错,这就是赵哥哥被上官逼迫的原因吧?”
赵捕头听了狗儿的话叹口气,把握在手里的毛笔放在个桌子上,扭头对着狗儿苦着脸道:“也不怕兄弟笑话,若这件案子再没个解决办法,哥哥这个‘捕头’也就当到底了,你说的不错这帮人大半夜的到衙门牢狱里劫人的确胆大包天,想劫走什么人,哥哥查了案宗也重新审问了最近几起案子的犯人,大刑都上了,也没问出谁在外面还有些帮手”
“上官们催的紧,这两天衙门里的兄弟们就只好辛苦了些,偷鸡摸狗之辈倒是抓了不少,但这帮贼匪是一点影子都没有,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狗儿啊,老哥哥能不能过去这个坎儿可就全指望你了,你这么机灵可得帮哥哥想出几个妙招来啊!”
狗儿翻白眼道:“赵哥哥您这两日都已经是吃住在小子家了,若俺有啥妙招还能藏着噎着不说么?”
赵捕头讪笑道:“没有没有,哥哥我就是着急些,小兄弟多多体谅体谅,等案子有眉目了,哥哥必会设宴好好招待招待你们几位!”
狗儿摆摆手道:“置宴就算了,又费钱又麻烦,这案子真若是破了,只希望哥哥在这祐川城里能多多照顾照顾俺们兄弟几个!”
赵捕头赶紧举手对天道:“你放心狗儿,若这案子破了,哥哥我必定待你们几个犹如亲兄弟一般!”
狗儿点点头示意他坐在凳子上继续画图,起身拿了个空碗又捏些茶叶进去再用滚烫的热水一冲,一股清香的味道儿就散发在了空中,这颗晕晕的脑袋一时间也清醒了许多。
翻身回去坐在条凳上对着赵捕头道:“赵哥哥小子想了想,感觉我们应该把这件事情看做成两件难题!”
赵捕头疑问道:“那两个?”
“根据事情轻重可以分为两件,一个是如何解决这满城百姓恐慌的事,尤其是东城员外老爷们,他们不停的向衙门求告,上官们着急下面的哥哥们当然就轻松不下来!”
赵捕头回道:“这事儿好办到时候求刘县尉出一个安民告示就行。”
狗儿道:“单单出个安民告示,百姓们面上安定了,但心里却不会静下来。”
赵捕头道:“那该如何?”
“小子有个想法说与哥哥听,若是不行那就作罢,如果可行哥哥不妨试一试!”
赵捕头点点头示意狗儿说出来。
狗儿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又理了理思路道:“既然要张贴告示,不妨直接告诉百姓那帮劫匪已经抓捕归案,然后就把这满城大搜的差役们调回来。”
抬头见他要发问狗儿赶紧解释道:“这样一来,百姓们看不见满街的公人,这心里也就不慌了。”
赵捕头皱眉道:“撤了衙役,那劫匪怎么办?真就这么不找了吗?万一他们趁机跑掉怎么办?”
狗儿摇摇头道:“当然要找,不过咱们改为‘智找’!”
“‘智找’?怎么说?”
狗儿嘿嘿笑道:“到时候在告示上写上一句话,就说为了抚慰全城百姓,衙门特意请了台戏给大家看,到时候各坊百姓以户为队前去排队观看!”
赵捕头一脸疑惑的道:“看戏?小狗儿啊你葫芦里到底是卖的啥药啊?赶紧痛快的说给哥哥听!”
狗儿点点头,含了一口茶润润嗓子道:“这招叫‘引起蛇出洞’你想这群人里领头的必是个聪明人,先是见了抓住贼匪的告示,又听了要各坊各户结队看戏的消息,这心里头绝对会以为是衙门搞得阴谋诡计,他只会隐藏的更深,绝不敢趁机跑出城去的!”
“小子前几日留心观察了,这外乡来的人主要分为两类,一类是做生意的,他们大多住在东城集市附近,平常做些运货卖货的买卖,如果我们设了大戏台,这满城百姓都会过来看,如此热闹的场面如果是安心来做生意的外乡人,肯定不会放过这难得的机会,至于那些不来看的外乡人就有原因了,可以抓来问问!”
赵捕头是办过好多案子的老捕快了,瞬间就明白了狗儿的意思,当下就眯着眼睛补充了几句。
“对的赵哥哥,小子正是这意思,那些来走亲访友的人,肯定会跟着主家出门去看大戏,凡是没去的就可以上门查问查问了。”
赵捕头点点头道:“对了你说来这城里的外乡人还多聚在哪里?”
狗儿指指他刚刚画好的西城坊图道:“就是这里。”
“这两天天我们留意了,除了东城那群来做生意的,其他来的外乡人大多住在西城!”
赵捕头一拍桌子道:“好,与其满城撒网,不如集中一点,一会儿哥哥就去衙门找刘三郎说,让他找刘县尉请调令去!”
狗儿赶紧道:“稍等下赵哥哥,小子还有些小注意。”
赵捕头点点头示意狗儿说。
“赵哥哥小子觉得这帮人听了这个消息,必定会藏的更加严密,这领头的人是个聪明人,凡是聪明人就有个多疑的毛病,他肯定会派出探子满城打探消息,所以小子建议要多安排些暗探守在各条路口,还有为了防止他们真的会趁乱出城,这城门处也要加强防范。”
赵捕头颔首道:“放心,这些事哥哥会注意的,等我去了衙门再和刘三郎合计合计,准不让这张网出了漏洞!”
狗儿点点头,站了起来拿起放在桌上的毛笔,在赵捕头画的西城坊的街道图上点了几处,又拽过一张白纸,哗哗哗的写了满满一篇字,轻轻吹了吹等墨迹干了才递给赵捕头道:
“赵哥哥,这几处是他们几个小子这些时日发现的疑惑地,考虑到那帮劫匪手里都有厉害家伙,所以就没进去查看,哥哥回头可派人前去仔细搜搜,这另外的一张纸上写的是小子想的一些注意,哥哥可以拿去,等和刘县尉禀告时也有些参考,想让躲藏的老鼠放心出洞,就得让它感受到周围安全起来!”
赵捕头听了狗儿这话,赶紧伸手接了过来,从头到尾细细的看了一遍,一张糙脸瞬间笑开了花,对着那字迹又用力的吹了两下,这才轻轻的折在一起塞进了怀里,双手一抱拳道声听俺消息,就大踏步的朝着衙门走去。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狗儿可是长长的舒了口气,这家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连续三天了,天天来找自己,他堂堂一位大捕头居然追在自己这个小乞丐后面要注意,还真是病急乱投医慌了神,还好咱脖子上的这颗大脑袋够聪明,没让自己失望,想出了这么个聪明办法,不管成不成反正是甩开了他,赏银什么的自己是根本没打算要,上一次要不是刘爷舍了脸,指望衙门那帮贪财鬼给自己发,呵呵,连个毛都没有!
点子是出了,能不能行就看衙门里的官爷准不准了,看刘三郎的性子估计那刘县尉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自己这注意抓住了最好,抓不住也会帮他安抚安抚民心啥得,有利无害,想必他会尝试一番吧。
果然,才刚刚到了晚饭点,就听着南城坊的坊老和坊丁,使劲儿的敲着铜锣挨家挨户的发放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