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看见徐叔叔诧异的脸的瞬间,我脑袋里嗡的一声,好像被人突然抽了一鞭子似的,惊愕的说不出话。
“小东,盈盈,你俩干嘛呢这是?”徐叔叔眼里闪着担忧问道。
趁我愣神的当,徐盈盈咬牙用力把我推开:“你给我滚开!”
猝不及防,我噗通摔坐在地上,徐盈盈突然抓住很薄的被子盖住她的下半身,稀里哗啦的就哭了起来。
“爸,李东、李东他……他要对我做那事啊……爸……你快救我……”
我顿时瞪大了眼。
她、她居然这样诬陷我!
完全不知所措,我惶恐至极的朝徐叔叔解释:“徐叔叔,不、不是那样……”
啪!
徐叔叔突然疯了似的冲过来,扬手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
这一巴掌,比刘通打我的还要疼。
疼的不仅仅是脸上,更是心里。
“你这个兔崽子,竟然!竟然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你马上给我滚,给我滚!”徐叔叔怒不可遏,眼珠都红了,从他的眼神里我看到了愤怒,还有浓浓的失望。
我捂着火辣巨疼的半边脸,小心翼翼说:“徐叔叔,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啊……”
“那你刚才是在干嘛!?”
徐叔叔怒火中烧的质问我。
我想要解释,可是徐叔叔没有给我这个机会,紧接着就说:“李东,你太让我失望了,你马上去收拾东西,我给你爷爷打电话叫他来接你!”
徐叔叔愤然而去。
我有无数的话想要呐喊出来,想要解释,想要徐叔叔知道不是徐盈盈说的那样,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徐叔叔看着我失望的眼神,好多好多话,都卡在喉咙里……
我侧头朝徐盈盈看去。
她,正在对着我的得意的冷笑。
尽管她还泪眼汪汪,可是眼里哪儿有半点伤心的神色,完全就只有得意,还有对我深深的鄙夷。
我回到房间收拾我的东西……
一个小时后,爷爷赶来了。
我呆若木鸡的坐在屋里,听见门外敲门的声音,很快,就听见爷爷诚惶诚恐的道歉声。
徐叔叔电话里肯定告诉爷爷他认为我做了什么……
“师父,看在您的面子上,我……我就不追究了,您带小东回去,好好教育他,我看的出来,他是个好孩子,可能只是一时糊涂……”
门外徐叔叔在唉声叹气:“我相信他会知错就改的。只是……他确实不大适合在这里住了,师父。”
“好好,我理解,那啥……盈盈啊,小东这孩子……哎,总之,爷爷代她给你道歉,你别往心里去,别记恨他,啊……”
光是听爷爷的声音,我就能想到爷爷有多么惶恐不安,卑躬屈膝。
这一刻,眼泪不知不觉夺眶而出。
我没听见徐盈盈的话,我想,她多半会给爷爷一个大白眼,表示她有多么的不屑。
“小东,出来吧……”
忽然,林阿姨开门唤道。
我深吸口气,抹干了眼泪,慢慢起身往外走去。
到了门口,林阿姨意味深长的望着我,叹气说:“小东,林阿姨相信你……”
我浑身一颤,昏暗冰冷的心,突然亮了暖了。
我凝视着林阿姨那双闪亮的眸子,心里的委屈突然少了好多好多,可反而是这样,让我更忍不住的想哭,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照顾好自己,有时间来看阿姨。”林阿姨回头看了眼外边的徐叔叔和徐盈盈,然后轻声对我说。
我似乎有好多好多话想对林阿姨说,可是一直到走,我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从徐叔叔家出来下了楼,徐叔叔还在楼上的阳台往下望,冲爷爷摆手,叮嘱爷爷骑车慢一点。
咯吱咯吱——
夜深人静,爷爷骑车带着我,老掉牙的自行车发出来的声响更加刺耳。
一路,爷爷没有问我一句有关徐盈盈的事情。
骑了好久好久,爷爷带我回了家。
一进门,爷爷把车随手靠在砖头墙上,对我慈祥的笑道:“小东,快回屋休息吧。”
“爷爷,我……”我捏着校服的衣角,支支吾吾说,“我真的没有做,是徐盈盈诬陷我的。”
“爷爷相信你。”爷爷过来,大而有力的手拍了拍我肩膀,温柔的笑道,“我的小东,不可能做那种事情。”
所有的委屈好像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可是眼泪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洪水决堤一般……
“傻孩子,别哭了,你可是男子汉。”爷爷慈眉善目,眼里全都是对我的疼爱,“不早了,快去休息吧。”
我睡不着。
爷爷很疼我,他无条件的选择相信我,可是徐叔叔呢?徐叔叔是好人,他误会我,我不怪他,毕竟徐盈盈是他女儿,我能理解他紧张和愤怒。
可我好想让他知道,我不是他想的那样……
上学之后,我就很少去看父亲了,反正我肯定睡不着,倒不如去后山看看父亲。
父亲在外打工和人起了争执,结果被对方一棍子打疯了,平时疯疯癫癫的谁也不认识,还总会说一些让人琢磨不透的胡话,说有人欠他钱了,要不还,他就跟谁谁拼命。甚至,还有很强的攻击性。
怕父亲做出伤害乡亲们的事情,爷爷无奈之下,只好把父亲关在了后山的小屋里。
父亲是爷爷的儿子,我知道,爷爷这么做,比任何人都要难过。我见过好几次,爷爷去后山给父亲送饭的时候,忍不住潸然泪下。
爷爷是为了乡亲们,也是为了我的安全才这样,因为父亲疯疯癫癫,六亲不认,真的会有攻击任何人的可能性。
可是没想到,摸着黑,沿着小路我到了后山的小屋。
父亲还没有睡觉,到了之后,隔着铁栏门,我见父亲在小屋里面来回踱步,嘴里不停的自言自语、嘀嘀咕咕,也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望着疯癫的父亲,我心里刀绞似的特别疼。
如果父亲没事,那该多好……
“东东?”在我抹眼泪的时候,父亲突然跑过来,抓着铁栏门的栏杆,情绪特别激动,瞪大了眼看着我,“你怎么来了,东东?!”
我心里轰隆一下子……
“爹,你、你认得我了?爹!?”我激动的要死。自从父亲被人打疯之后,一直都不认识我,有时候见了我还会叫我还钱,可是眼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父亲好了吗?
父亲特别激动的说:“东东,你快、你快把门给我打开……”
“啊?”我愣住了。
毕竟父亲神志不清,万一打开门他跑掉去攻击村里的人,那太危险了。
父亲忽然很可怜的央求我说:“东东,爹求你了,爹没事了,真的,你快把门打开,爹好久都没有出去过了,爹想出去看看,好儿子,好东东……”
我欣喜若狂说:“你、你真的好了爹?”
“嗯!”父亲用力点头。
盼这一天盼了太久太久……
我激动的眼泪决堤,赶紧摸出来钥匙把门打开。
立在门口,我激动的浑身发抖。原本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等父亲好了之后对他说,可是这一天真的突然来了,我反而不知所措,千言万语都卡在喉咙里。
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所有的话都没有用,都可以用拥抱来表达我对父亲的思念。
本想父亲会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刚刚打开了门,前一秒还似乎神志清醒的父亲,突然就发了疯似的冲我扑了过来。
噗通。
我被父亲狠狠的扑倒在地,紧接着,父亲拼了命的掐住了我的脖子:“我弄死你,我弄死你——”
父亲异常用力,很快因为窒息,我觉得眼前一片金星,更让我感觉害怕的,是父亲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