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孝祖已隐隐觉出了什么,只是他不敢相信。首发
这世有的是孩子,怎么不说从不认识的人里抱一个若说这是xìngyùn,许孝祖不觉得,这分明是晴天霹雳。
若说是信任,这倒是说的来的,或许吴王后是觉得他许孝祖不会把事情说出去,又巧在杜氏这几日生产,他们又未曾把消息传出去,才钻了空子。
“娘娘生下的是公主,可是她需要一位王子。”杜氏又落下泪来,当各种细节她不忍去说,只是道,“咱们的儿子留在宫里了,回来的是女儿。老爷您准备一下,给昆山那边的族亲报信吧,说妾身生了个姑娘,是咱们许家的四姑娘了。”
“不行,我得的明明是儿子,明明是个儿子,怎么会是女儿,怎么会是女儿我不相信,我要去看看”许孝祖说着要去追乳娘,身形摇晃,竟是连路都走不稳了。
“站住。”杜氏强撑着破败无力的身子拦住他,她生产之后身子本虚弱,还在月子里,又经过了这一日的折腾和打击,同样是摇摇欲坠,“老爷,不是妾身拦着您,还是您这个样子过去,会对那孩子做出什么事儿呢”
这屋里屋外早在许孝祖去送玉常的时候,杜氏把人都赶了出去,是附近打理花木和听差的,也暂且让他们都回去歇息了。
“谁把我的儿子弄没了,我要他的命来偿”许孝祖已然半疯了似的,伸手用力推开杜氏,要冲出门槛去了。
杜氏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在他耳边定定地道“老爷,她是公主殿下,真正的金枝玉叶,您动了她,是要葬送整个许家么孩子是妾身亲生,妾身焉能不痛,可是娘娘设局换子,妾身也无可奈何,当时若是在宫里闹僵起来,妾身还有没有性命在不打紧,可孩子要没命的。他在娘娘身边至少会好好的,咱们也还有机会再见到他。”
“是你,是你弄丢了我的儿子,是你是你”许孝祖用力甩开她,猛地转过身来正对着她,神色颇凶,可脚步到底停下了。
“老爷,事已至此,咱们只能认命。好在娘娘不会不管她的亲生骨肉,老爷想要的一切或许还是能得到的。”杜氏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能尽量把道理和许孝祖说清楚,不让他做傻事。
玉石俱焚固然有其真意,可是苟且偷生又未尝不能保住他们骨肉的性命,只能他日徐徐图之。
许孝祖疯了似的将厅里他能碰到的东西摔了个干净,丝毫不在乎那些瓷片什么的飞溅到了杜氏的身,是他自己也是满手鲜血。
“是你,都是你你明明一起进宫去了,却还是被她换了孩子,那是我的嫡子,是我许孝祖判了六年的嫡子。本来有了他,我是要和你好好过下去的,林氏算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妾罢了。可是你是你,亲手毁了这一切。你这个贱人,都是你让我没有了儿子,没有唯一的嫡子。”许孝祖咬牙切齿地道。
“侯爷,妾身知道您心里有气,妾身不怪您,可是这番话,走出这间屋子,您切不可对外人说起。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您忍心看着自己用十几年的光阴换来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么您忍心让昆山的族亲们同被牵连么”杜氏字字泣血,她盼望着她的话能唤醒许孝祖心里的理智。
“公主呵,我不想看到她,也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我不想看到你”许孝祖厉声说完,拂袖而去。
这一屋子的狼藉和终于禁不住哭瘫在地的杜氏成为这屋子里最后的景象,杜氏爬起来时,手臂、腿都被地的瓷片扎破了,可是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疼。或许是她心里的痛已经超越了这一切,起失子之痛,起许孝祖好不体谅的迁怒,身体的痛楚又算得了什么。
杜氏自然不会真如许孝祖所言“滚”出去,她安安静静地回了画园,交待自己的贴身侍女重新找两个好的乳娘来,把那乳娘叫到了身边。
“自我身孕六月以来,你在这画园里服侍着。你服侍的很好,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小公子,都很好。可是如今却是用不你了,孩子你再带两日,你便回乡吧。路费和赏银我都给你备下了,回去之后该怎么说,你自己清楚。”杜氏看看她,“说说,回乡之后,你家里人问起,你会怎么说”
乳娘方才先一步回房,仔细地看了襁褓里的婴孩觉得不妙。别的事她不懂,也不知道,可是好好的一个小公子,只是进宫一趟回来,变成了个女娃娃,她纵使旁的不知道,也能猜到这当有天大的不可告人之事。
这乳娘已经生了两个孩子,头一个孩子生下来时,家里穷,那孩子由他祖母用米汤和羊乳养着,她给杜家一位夫人做了乳娘。杜氏这里是她生第二个孩子之后来的,算起来她也不是头一回出入这高门贵户了。
那些隐秘之事她既然看不懂,聪明地晓得了不要问,不要说。
“奴婢说,奴婢来西都应选乳娘,却不想没有选,一直在外院服侍着,后来来了合适的人,被遣回家来了。没有服侍过小xiǎojiě,是奴婢没有福分,可是奴婢也不怨怼。”乳娘乖觉地道。
“很好,你记着了,我生下的是个姑娘。”杜氏最后交待了一下,便让她下去了。
杜氏到底出身大家,伤痛打击之后,很快恢复了元气,着手做好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她必须把一切安排的天衣无缝,她生下的是一个女儿,从来没有过什么儿子。
而吴王后生下的从来是个王子,不是什么公主。等到那位小王子百天的时候,她和许孝祖还要入宫恭贺,半点差池都不能出。
这些个夜里,杜氏一遍遍地对自己说着这些话,她一定要说服自己,绝对不能露出半点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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