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闲种田的好日子结束了,兽害问题终于进入罗安的工作日程,成为狗皮膏药一般的存在。
兽害在定义方面要求不高,出现1次是巧合,出现2次就要进入高度警惕状态,领主也要努力保护自己的人民和财产,否则堆满黄金却空无一人的城堡,和墓穴地宫没什么两样。
野生动物太多,森林植被太茂盛而且地广人稀,罗安认为这是兽害频繁,社会发展过程中人类与自然界发生碰撞的必要原因。
对于体型较大的非昆虫类生物来说,实施种族灭绝其实是不难的,只要全国上下一声令下开始捕杀,破坏掉它们的栖息地,族群密度肯定会下降。
不幸的是,这种操作不能随便给,因为荒野半神们不同意——它们认为这世界是所有生命种族共享的,不仅人类有资格发展,其他种族也一样,否则就是公开宣战:你敢随便打我的小弟,我打不过你也三番五次骚扰你。
某种意义上来说,人族或者兽族、精灵族想单独霸占世界发展,只是一种理想状态,在存在修炼者的世界里,就连帝王也不能保证某个角落里会不会钻出来个极端种族主义强者,要给死去的同胞报仇。
为了避免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顶端强者互相丢技能结果双方屁事没有,围观群众被意外种族灭绝的情况,绝大多数强者在修炼到一定境界以后,要么考虑寿命问题暂且和神族联盟,要么就是默认顶端强者对待下界的潜规则。
可以适当教导,但禁止以信仰、种族之类的理由发动战争,禁止以保护的借口杀光其他种族。
如果真的违反了,顶端强者倒也不会为难那些凡人,但是出来挑事的那名强者,可能会被群起而攻之,甚至被干掉瓜分。
凡人们凭依制度来生活,强者们靠潜规则来维持局面,这听上去有些可笑,不过确实如此。
比如A国的张三偷了B国李四的鸡,这会让失主陷入愤怒和痛苦,纵容偷窃也是助长歪风邪气,领主会用法令宣判,但强者们绝对不可能因为一只鸡就互相掐架,也不会因为凡人偷东西就亲自去惩罚,或者按凡人的愿望去比个你高我低。
或者最典型的挑事话题:东方神强还是西方神强?
凡人们为了自己的信仰问题吵个没完没了,坚信自己这边的神明天下无敌,结果人家东南西北的神明坐在一起喝酒,商量着星系里的行星改造计划完成以后大家怎么出力怎么分地盘,甚至懒得带附属种族继续玩都有。
帝王家的金扁担,神族本身的信仰,大约是这么个情况。
某种程度上来说,罗安认为修炼强者非常像屏幕之后的玩家,他们可以操纵着手下的人和资源为所欲为,但只要有人因为胜负关系而动手打了其他玩家,那么破坏潜规则的打人者就要被群殴。
生老病死是人生循环的一部分,神族从来不会许诺信仰神明就可以永生不死。小地方的兽害兽灾,就算是教会也不会过分干涉的,那是自然演化的一部分,教会不是动物保护组织,要是没有足够的价值,领主军队也管得不多。
相比于被魔兽妖兽搞出怪物攻城、位面入侵之类的大麻烦,白岩城这点毛毛雨,最低程度的实习阶段罢了,主要是看他的处理手段,对应策略,而不是看罗安能否将野兽灭绝。
换句话说,其他王兄的日子也不轻松,罗安这头下点小雨,他们那头天上下刀子都不奇怪,怎样处理历史仇恨问题更麻烦。比如某某灵兽修炼得很强了,早些年又被某某强者杀了幼崽,这要是出来拼命,神族管还是不管?
这屁股立场问题太烦人了,罗安想想就一头的包。
不过从护符那里得知,早些年的时候神族一般在教会修雕像收集信仰进行修炼的,凡间俗事经历得相对少一些,对亲自治理异族这种事还真不太擅长,几乎个个都是甩手掌柜模式,只要保证城镇稳步发展就行,快不快无所谓,内政管理也大多交给自家教会和本地贵族去管。
这让罗安突然思考起来:如果把这5年搞好了,只要修炼方面不太差,说不定可以加分,就算我是个冒牌货,看在我帮他老人家做事的份儿上应该也不会怼我吧?
听凯蒙讲完其他地方的情况,罗安倒也放心了,哥哥姐姐都被发展难度平衡了一波,真要有人对王位感兴趣,觉得罗安不对劲或者有威胁,暂时也不可能直接出来怼他,他们自己手头的麻烦就够忙活了。
“其实殿下不必一直问我,您的护符也有施展‘神视’的功能,只要激活它就可以和考核参与者们交流,不管是观摩强者激励修炼,还是讨论城镇管理之类,都是允许范围内的。”
呵,结果这特么还是个没有任何触摸面板的随身手机?
罗安立即拒绝了这项提议,他现在躲都来不及,拖得越久对性格变化解释越有利,不过倒也不失为一种计策:万一遇到性命攸关的大麻烦,可以试图抱哥哥姐姐的大腿,和他们搞好关系,找他们帮忙总比找父王本身要好。
“最近兽害情况怎么样了?”罗安问道。
“应该是兽灾爆发了,虽然暂且没有大规模野兽活动,但牲畜遇袭的报告变多,不少人也在野外活动时遇到野兽跟踪尾随的情况,还有人目击到一些奇怪的野兽出现。”凯蒙说道。
罗安思忖片刻,又问:“最近的几起火灾也和兽害有关吧?”
“不清楚,都是最基本的凡火,没有任何特殊力量干扰。好在大多数人比较警惕,白岩城的水井分布又很充足,基本上出现异状就被迅速扑灭了。”迪特说道。
“不,应该就是的。”罗安拿出白岩城的地图,在桌面上比划了一下说道。
“火灾猛于虎,人族千百万年来学会了用火,也有很多人死于大火。深山老林总有灵材生长,野兽说不定也在逐渐学习这种能力,毕竟曾经人族也是野兽的一种,未必要将其区分得太明白。”
“首先这几起火灾记载存在巧合,时间段上和生火做饭的时间高度重合,我们需要做一个实验来确认野兽行为是否与这有关,我需要更多详细信息。”
“怎么做?”迪特问。
“很简单,野兽贸然接近人类领地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搞清楚野兽行为的本质,不需要太麻烦,因为野兽的需求相对单纯,我们可以先从食物方面入手,然后确认食物的种类以及行为的性质。”
罗安在纸上画了几笔,画出一套简单的陷阱:“如果野兽用火是为了食物,那么这套办法应该可以尝试,只不过具有一定危险性,而且必须告知其家人。”
“要尽快。”
白岩城外,铺满茅草的木屋外,一名农夫正在生火做饭,几只漆黑的大鸟安静的盘旋在天空,不断扭动脑袋观察环境。
自从兽灾开始,每年都会见到这类异状的平民早就是见怪不怪,不过具体要他们这么演戏,把人类最原始的生活状态展示给野兽观察,这种有意识的行为还是第一次。
待到柴草燃起一阵浓郁的白烟,呛得木屋男主人退避几分之时,又往里添了几根柴,听见屋内一阵哭声,喂鸡的女主人便放下手头的农活,进屋去观察孩子。
如此稀松平常的画面,任何人看见都会下意识的大脑忽略,它们都是单调重复到无法压榨价值的垃圾信息,没有这样命运的人不会感同身受,理所当然的要被大脑选择性忽略。
但就在此时,猎人们注意到了:一只大鸟忽然改变飞行轨迹,盘旋的方式发生变化,它在天空中视野极佳,似乎是看到了某些东西,这几只大鸟很快就消失在山林那头。
“这群鸟很警觉,飞得太高了,没把握射一次下来,不过刚刚它们的动作确实很奇怪,如果是想偷吃的,寻常人很难防得住的。”有经验的老猎户说道。
“看来队形还要再松散些,大伙儿再观察些日子吧。”
……
几天后,一名猎户目睹了这样的奇怪场景。
当猎户安排密度不断下降,甚至穿上藤蔓做的服装隐藏在灌木丛里的时候,一只盘旋的大鸟趁男女主人转身离去,忽然飘忽着飞下,却并不是冲着鸡舍去的,而是“蹭”过火堆抓起一根着火的树枝,直接丢在了屋顶上。
屋顶开始冒烟着火,小孩被熏得哇哇大哭,揉着眼睛跑了出来,圈养的几只家禽躁动不安的鸣叫飞腾,极力挣扎着往外逃跑,却没有任何大人出现。
随后,那只大鸟迂回盘旋上升俯冲,立即变成一道黑影掠过,宛如抓起了一只羊,眨眼间就提着小孩试图往高空飞去,其余几只大鸟立即接近鸡舍,轻松捕猎得手。
看到这一幕的男女主人差点被吓到崩溃,忽然从隐蔽处跑出来大声呼喊着追赶,令那群大鸟吃了一惊,慌乱间没有立即升高,但也没有人敢拿箭去射抓孩子的那只。
幸好火枪队的人赶来,一阵斜向朝天鸣枪,终于吓得那只大鸟放弃猎物,在众人的轰赶下扭身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