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地在外省,可以乘机,也可以驱车前往,庄和玉选择了后者。
在欧阳菁那个任务里杨丹是开过车的,但此时已然不会了。这让杨丹明白,当时的驾驶技术是原主欧阳菁的。自己想会,得亲自去学才行。
是宋香开的车。庄和玉坐在后面,杨丹也被庄和玉叫到了后面。
上路了,三人精神都很好。
庄和玉问:“刘从雨,你以前有没有表演方面的基础?”杨丹回答:“没有。”庄和玉问:“那你刚来的时候那些夸张动作是从哪儿学的?”杨丹答道:“电影电视还有小说。”
“那好,我就给你讲讲表演的第一课,”庄和玉说,“真正的保镖,就像你现在这样:你真实地保护我的安全,并不需要让别人看出你是保镖。但表演不同,你如果不夸张一点,就无法告诉观众。你知道很多演员都去学话剧吗?”
“知道。”
“话剧,就是一门夸张的艺术,”庄和玉说,“你悲愤欲绝,眼泪直往下掉,但后排观众看不清啊,所以就得用肢体动作、用声音去表现,让所有观众都知道你的情绪。”
杨丹说:“庄姐,你看是不是这样:假设我化妆成小贩,或者向小贩买东西的人,要行刺一个人。目标人物出现之后,如果是现实,我会不动声色,等待目标人物进入我的攻击距离;如果是演戏的话,我就需要远远地望他一眼,向观众暴露出我是杀手?”
“嗯,差不多就是这样,”庄和玉说,“还有,你武功高超,杀一个普通人应该用不了三招两式,但观众不过瘾啊,所以你必须听从武指(武术指导)的安排,打上几十招。”
“我明白了。”明白,仅指杨丹听明白了庄和玉的意思。但这些道理,一时之间,杨丹还真没明白。
“另外,电影和电视也有一定的区别。演电视,要粗犷一些,声音肢体都要夸张些;电影,则要内敛些,但电影里的微表情则要更加细致一些。”
“我记下了。”杨丹说。记下,其实就是表示没有当场明白。
“过段时间,会我报中戏。领了教材之后,你可以看看。”庄和玉说。
演技第一课,这就算上完了。
——
不一日到了《红土地》剧组。
汽车开到一处乡镇,就被归置到专用的停车场了。然后拿了行李,乘拖拉机一小时前往一个村子。在村子吃过饭之后,又换乘骡马三小时,到了一处未开发的原始森林。
这儿,才是《红土地》剧组所在地。
提到原始森林,人们会习惯性联想到参天树木,但这片森林并不是这样。森林里的树木并不高大,地面的灌木也不茂盛,好多地方都有大片大片的空地,并且那些空地还不全是石头。有些空地的土壤还很不错,但不知为什么,就是没长植物。
不过风景还算不错,有山有树有草还有水。据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但杨丹觉得:山不在高有水则灵,水不在深能喝才行。
演职员的处住,是搭建不久的塑钢棚。一大片塑钢建筑,又分了若干个功能区。一到,宋香就窜出去了。杨丹则陪着庄和玉。
不一会儿,宋香带来了一个外国人。外国人向庄和玉说:“我叫Williams,化妆师,厉元白让我接待你。”
——
由于庄和玉认真严肃地说过,自己并没有感到人身危险,所以杨丹的注意力,主要就放在了宋香的身上。
直接说,就是在学习当助理。
宋香这种助理,全称是艺人助理。艺人助理通常分为普通型、企宣兼经纪型和保姆型三种。
宋香是普通加保姆型,既要负责陪同庄和玉制定并完成其每天的行程安排,要订机票、联系媒体、联系主办方等,还要照顾庄和玉在的衣食住行,包括在剧组的衣食住行。
刚开始,杨丹感觉宋香的工作没有技术含量。
不就是侍候人嘛!自己上个任务,不就是在服侍九难吗?
并且,宋香并不低贱,不需要端茶递水。而上个任务,杨丹不仅要端茶递水,而且还要布菜,要说好听的话让九难高兴。
几天后,杨丹看出了点问题。
有些事情,宋香必须离开庄和玉才能办理;有些时候,宋香又必须呆在庄和玉身边。这两者,时不时会出现冲突。
在《红土地》剧组,因为有杨丹在,宋香能够轻松兼顾两头。但如果真的只有一名助理呢?
杨丹想不出答案,干脆就问庄和玉。
——
庄和玉说:“你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说派你出去办事去了,你就知道宋香是怎么处理这种事情了。”
杨丹自然就照办。
然后杨丹立马就看到,宋香找到另外一个助理拉关系。那家也只有一个助理。
转天中午,开饭的时候庄和玉还在赶戏。宋香去排队领盒饭了。这边,戏完了。大夏天拍冬天的戏,下戏之后的演员一个个汗流浃背。杨丹看到,跟宋香合作的那个助理拿了自家演员和庄和玉两个人的毛巾、饮水迎向两个演员。
还能这样!
原来工作不仅是把上面交待的事情办好,还要需要自己想办法把事情办好!
杨丹回来了,工作态度也变了。
一天后,庄和玉发现剧组饭菜的口味似乎变好了。又过了两天,这天,该杨丹去领盒饭,杨丹推三阻四就是不去,宋香都准备发火了,结果剧组厨师居然给庄和玉把饭送来了。
这是独一份的待遇——连导演厉元白都只是留饭、不是送饭。
庄和玉知道是杨丹的功劳,暗中向杨丹竖了下大拇指。
——
这天,庄和玉下戏,宋香迎上,二人离开片场。
庄和玉走在前面,当庄和玉推开塑钢建筑的塑料门,准备跨进去的一瞬间,门内居然窜出一条大狗。
门内虽然窗户不多,但由于照明设置充足,光线也还可以。
庄和玉看到,那条大狗并不是一般的家狗——它呲着牙,嘀嗒着黄色的口水,眼睛血红,飞速地冲来。
庄和玉下意识往后一蹦,恰恰与后面的宋香撞了正着。
不管是哪种程度的碰撞,都有惯性,都能让人短时间内无法正常行动。
恶犬近在咫尺,庄和玉第一反应是:蹲下、弯腰、捂脸。
演员的脸不能出事!
她已经做好了被咬的准备。但是她突然感觉右臂被人狠狠的扯了一把,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右后方倒去。
然后她眼睁睁的看着宋香一步抢到自己眼前,张开双臂,拦住恶犬。
恶犬前冲、起跳、飞在空中——轰!扑!
在宋香身前不足一米的位置,恶犬被杨丹从空中一脚直接踩到地上,并且还被踩爆了。碎肉血浆喷溅,还弄脏了宋香和庄和玉的衣服。
倒没有像九难用内功击爆喇嘛那次,喷溅的碎肉能够割破衣服或皮肤。
杨丹跳开一旁,看了一眼恶犬尸体,说:“这伤口不好解释。”转身四望,神行百变启用,消失。不到一分钟,杨丹又回来了,手里抱块大石头。
这时,庄和玉、宋香已起身站到了旁边,没走。
杨丹将石头拿到恶犬尸身那儿比了比,挥掌削去多余的部分,然后把尺寸差不多的石块放在了刚才脚踏的位置。
最后,杨丹起步迅速转了一圈,将地面零星碎石全部踩成石粉,跳到一旁,一掌凌空拍出,刷的一下,粉尘飞杨至五十米开外。
——
杨丹问庄和玉:“通知剧组吗?”
庄和玉反问:“你认为是意外吗?”
杨丹回答:“不是。我已经走过方圆三十公里,这片地方,并没有野生的狗和狼,有的,只是弃养的家犬。那种犬,其实也是丧家之犬。只要不在它吃东西的时候靠近,绝对没有攻击性。
“而这条犬,眼神不对,应该是被人喂了什么药,致使其疯狂了,这才攻击性十足。
“只是不知干这事儿的人冲的是谁。
“如果最近几天,每次下戏都是庄姐先到这边的话,冲的就是庄姐;否则不一定。”
庄和玉说:“那就告诉剧组吧。”这话表明,最近几天并非每次都是庄和玉先到这边。于是乎,对庄和玉来说,这就是个意外。对其他某个人,才是蓄意伤害。告诉剧组,有利于提醒“其他某个人”。
——
事后,杨丹对庄和玉说:“刚才那次恶犬袭击事件中,宋香对您,是在舍命相救。”
“最后不是你救的吗?”庄和玉反问。
杨丹说,“宋香没武功,恶犬咬不了你一定咬她!我不同,那种恶犬伤不了我。所以她是舍命相救,我不是。他日如果面临能够威胁到我的危险,我不一定能像宋香那样挡在前面。”
“嗯,我心里有数,不过你也够坦荡。”庄和玉说。
杨丹说:“没有不坦荡的必要,所以我自然坦荡。”
庄和玉说:“别说得这么难听。”
——
一年多时间匆匆过去。
庄和玉高中已经毕业,并顺利考入中戏。
这期间,凭借《红土地》中的表演,庄和艺拿下了人生中第一个影后——金凤奖最佳女演员。
杨丹跟着庄和玉跑上跑下,学了不少东西,已经初具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