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
南瞻部洲。
太一已经同赵公明不眠不休地战斗了五天。
虽然他们原本就不用眠和休。
照理说,两个人很久之前就认识,也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恨,以亚圣的心境更不可能出现什么越打越上火的情形,即便如此,仍然要互相战斗,就只有立场完全冲突这种可能了。
在双方交手之前,太一曾拿出“封神榜”,向赵公明展示上面的画面,试图不战而屈人之兵:
——你知道商国倾覆夏朝会导致天庭崩塌吗?
——知道。
——你知道天庭崩塌可能产生上次女娲补的那个洞吧?
——也知道。
——那你一定知道产生空洞之后玄都会去填这个洞喽?
——当然知道。
——但你仍然要助商国倾覆夏朝?
——正是如此。
简直不可理喻!太一继续远远地朝赵公明丢羽毛化形的武器,如果他离得近了,就上斧子砍。
该说不愧是财神吗,耍着一对老粗的金鞭,应对得不好把斧子刃砍豁了还得重造。
不过,打多久都无所谓,这次全面收缩,坚清壁野的策略是太一研究过夏朝畸形的经济形势后,做出的最佳应对,这座坚固的人族都城所储存的物资足够他们使用四到五年,而围城的那些联军绝对坚持不了这么久。
也就是说,理想情况下,只要太一将截教那些神仙拦上半年,夏朝便不战而胜,届时一切维持原状,再请圣人慢慢处理空洞和玄都的问题即可……
轰!
斟鄩的城墙塌了两面,原本便严阵以待的商君立刻挥军进击。
由于与这个人族王朝有着颇为紧密的联系,太一几乎不必掐算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商国的巫族末裔军师同他的半妖小媳妇悄悄潜入斟鄩,策反太史令终古,并释放了所有的夏朝奴婢,他们通过这些奴婢值守破坏了城墙的薄弱点而摧毁了两面城墙,而后趁兵荒马乱之时快速逃走。
至于“薄弱点”,竟然是天兵们为了监控夏都而选择的各个哨位——普通的砖墙在承受至少炼气化神者的蹦和跳、腾飞与落地时,质地逐渐变得疏松,尤其是商君为质时,天兵们因为去找赵公明的麻烦而进行的多次、高频动作。
看来这家伙早有准备,很可能还有什么即使玄都去补窟窿,也能及时救下她的手段。
“哼,这次是你赢了。”太一看着因为奴婢起义而措手不及,又被商军内外夹攻,最终兵败如山倒的夏军,没有再尝试做什么。
不出所料的是,在商军攻入夏都的同时,他能感知到遥远的天庭正在崩塌,那里或许还剩的有一些仙官,但他们基本都会飞,天宫没了再建就是,只要别被抽到即将出现的“大洞”里去就行。
————
“哼,这次是你赢了。”太一挑着眉梢,用一副“本王赏你了”的表情说道。
但赵公明却没空在意那个。
因为太一正在化成黑灰。
从脚开始,逐渐向上,而这位天帝本人却毫无所觉一般继续对他展露出嘲讽的表情。
见鬼,自己明明听玄都提过,太上老君曾言,圣人的“道”被倾覆后,至少也会虚弱千年,那么没有圣人坐镇,并且一直在庇护已然消亡的王朝的“天庭”呢?
很明显,帝俊会使用【混元河洛大阵】将所有同夏朝扯得上关系的天兵都打入“等待重塑”状态,就是为了避免他们遭到这种待遇。
而太一力阻自己不倾覆夏朝的原因,除了要寻找不让玄都去补洞的办法之外,大概也有这一层意思在内。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
噗嗤!
太一嘲讽的表情僵在脸上,赵公明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时,却见正有两柄剑从他的前胸透出尖来。
“哎呀,令咒还能反向召唤呢,”随着这句略带俏皮的话语,金灵圣母,或者织女从太一身后跳了出来,还说着不明所以的话:“对不起~我是卧底~”
“织女?”太一低头看时,脸上的表情数变,赵公明可以从中分辨出惊讶、疑惑、恍然,畏惧,震惊,等等等等。
“天庭之王~我当定啦~”赵公明还没来得及对这个令人惊讶的场景进行思考,便听到金灵圣母又意义不明地吵嚷了一句。
这刹那,原本正在化为黑灰飞散的太一停止了“散逸”的动作,四散的黑灰倒卷,重新聚集成了他的躯体,但下一刻,他的躯体便整个崩散,化为一蓬金色光粉向天庭的位置飞去。
那不是天兵“重塑”的征兆吗?而且刚刚那两把剑正是诛仙四剑中的两把,莫非是师尊有了解决办法?
“师——”赵公明正打算向金灵圣母搭话,却愣在当场。
嗤嗤……呼呼……
这位身份复杂的师姐收起诛仙两剑后,正同刚刚太一的状况一样,身躯不断化为黑色灰烬散逸消失。
她,代替太一成为了那个即将崩毁的天庭的“天庭之主”?
“哎呀呀,这就是所谓的‘化为灰灰’吗?”金灵圣母摸着她的下巴,正在对自己逐渐消失的身躯进行研究:“我要找机会把灭霸打一顿才行。”
总觉得……这情景似曾相识……难道……
赵公明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试图抓住她的手输送灵力,但那看似还正常的纤手在他碰触之前便化为一阵灰烬四散消失。
“师姐!我要怎么帮你?!快告诉我!”赵公明连吼叫都不敢大声,生怕她会被呼吸给吹散。
“要说的话,还真有,”金灵圣母偏着头:“我把你的云中城弄没啦,请原谅我。”
“我当然会原谅!……什么?云中城?”赵公明话都没听清便连连点头,之后才发现不对。
“就是那个啦——”金灵圣母以仅剩的手掌和半张脸完成了“一边向上指一边说”的动作,而后完全化为灰烬消失不见,而她携带的两把剑在失去主人后,焦急地原地转过几圈,径向南方去了。
赵公明还没来得及对这一连串的事情做出反应,便感知到云中城正在被大幅扩展,并自行添加出数百座宫殿,与此同时,太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响彻寰宇:
“【天庭仍存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