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你爹的病好了吗?”阿茂对素姬那女人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兴趣,反而比较好奇罗桑爹爹的状况。
“我爹在我进了别苑一个月后就病死了。我当时很傻,以为是我爹重症不治,后来是一个好心的小厮告诉我实情,我才知道,素姬大人根本,根本就没有管过我爹的死活,呵呵,我太天真了,这世上哪里来莫须有的信任?”罗桑突然停住,抬手揩掉了眼角的泪,“呵呵,阿茂,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罗桑眼睛通红,声音中带着浓浓的自嘲。
阿茂知道,他在自责,自责自己的愚蠢和天真。他那么容易的轻信别人,换来的却是这样残酷的对待。而阿茂从他的眼中看了另一种情绪,那是……仇恨,如火山即将爆发一般迫切又隐忍的仇恨。
“你找素姬摊牌了?还是说……你差点儿杀了她?”阿茂觉得这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罗桑惊愕于阿茂的判断力,随即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的很。“是啊,当她再次来到我的房间时,我便欲杀她为我爹报仇。可惜我们实力太悬殊,她躲过了我的攻击。她说,她很喜欢我的脸,她不想杀掉我。我一怒之下便用手中的匕首毁了自己的脸。”他的手缓缓抚上自己的脸颊,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宛如一条狰狞可怖的虫子,将罗桑本来俊秀的容颜毁的彻底。
阿茂目不转睛的盯着罗桑脸上的伤口,幽幽道:“罗桑,你真傻。”
“是啊,我当时怎么就只能想到毁容呢?我刺得若不是脸而是心,那么现在的我就不会如此痛苦。”
“罗桑。你别这么说,活着就总是有希望的,你不是想复仇吗?死了……你用什么复仇?”阿茂在鼓励罗桑,却也在鼓励自己。
罗桑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阿茂的话让他似乎找到了活着的理由,对!复仇!他之前一直浑浑噩噩,被嫉妒。被欺负。被无视。他活得如此卑贱,只因他不够坚强。只因他没有明白自己的心。一心求死的是弱者,死里逃生的才是强者。
阿茂觉得这个故事似乎还没讲完。眼看着天色愈发的晚了,便想催他快些说。“那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真的是素姬打的?她不是说她很喜欢你吗?”
“是,她没有怪罪我,还叫人每天为我的脸上最好的伤药。她后来也来找过我几次。我心如死灰,任她怎样。都无动于衷。她觉得无趣,便不再来我房中。”
阿茂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点,于是马上问道:“我在别苑呆了三天,从未见过她。难道她来别苑是有特定时间的吗?”
“是的,这别苑她并不经常来,只有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两日会来。但若国师派她任务,也许她一个月都不会露面。”
阿茂更加疑惑了。“那你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罗桑微不可查的颤抖了一下,面上难掩恐惧之色,“这些伤是那些资格老的男宠打的,他们妒忌素姬对我纵容的态度,便生了排挤之心。每当素姬走了,他们便会想办法来折磨我。但等到素姬回来的前一天,樊音便会用法术将我身上的伤全部祛除,让我无法向素姬状告他们的恶行。就这样,长期的往复,无止无休……”
“樊音?那是谁?”阿茂听出了罗桑口中不寻常的人。他似乎有着和她一样的法术,那人竟会使用归元术?看来这别苑中还真的是藏龙卧虎。
罗桑没有意识到阿茂问他这话的意图,只道:“樊音是素姬最信任的男宠,别苑的所有男宠几乎为他马首是瞻。”
阿茂有些不屑一顾,不过是个小小男宠,竟然胆敢如此作威作福,看来这来头还真是不小,阿茂想,也许她可以偷偷去会会他。“你说说他的长相,嗯……还有他法术怎么样?很厉害吗?”
“长相……我也说不好,但我知道他住在听风阁。至于法术……我只见过他复原我的伤,还有!他不是九尾狐,似乎是个……琴妖!”罗桑努力回忆着有关樊音的一切,他不知道阿茂问这些做什么,但他觉得,阿茂如此聪明,既然问了就必有自己的原因。
不知不觉,夜已深,街上没有打更之声,罗桑起身告辞,开门要走,阿茂突然想起什么又问,“罗桑,最后一个问题!你知道这是哪里吗?为什么是座空城啊?这里的百姓呢?都去了哪里?”
罗桑一脸惊奇,交谈间他知道阿茂也是一只九尾狐,只是她似乎是第一次来青丘,这让罗桑心中生出几分猜疑,但还是据实告知了阿茂。
原来这里曾是青丘几百年前的都城,女帝涂山珝葬身火海,而千狐宫的主殿也被焚烧的残缺不全。鄂瓒觉得这里气运不佳,便令风水师另选了地方,弃城另立新都,又重建了千狐宫,可这旧都的百姓并不是全部愿意走,他们继续生活在没有了千狐宫的旧都之中,但就在不久前,鄂瓒突然下令,强行迁走了旧都的所有百姓,只留下这空无一人的城池孤独的追忆着昔日的繁华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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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茂在第二天去了千狐宫主殿。空无一人的大殿,到处是大火肆虐后的残垣断壁,焦土积尘。阿茂用手触碰了一下已经烧得焦黑的柱子,忽然觉得自己这次不虚此行。她终于回到了她娘曾经住过的地方,她出生的地方。
阿茂将整个千狐宫转了一圈,虽然主殿被烧,但很多属殿并无损坏,她走过每间殿宇,看着今时的破落清冷,又想象着曾经的兴盛辉煌,不禁唏嘘世事无常。回到住处之时已经接近日暮时分,罗桑做了晚饭,此时正和绯儿坐在院子中吃饭,阿茂冲罗桑打了招呼便一头钻进自己的房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