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到动静,头也没回,起身就跑,竹韵看了叶昕眉一眼,大声喝道。
“大小姐在此,还不快快过来行礼。”
那婆子跑得更快了,叶昕眉急了:“你站住,我又不是老虎,跑什么?就算你今天跑了,只要你在府里,我还找不着你么?”
那婆子只好回头,过来跪在叶昕眉跟前:“大……大小姐,清明节……我……我只是给过世的亲人……烧点纸钱。”
“嗯,给过世的人烧纸钱又没错,你跑什么。”叶昕眉柔声道。
那婆子便偷偷睃了叶昕眉一眼,见她和颜悦色的,心便安定了些:“大小姐若是没什么事,小的就先走了。”
“等一下,你叫什么?在哪个院里办差?”叶昕眉道。
那婆子眼中滑过慌乱:“大小姐,奴婢就是个做粗活的……”
叶昕眉走上前去,拉住她的一只手,婆子吓了一跳,正要抽回,叶昕眉却轻轻摩挲了一下,婆子象是被定身,僵着一动不动。
叶昕眉的声音小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哽咽着:“谢谢,谢谢你记得我娘亲,谢谢你肯拜忌她。”
婆子眼圈立即红了,哽声:“大小姐……”
“那是我的娘亲,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都是我的娘亲,我不到三岁她就没了,如果她还在,我又何致于被人欺负,小韬也不会……”叶昕眉自顾自地说着,压在心底的痛与悲,思念与孤独象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在这个素不相识的婆子面前倾泄而出,仿佛面对的不是陌生婆子,而是她的母亲。
婆子慌得手足无措,抬手想替她抚泪,又嫌自己手粗手脏,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
“大小姐,莫哭,莫哭,太太在世时,最疼大小姐,您哭,太太在天有灵也会伤心的。”
叶昕眉哭的更凶了,“我知道娘疼我,可是娘为什么要走得那么早?为什么要扔下我和小韬?”
婆子道:“太太哪舍得大小姐和大爷啊,她是被逼的,被逼的呀。”
叶昕眉猛地止泪,怔怔地看着婆子:“你说什么?我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快告诉我?”
府里公认的说话是,侯爷的元配正室死于疫病,所以,她用过的许多东西,包括她生前用过的人,有许多也跟着死了……
婆子眼里闪过惧意,挣扎着抽回手,“小姐,您别问我,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
说着,她拔腿就跑,象是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样,没命的跑,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叶昕眉呆呆地立在原地,婆子的话象一颗炸弹,扔在她早就暗潮汹涌的心湖上,掀起惊滔骇浪,不对,娘亲的死,肯定有内情,肯定不简单,母亲是卢州王家的女儿,王家也是仕族世家,那样的人家又怎么会让女儿给人做妾?
小王氏为何会与母亲姐妹同侍一夫,又甘愿给父亲做妾的?
当年,真有时疫么?为什么只有母亲一人得了?
叶齐眉只比自己小一岁,也就是说,母亲当年嫁进叶府没一年,小王氏也嫁进来了,这一前一后,有什么名堂吗?
还有,齐老太太明显看不上小王氏,嫌弃她,为何又会在娘死不到一年时间,允许侯爷升小王氏为正室?
以她对身份的重视,不是该给侯爷再娶一个地位相当,出身更正的人来当侯夫人么?
一阵头晕目眩,想得脑仁都痛了。
“小姐,我才看了,她应该是洗衣房的,她的手一看就是经常浆洗的,您也别着急,我明儿就去洗衣房查。”竹韵道。
竹韵与梅香比起来,更聪明周全。
“好,你先回去吧,我去怡寿堂。”叶昕眉赞赏地看着竹韵,竹韵皱眉:“我送你去吧。”
还真有点草木皆兵。
“没事,对了,你找顾妈妈要二两碎银子,一是打探消息时用,而是她刚才跑得急,我也没来得及打赏。”叶昕眉道。
竹韵这才走了。
叶昕眉就去了怡寿堂,却没有去见齐老太太,而是去找关嬷嬷。
关嬷嬷正在替齐老太太熬粥,老人家年纪大了,不太喜欢吃硬的东西,粥更营养。
见她去而复返,关嬷嬷有些奇怪:“老太太睡了?可是有要紧的事?”
老嬷嬷很慈爱地看着叶昕眉问。
“是有要紧的事,但不是找奶奶,是找您。”叶昕眉开门见山。
关嬷嬷顿时脸色一肃:“可是又遇到了难事?别着急,慢慢说。”
叶昕眉没说话。
关嬷嬷便将她带到避静处,看了眼四周道:“你说吧,这里没人,有什么事,嬷嬷替你想法子。”
叶昕眉鼻子酸酸的:“茗香死后,小韬跟前就没有人,我想让关胜去给他小厮,这个我明儿就跟奶奶提,到时候您可我。”
关嬷嬷眼睛都亮了,做奴才的,最好就是在男主子跟前当书僮,差事好又可以学着识文断字,将来出息也能大些。
“多谢大小姐,关胜能得大小姐青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只是,高兴归高兴,也没有特别兴奋,毕竟,叶定韬不是很受宠。
“嬷嬷,您知道当年,我娘是怎么死的吗?”
关嬷嬷被问得猝不及防,愕然地看着叶昕眉。
“嬷嬷,如今府里知情的人不多了,我能问的,也只有您,求求您,告诉我真相吧。”
关嬷嬷立即看了眼四周道:“小姐,怎么想着突然问起这个?太太是得了时疫没的……”
“不,嬷嬷,这些骗外人的套话就不要再说了,您应该知道,我不会相信的,小韬是父亲唯一的儿子,是侯府的嫡长子,可父亲却不但不喜欢他重视他,甚至还厌恶他,还有奶奶,他也不喜欢小韬,这很不正常,嬷嬷,求你告诉我真想吧,我必须了解,当年发生过什么事,我娘她……究竟做了什么能让父亲如此痛恨与厌恶。”
“可是小姐,您既然知道侯爷不喜欢您过问这件事,又何必还要深究。”关嬷嬷叹气道。
“为人子女者,生母过世,每年不可祭拜,不可思念,深感不孝,若不弄清楚原尾,叫我怎生安心?”叶昕眉哭道。
关嬷嬷同情地看着叶昕眉:“当年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你娘怀着大爷后不久,你父亲就和你娘吵,说是要休了她,后来还是老太太从中调解,你娘才顺利生下了大爷,后来,府里的流言四起,你娘受不住就……”
“您的意思是,我娘是自杀的对吗?不是得了时疫?”叶昕眉立即找到话里的重点。
关嬷嬷点头,“当时,侯爷怀疑你娘亲与人有染,还找到了确切的证据,而大爷偏又长得不象侯爷,老太太那时还特意来了个滴血认亲,侯爷的血和大爷的血真的不相融,最后老太太也开始疑心了,你娘受不了,就服毒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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