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霓看了眼酒楼的门口,又小又窄,顿时就很嫌弃:“去贵宾楼吧,那里才好吃。”
叶昕眉将她的手一拉道:“成天山珍海味,咱们也换个口味吧。”
云霓倒也不是个摆谱的,点头道:“行,只是不好吃的话,你出钱。”
“小器鬼。”叶昕眉小声滴咕,云霓什么都好,就是抠。
“切,你们叶家有人做生意,又家大业大,本宫可是只有点俸禄。”云霓道。
“那咱们说好,若是好吃,银子你出,我还要在外头多混几天呢。”叶昕眉道。
到了楼上,叶昕眉找了个靠窗的坐位坐下,云霓皱眉:“总该有雅间吧。”云霓打扮很普痛,象一般的富家小姐,没人看得出她是公主。
“想要打听有用的消息,还是坐在这里的好。”叶昕眉道。
点过菜后,云霓公主很快被香味吸引,只夹了一筷子便赞不绝口,很不服气地问:“你不是京城人,又很少在外头走动,怎么会知道这家酒楼的东西好吃?”
前世,宋子宇赢了钱后,心情一好,就会带这家酒楼的黄闷鸡回去给叶昕眉打牙祭,所以,叶昕眉就记住了这家店名。
“我若是说,武成王曾买过这里的酒菜送给我吃,公主会不会吃醋啊?”叶昕眉故意调侃道。
“小心本宫挖了你的胃。”云霓眼中滑过一丝伤痛,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道。
对殷成禧的喜欢,已经深入到骨子里了,可云霓也是个有理智的人,自己和殷成禧的身份注意两个人不可能成为夫妻,而让殷成禧这样的人,放弃这么多年打拼出来的地位与功劳,娶她这个并不怎么可爱的公主,根本就是异想天开,这几天和叶昕眉在一起,云霓也看开了很多。
叶昕眉说,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得到,默默地守侯,看着他幸福,自己也会开心。
好象也是这样,当年,母妃深爱着父皇,不管父皇身边有多少妃子,只要父皇肯驾临,母妃就高兴得象个初恋中的少女一样,可最后,还是父皇下令,一杯毒酒,赐死母妃。
所以,爱情,强求不得。
楼下,几个书生模样的人说笑着走上楼,看到云霓公主一个人,带着几名侍女在酒楼用饭,不由多看了两眼。
宋子宇果然就在其中。
“有女眷在此,咱们进雅间吧。”有书生提议。
宋子清却道:“不妥,不妥,就算咱们去了雅间,可也难免别的客人不在厅里用饭啊。”
“这倒也是,不过,也只能如此了呀。”有人说道。
“如此如花美貌的小姐,怎么能让粗俗之人冲撞了呢?诸位稍等,在下去去就来。”宋子宇抬手向几位同伴作辑道。
有人就笑:“子宇兄又要用老法子了。”
“是啊,徐家小姐不是才送过帕子给子宇兄你么?”
“啊呀呀,几位仁兄,子宇真是一片好意,你们千万莫要误会,莫要误会,把子宇看成什么人了啊,子宇也是熟读圣贤书之人。”
“哈哈哈,不错,宋兄可也是堂堂秀才呢。”
在同伴的笑话声中,宋子宇走了过来,叶昕眉垂着头,生怕被他认出。
宋子宇向公主一辑道:“这位小姐,为何一个人在此独自喝闷酒?”
云霓懒懒地放下筷子:“本小姐碍着谁了吗?你又哪只眼睛看见本……小姐在喝闷酒啊?”
宋子清道:“非也非也,在下一片好意,小姐千万莫要误会,这里来往粗俗之人太多,怕冲撞了小姐。”
“那又如何?”云霓仍是一脸的不耐烦。
“原本在下与几位好友想在厅里吃餐,见小姑在此,不敢打扰,就订了雅间,可就算在下几个进了雅间,小姐怕还是得不了清静,不若请小姐移步,去雅间,我等几个在厅里如何?”宋子宇温文有礼地说道。
当年,他就是用这样一副体贴细心的谎言迷惑了自己,骗得自己偷了家里的细软,与他私奔,隔着一世,再见这个人,叶昕眉还是恨得骨子都痒,真想上前撕了他这张专骗女子的嘴就好。
“本……小姐就愿意在厅里,与你何干?”云霓却半点也不领情,她虽任性,看人的眼光却是毒辣,那是在宫中小心翼翼长大的过程着,练就出来的本事,宋子宇这样的渣男,就算再表现得象个正人君子,说再多的甜言蜜语,也难打动她的心。
“小姐,这位书生一片好意,不若,咱们去雅间吧,只是,这位书生,你们也不用在厅里,我家小姐就去隔壁那间就好。”叶昕眉忙拦着云霓,好不容易遇着宋子宇,而且鱼儿也要上钩了,太拒之门外,还怎么演下去?
云霓可不认得宋子宇,只是本能地讨厌宋子宇这种虚伪轻浮之辈。
但这几天她也习惯了听从叶昕眉的安排,故而皱眉道:“小新,你又多事。”但还是站了起来:“既然这位相公一片好意,那本小姐就给他个体面吧,走,去雅间,对了,让老板再上份黄闷鸡来,本小姐要带回府去。”
宋子宇大喜:“谢小姐赏脸,请。”自己也跟着往雅间去,半路上,却故意慢走几步,拦住叶昕眉:“请教姑娘,不知贵府可在京城?为何让小姐一人在外头用饭啊,可是小姐心中不痛快?”
叶昕眉冷笑,以前他就是用这种法子收买自个跟前的丫环的吧。
“你想打听我家小姐的家世么?这可不行,我家老爷可严厉了,再说了,小姐是偷偷从府里溜出来的,更不能泄了行踪,公子还是莫要知道的好。”
宋子宇果然往叶昕眉手里塞碎银子:“姑娘留着吃茶,在下也没有恶意,只是仰慕小姐罢了,还请姑娘通融。”
叶昕眉掂了掂银子的分量,小五钱,看来宋子宇今天手气不错,出手很大方,装作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收下银子,点头道:“我家小姐住在富贵街,我只能说这么多了,若是有缘,公子还能再见到的。”
说着,紧赶两步追上云霓。
富贵街住着什么人,宋子宇当然清楚,云霓穿着打扮虽没有皇家贵族的标志,但那通体的气派,举止言谈无不透着矜贵与傲气,保不齐,真是哪个王府里的郡主呢。
心下越发高兴难耐,若是能进王府,成了郡马爷,今生也不用再辛苦读那劳什子圣贤书,天天面对着夫子那张满是皱文的脸,还可以一跃龙门,从此富贵不愁。
叶昕眉进了雅间,小二忙着将厅里的菜移进来,门还是开着,就见宋子宇立在厅中,正对着门口,手中折扇轻摇,微仰着头看窗外,一副倜傥的样子,当年幼稚而又单纯的自己,就是被他这样的外表所吸引,再加上他的甜言蜜语,谎话连篇,更是难以招架……
“公主瞧这个人怎么样?”叶昕眉故意问。
“无耻小人,不过,长相还过得去。”云霓的心还扑在黄闷鸡上,下不来。
“长钩了,人家在打听你的住处姓氏,我今天还小赚了一笔。”叶昕眉显摆着手中的银子,云霓眼疾手快抢了去,叶昕眉一脸懵圈:“还我。”
“本公主出卖色相得的,凭什么给你?”云霓理直气壮道。
“堂堂公主的色相就值五银钱子?亏你也拿,太掉价了吧。”叶昕眉呲道。
“本公主不嫌弃。”云霓才不上当,继续吃。
叶昕眉也饿了,小二菜上齐后,便去关门,果然宋子宇正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瞄。
“不请他进来吗?”云霓道。
“不行,您得矜持,让他着急才是,否则露陷了怎么办?”叶昕眉道。
“他是谁啊?你不会是个人叫让本宫吧。”云霓道。
“宋子清的堂兄。”叶昕眉道。
“你认识?”云霓问道。
“宋子樱死的那天,是他陪着宋太太一起指认我是凶手。”叶昕眉冷哼一声道。
“怪不得。”云霓若有所思地点头,
她刚才吃完,擦完手和嘴,扔了手中的帕子起身。
“干嘛?”叶昕眉忙拦着。
“替你出气。”云霓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叶昕眉急得不行,正要跟着,云霓回头小声道:“别跟着我。”
叶昕眉便拉了关胜一起吃饭,关胜也饿着呢,却是担心云霓:“小姐……”
“没事,她有分寸。”云霓虽然说不能动用府里的侍卫,但她跟前还是有心腹跟着的,一个个都有武功在身,在暗中保护着她。
没想到云霓会一个人出来,宋子宇惊喜万分,但他深谙御女之道,并没有主动上前来与云霓搭讪,而是继续摆着姿势看窗外,一副欣赏街景的样子。
云霓缓缓走过去,看了看天色,已经初冬,北方的天气寒得早,窗外冷风嗖嗖,毛毛细雨里雪粒子,刮脸上还是很冷的,宋子宇很狡猾,他站在避风的地方,所以,并不是太冷。
云霓仰起小脸,看了看窗外:“下雪了。”
“是啊,小姐怎么出来了,快回雅间,这里冷。”宋子宇很体贴地说道。
“我不怕冷,打小父王就让人教我武功,而且,我喜欢冷风刮在脸上的感觉,能让我的头脑更加清醒。”云霓傲然道。
宋子宇听了,下意识身子就移了移,立到风口边上。
“父王年轻时南征北战,最在意子女的身子骨,不喜欢单瘦畏寒之人,常说,王府娶媳招胥第一就要看身子骨,身子骨强的,才能进王府的门。”云霓道。
果然是某个王府的千金,不是郡主,也是受宠的次女,宋清宇大喜,而这位撇开随从单独与自己亲近,自然是被自己俊俏的外表吸引,这样的只须稍加用心,就可以……
“公子似乎很怕冷啊。”云霓斜了叶宋子宇站的位置。
“在下虽然单瘦,体质却是很强的,在下与小姐一样,也不怕冷。”宋子宇边说边移到了风口上。
“公子穿的是锦袍吧,看着可真厚实,不瞒公子说,本郡主都没有穿过这么厚的袍子呢?大冬于,顶多也就一件薄棉夹过冬。”云霓一脸担忧地围着宋子宇转了一圈,啧啧感叹。
“哈哈,都是在下那些同仁,一个个穿的穿锦袍,穿的穿皮裘,在下也不好太过特立独行,只好也意思意思披了伯锦袍出来。”还真是郡主,只是不知是哪个王府的,现在问,会不会太冒昧?且先搏了她的好感再说。
宋子宇越想越高兴,感觉自己出门烧了高香,捡到大元宝了,说话间,就脱了身上的锦袍,只着一件夹袍子,迎着寒风,故意腰背挺得笔直,看起来,越发俊朗。
云霓脸上终于有了笑,美艳的凤眼里露出欣赏之色:“看不出,公子果然是个精壮之人,平素也常锻练身体吧。”
“在下虽习文为主,却也常练华砣的五禽戏,以强身健骨,所以,身子骨还算可以。”宋子宇其实冻得快要打哆索了,可他强忍着,为了在云霓公主面前表现得更强壮,硬是连脖子也伸得直直的,生怕云霓看出来他是在装。
云霓拍了拍他的肩:“不错,不错,今天还真是幸运,能遇到公子这样可心的人儿。”
饶是宋子宇常流连于花丛,面对大胆**的云霓时,也忍不住脸红,只是太冷了,风雪粒打在脸上,直往衣领子里灌,宋子宇着,连笑容都变得僵硬起来。
云霓道:“公子贵姓?”
“在下姓宋,乃京城宋家子孙。”终于上路了,宋子宇忘了寒冷,激动地回道。
“哦,我是……郡王家的女儿,对了,我的侍女还在屋里,我先进去转一转,再回来陪公子看雪景。”云霓故意将郡王府的名字含混带过,笑道。
宋子宇还想再问,但想到她一个女儿家,肯定是找了借口撇开亲随与自己亲近,这会子回去安稳下侍女免遭闲话也是有的,便道:“小姐请,在下再站一会儿。”
云霓对他眨了眨眼:“公子不会不等我吧。”
云霓原本就艳丽大方,身材火辣丰腴,撒娇时,更是别俱风情,宋子宇的魂都快勾起了,忙不迭道:“小姐请,在下一定在此恭候大驾。”
云霓这才依依不舍地回了雅间,一进门,便将两只冰得通红的手往叶昕眉领子里塞,叶昕眉冷得直缩脖子:“做什么”
“做什么?本宫为了你这个臭丫头牺牲可大了,还不拿你当暖炉用用?”云霓不满道。
叶昕眉和关胜也吃饱了:“怎么样?跟宋子宇进展得不错?”
云霓气得戳她脑门:“本宫还不是为了你?忍着恶心出卖色相,你个小没良心的还不快疼疼本宫。”
“你怎么他了?怎么还把自个冻成这样了?”叶昕眉诧异道。
云霓“嘘”了一声:“莫急,莫急,咱们先烤烤火,暖和暖和,等差不多了,再出去。”
叶昕眉也不着急,几人又在屋里喝了壶茶,云霓觉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带着叶昕眉几个一起出来。
一看,宋子宇果然还站在窗前的风口上,只是背影冻得快缩成一团了,两条腿不停地跳着,想增加热量。
见云霓出来,忙又挺直了背脊,做出一副倜傥的样子。
“小姐……”
“呀,公子还在呢?我还以为你早回雅间和你的同伴喝酒吃肉了呢?”云霓一脸歉意道。
“小姐,在下还以为,你会……”宋子宇有点委屈。
“呀呀呀,真是不好意思,小新,快拿暖炉来,本宫忘了,宋公子是文人,可比不得咱们武将之家,冻不得呢,这若是病了该怎么得了啊。”云霓大惊失色道。
叶昕眉装模作样拿暖炉,宋子宇忙道:“没……没事,我身体好得很,不……不冷。哈啾!”
还在逞强,可身体的反应却出卖了他,鼻涕眼泪都往外涌,哈啾边连,忍也忍不住。
云霓说要惩罚他替自己出气,原来是用的这个法子。
云霓虽然任性嚣张,心地却不是太坏,而且精灵古怪,她若真心要耍弄一个人,那个人根本就难逃她的魔掌。
叶昕眉曾经深受其苦,很庆幸自己没有继续与她为敌,而是选择了与她为友。
云霓还是个仗义的,只是不知她与宋子樱的关系究竟利用多一点,还是友谊多了些。
“时候不早了,小姐,再不回去,夫人会怪罪的。”叶昕眉故意小声提醒。
云霓一脸不舍地看着宋子宇:“宋公子,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当然,只要小姐愿意,在下求之不得。”宋子宇擦着鼻涕道。
从小酒楼出来,云霓笑得直不起腰:“宋家子弟,不过如此,若真是宋家人得了状元,这种家风养出来的子弟,会坏了我锦泰朝纲。”
笑完之后的云霓,神情严厉肃穆。
“今天冻了两刻多钟,虽然不够久,可以宋子宇的身子骨,肯定会病倒,明儿得想个法子再去探病才是。”叶昕眉道。
“那可就是你的事了,不能总让本宫出卖色相。”云霓道。
叶昕眉心里已经有了对策,宋子宇父亡,只余母亲,在宋家地位也不高,住在宋家较偏的院子里,借着云霓公主的名头去宋家并不太难。
“可是,总不能说我是替云霓去看望他的吧。”叶昕眉道。
“你就是我是果郡王的女儿好了,果郡王妃很疼我的,她若知道我冒充堂妹,也只会觉着我在胡闹,不会在意。”云霓道。
叶家,齐老太太端坐在厅里,锦乡侯和大老爷脸色都黑沉着,不好看,尤其是锦乡侯:“昕姐儿是越发不象话了,出门也不说一声,这是什么意思?无声反抗?不知道家里有多担心她么?不知道外头很乱,她一个女儿家会很危险么?”
大老爷道:“能不能再向裕亲王府打听打听,昕姐儿到京城后,还有没有别的朋友什么?总该有个去处啊,都好几天了,传出去,于昕姐儿的名声也不益啊。”
“裕亲王府也在到处找昕姐儿,他们若是知道,肯定早就去找啦。”锦乡侯道。
“那武成王是不是知道啊?”大老爷道。
“武成王……”锦乡侯一想就气:“他不娶我家昕姐儿,偏偏要对她做出那种事情……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答应王家的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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