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殷承雪果然被激怒:“你什么意思?你把王府当什么地方了?什么叫怎么死伤的都不知道?王府是化外之地么?”
“王府是什么地方,其实不关我的事,也不关承雪姑娘你什么事,你我都不是王府的,你是二房,我呢,应该属三房的吧,所以呢,我这个做婶婶的想歇息了,还请你们几个晚辈好走,不送。”叶昕眉道。
“你……”殷承雪被说得张口结舌,好半晌才道:“就算我言语不对,得罪了你,我嫂嫂可没得罪你,她可礼数周全着呢,你怎么连她也赶了?”
“她是孕妇,大夜里的,还是少在外头走动的好,而且天色也不早了,该早些回去歇息才是正经,还是你认为,要她在这我里歇上一晚?”叶昕眉毫不客气道。
魏大奶奶听得扑哧一笑道:“小婶变了好多,说话越发风趣了。”
叶昕眉也不想得罪她,毕竟与魏家的心结还没有打开,同在一个屋檐下,她不想与魏家的矛盾更深。
“可不是么?以前是叶家大小姐,现在是你的小婶了,当然变了。”叶昕眉不卑不亢道。
魏大小姐是聪明人,知道叶昕眉的意思,叶昕眉把道划出来的,告诉她,以后各司其份,若越界,叶昕眉也不会客气,何况辈份摆在这里,占便宜的只会是她,而不会是自己。
魏大小姐道:“多谢小婶关心,侄媳这就回去了,盈盈,回去么?昨儿个下了雨,路有些湿滑呢,你扶着我。”
赵盈盈道“好,表嫂,我送你回去,正好前儿个看中的那款鞋样你还没给我的呢,我去拿。”
魏氏和赵盈盈一走,殷承雪再留下也没意思了,可她在叶昕眉这里受的气还没出呢,可对方看起来柔弱,态度却强硬得很,一点也不肯记着她,到底还是有些畏惧殷成禧,一肚子的气没发泄,临出门,对着叶昕贞又是一脚:“看见你就烦,大哥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怎么会接你个扫把星过门。”
叶昕贞摔在地上,可也不敢回半句,只敢默默流泪,等殷承雪一走,叶昕贞回头就扑到叶昕眉脚边:“昕妹妹,昕妹妹,一笔难写两个叶字,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
叶昕眉瞪大眼睛:“哟,贞姐姐啊,当初出嫁之时,可是风光得很呢,怎么这会子跪到我跟前来了?出什么事了?”
叶昕贞一脸通红,泪汪汪道:“好妹妹,你也瞧见了,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可那也是你自个选的,你千方百计,费尽心机才得来的好,以你五房的门弟和人脉,能攀上裕亲王府,可不是大福大喜么?怎么?现在又不满意了?”叶昕眉道。
“是姐姐猪油蒙了心,妹妹你大人大量,饶了姐姐吧,你也见了,这府里都是些什么么人,个个都是暗地里拖刀子的,你若是肯帮我,姐姐以后对你决不会有二心,妹妹有不方便出手的,尽管支使姐姐去就是,姐姐也不求别的,只求有可安生饭吃。”叶昕贞苦苦哀求道。
“贞姐姐这又是何必呢?当初为了嫁进裕亲王府,不惜给妹妹我下鹤顶红,又不惜废了张公子的前程,如今终于如愿以偿了,怎么又反悔了呢?可知,天下有无数种药,唯独缺一种,那就是后悔药,姐姐走吧,别总有事没事的就下跪,长点骨头吧,莫要污辱了咱们家这个叶字。”叶昕眉道。
叶昕贞眼里露出狠毒之色,默默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了。
她人还没出门,顾妈妈“呸!”了一声骂道:“不要脸的浪蹄子,狠心的东西,自家姐妹竟怨也下毒,活该这些人不拿你当人看,这会子又回过头来想求我家小姐,别说门,窗都没有。”
竹韵也愤愤道:“就是,当初多嚣张啊,在王府里走一趟,就有本事把张公子的功名给废了,还以为能得个什么好前程呢,弄半点,原来就是个奴才都不如的侍妾啊,回金陵可千万莫说她姓叶了,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小姐,以后这种人得防着点,典刑的反复小人,又势利,又功利。”珠玉道。
梅香叹了口气道:“还真没看出来,五房的贞小姐是这样的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那个大小姐是谁呀。”顾妈妈不认得殷承雪。
“是二房的大小姐,裕亲王府二老爷的嫡长女。”竹韵来过几次,对王府还是比较熟悉。
“那位赵小姐呢?看着也是个厉害的。”顾妈妈又问。
“和大小姐是姨表亲,听说从小在王府里长大。”叶昕眉回道。
“看着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还没嫁人呢?”顾妈妈小声嘀咕道。
“一心只想着当太子妃,没当成,就高不成低不就了呢。”叶昕眉不在意道。
这时,外头关胜大声道:“夫人,王爷回来了。”
叶昕眉心头一喜,虽说不过半个时辰不见,但已经开始思念了,眼神就变得热切起来。
顾妈妈使了个眼色,与竹韵几个一起退下。
殷成禧被两个将军架着,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叶昕眉脸色大变:“好重的酒味啊,喝多了?”
其中一个是魏将军,两人原是相熟的,但魏将军一直对叶家和王家人都耿耿于怀,平日见了也不太理睬叶昕眉,但如今叶昕眉嫁给了殷成禧,魏将军只好一拱手道:“夫人,还请多多照顾王爷。”
“那是自然,他是我的夫君。”叶昕眉不咸不淡地回道。
另一个年轻将领则多看了叶昕眉两眼,笑道:“怪道王爷肯成亲了,原来王妃娘娘真的和天仙一样的人儿呢。”
魏将军皱眉,斥道:“胡说什么?敢冒犯夫人,小心王爷打折你的腿。”
那年轻将军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吐了吐舌头,向叶昕眉了辑道:“小王妃,您可千万莫要见怪,我等在军营里粗惯了的,就有点口不择言,还望您海涵。”
“王妃就王妃,什么小王妃,再说了,皇上不是还没的封诰么?”魏将军将那将军一拖,嘀嘀咕咕地走了。
殷成禧被两个下属扶在床上躺下,人一走,叶昕眉就上前去给他拖鞋,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象是醉得很利害。
叶昕眉叹了口气道:“不是说好了不喝多的么?你看你,脸都红了,头肯定疼,一会我给你熬碗醒酒汤,你先好生睡着。”
手上摸着的,正是那双黑面白底的龙纹鞋,叶昕眉百感交集,前世,这双鞋留给她极深的印象,如同烙在记忆里一样,如今,这个男人就躺在自己身边,再也不用担心他会铺天盖地的搜查她,不会担心他会捉了她去给殷离昊抵罪……
“以后再也不让你穿这种鞋了。”好不容易将鞋脱下,叶昕眉使劲甩到一边去,对这双鞋,她有怨念。
“那你给我做,我只穿你做的鞋好不好?”湿热的空气突然喷在耳朵上,下一秒,她的人就被抱起,压在他的身上,而他明朗的眸子湛亮如星,哪里有半点醉酒的样子。
“你没醉?”
“醉了,可我家娘子不高兴,就醒了。”殷成禧白晰的俊脸上染着一片晕红,看起来越发俊秀清雅,简直秀色可餐,这个男人,长得太好看了,好看到如叶昕眉这般的小美人都因为容貌而有自惭形晦的时候。
“人家哪有不高兴了?”他将她的小蛮腰缠得紧紧的,身子紧贴上她的,而某一处的变化让早就经过人事的叶昕眉羞红了脸,又急又羞,就怕擦抢走火,只想赶紧下来。
“你扔我鞋子。”武成王嘟着嘴不高兴。
“没扔,就是放一边去。”叶昕眉心虚道。
“就扔了,我明明看见的。”霸道王爷象个孩子似的争辩着。
“好吧,我不喜欢这种款式。”叶昕眉言不由衷道。
“哦,那娘子给我做霸吧,以后娘子喜欢什么款式,我就穿什么款式。”王爷象个乖宝宝,很听话。
“正好我做了两双,我拿一双出来给你拭拭脚?”叶昕眉趁机想从他身上爬下来,这个样子,莫说殷成禧,她自己都快控制不住。
“不要,明天穿。”殷成禧缠紧了她的小腰:“娘子做的鞋,就算不合脚,我也要穿合脚。”
叶昕眉鼻子一酸,捧着他的脸就舍不得走了,她的男人,结了两世缘的男人,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后出最动听的情话。
四目相对,殷成禧的眼里点着火,灼热而清明。
叶昕眉的眼,似水柔情,缠绵绯侧,那亮晶晶,水灵灵的眼里,象是有千万条情丝,一圈一圈的,细细密密的将他缠绕着,就是这双眼,让他过目不忘,最一开始,她见他时,如受惊的小鹿,惊慌失措,一个劲的想逃,当他救了她时,又是一脸惊讶,好象他本该是个十恶不赦的恶徒,却反而意外地帮了她。
再后来,她和昊儿在一起,她恼,她笑,这双眼睛就象会说话,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这双眼睛里。
不知何时起,这双灵动的大眼便开始追随着他的身影,他故意装作看不见,自欺欺人地以为,她只是依赖自己,象昊儿一样依赖他的保护。
值到有一天,昊儿差点将她掐死,那时,他才发现,他的心,差点跟着她一块没了跳动的力气,她病,他伤,都能吓掉他半条命去。
当知道她的情意之后,他逃,他躲,他避,不敢承认也不敢接受,幸好,幸好……
“昕姐儿,谢谢你。”良久,殷承禧道。
第三次了!
“为什么要谢?”叶昕眉心疼地低头吻了吻他光洁的额。
“谢谢你没有放弃,才让我有现在的幸福。”殷成禧一翻身,将叶昕眉压在身下。
“也谢谢你没有放弃,才让我能成为武成王的妻。”叶昕眉由衷道,当初,为了能嫁给他,她几乎没皮没脸的往他跟前贴,都说女追男只隔层纱,可武成王爷就是个纱堆,剥了一层又一层,明明看得见他的心,就是嘴硬不肯松口,好不容易松了口,中间又横生出好多枝节。
“不只是妻,你以后就是武成王妃,是我唯一的妻。”殷成禧说完,再也等不及,附下身去,吻住她丰润小巧的唇。
叶昕眉的脑子瞬间嗡地一声,一片空白,任他予取予求,而武成王就是那烧了油的干柴,稍有点火星子就会嘭的燃烧起来。
叶昕眉娇小的身子就象一味天底下最可口最诱人的点心,被饿了二十几年的武成王,哪里还受得住诱惑,何况今天又是洞房花烛……
“啊——”叶昕眉浑身一缩,殷成禧一个激凌,控制住自己血脉喷张的态势,紧张之极:“怎么了?我……我……真是……”
一个跳跃,翻下床,猛地向耳房冲去。
他要做什么?
叶昕眉衣衫不整,却顾不得许多,冲下床,猛地抱住他:“不能浇凉水。”
殷成禧也衣衫不整,最要命的是,浑身还灼热得很,她却还往前贴:“走开!”他的声音黯哑而急迫。
“不要,顶多就痛一下,决不许你浇凉水。”叶昕眉固执地环住他的腰身,这种时候浇凉水的话,是会损伤元气的。
“只痛一下?”他果然吞了吞口水,犹豫着问。
“嗯……应该……应该不会很痛。”叶昕眉羞得无体自容,可却怎么也舍不得她的男人受苦。
“好!”他果然转过身来,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又向床边走去,叶昕眉忐忑起来,真的……真的要……要洞房吗?
她真的很害怕,前世的经历就象一刀伤疤,躺在床上的她,就刀俎上的鱼肉,无助而恐慌。
殷成禧揭开被,跳上床,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亲吻着她的脸颊道:“傻丫头,你真勇敢,只可惜,我舍不得你痛。”
欲火烧心,他却因为舍不得她痛而强行忍住。
叶昕眉的泪,差一点就涌了出来,头钻进他宽阔坚厚的怀里,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嘤嘤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