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既是分了枝,就不用再共着一个祠堂了,等回金陵后,还是把五房的祖宗请出去吧。”叶镇海道。
终于提出来了,原还怕大老爷和几个长辈因为喜欢殷承泽,没打算把五房逐出门墙呢。
“这是要将五房赶出叶氏族谱吗?”五老爷的语气由谦卑变得阴沉。
“也不算是赶出族谱,五哥你言重了,五房早就该自立门户了,如今又有了这样好的姻亲,五房定然会将叶氏一族发展壮大起来。”叶镇海不愧是族长,说起话来绵里藏针,让人气不起来又不得不接受。
五老爷冷笑一声道:“既然大弟你如此狠心,非要一家人变两家人,我也没法子,总不能再厚着脸皮留在门墙里,只是,既然要分,那便把生意上的事也扯清楚吧,该分的分,有些东西,该拿出去的也要拿也去。”
“分就分,这些年,不就是托你照顾了一点生意吗?我叶家是耕读世家,书香门弟,清贫一点也无妨。”锦乡侯道。
原来自家还有生意托五老爷打理着的么?
“那北边一线的生意,还做不做了?”五老爷道。
“北边?什么北边?”锦乡侯诧异地问。
“二弟不知么?大弟,你总该知道吧。”五老爷叶荣海道。
“北边?你是说……”大老爷的声音里带着惊异和慌乱。
“大哥,你知道?什么生气啊?咱们家不是只在江南做生意么?”锦乡侯道。
“只在江南?二弟,你这些年手头这般宽裕,以为只做江南的生意能过得这般逍遥?”五老爷冷笑道。
“那是什么生意?”齐老太太沉声问。
“二婶,三婶,此事容后再议吧,五哥,你不是说要操持贞姐儿的婚事么?先办好嫁妆再说,这些个锁事以后再谈。”大老爷突然改变态度,拦着齐老太太的话道。
“是啊,婚礼的日期定下来了,这次,我家贞姐儿吃了大亏,裕亲王府也是为了补偿,让魏家的女儿的贞姐儿同一天进门,一大堆子的事呢,人家看贬了我的女儿,咱们自个家里可得风风光光把孩子嫁出去,有娘家撑腰,她在王府也能过得体面一些,到时候,还请二婶,三婶都要过去,有老人到堂,孩子将来的日子也能过得好安稳幸福。”五老爷立即又带着笑脸儿,谦卑恭谨地说道。
“我可不……”
“二弟,到时候咱们一起去,五房嫁人,我处好歹也是一个姓的堂叔,该去,该去。”叶镇海忙拦着锦张侯的话道。
五老爷听了,这才起身告辞。
简直来了个大反转,大老爷不是明明要将五海逐出去的么?怎么还要让齐老太太和三老太太参加叶昕贞的婚礼?
还要让锦乡侯也参加,叶家这样,不是送了脸让人打么?
这五枝花满街可都住着清流,这样做,岂不让这一条街的人瞧不起?
大老爷在顾忌什么?还是另有图谋?
叶昕恬拖着叶昕眉躲到角落里,看着五老爷走了才道:“五伯好嚣张啊,凭什么?”
是啊,他凭什么?莫非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两姐妹正要离开,就见叶定诰和叶定绩两个正好朝这边走来,碰到了五老爷,两人向五老爷行礼,五老爷问道:“都长成大人啦,你们两个就要下场秋考了吧。”
两人点点头。
“今年的主考官是太子门人刑大人,他儿子与我那女婿,你们的妹夫殷大公子可是好朋友呢。”五老爷得意地说道。
叶定绩看了叶定诰一眼,两人同时淡淡一笑,向五老爷一辑道:“五伯要回去么?不留下来用了晚膳再走?”
五老爷更加得意:“晚饭就不了,绩哥儿诰哥儿若是有空,就到我那边坐坐吧,过些日子你们贞妹妹出嫁,还要请你们两个送亲呢。”
“再说,再说。”叶定诰道。
两人辞别五老爷,朝这边走来,叶昕恬就冲了过去:“哥哥,五伯都跟你们说什么啦?你们会跟殷承泽玩么?”
叶定绩无奈地笑道:“小小年纪,又在听墙角,小心奶奶知道了罚你。”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是不知道,五伯刚才拿我和贞姐姐比,说我若是被选中了,也是太子的妾……”叶昕恬说着眼圈就红了。
“跟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计较什么?没得轻了自个的身份。”叶定诰淡淡地说道。
也就是说,哥儿两刚才根本就只是敷衍五老爷,打心眼里瞧不上他的作派。
叶昕恬听了果然释然:“就是,唯利是图和东西,真不配是咱们叶家的人,可是,大伯为什么还不将五房逐出族去啊。”
“小孩子家家的,少管这些,昕姐儿,听说你中了毒,现在身子骨可好些了?”叶定绩道。
“好多了,谢谢绩哥哥。”来自亲人真切地关怀让叶昕眉很温暖,甜甜地回道。
34“宋家表哥约了我和诰哥哥一块去河边赏景,你们两个好好的在家里学规矩,可莫要跟那起子不知礼义廉耻的人学。”叶定诰道。
宋子清约他们两个出去?
以前在金陵时,叶定绩叶定诰与宋子清关系不错,后来因为林岳峙的事,疏远了些,不过,到底也是表亲,到了京城,人家来请,他们两个也不好不去。
“小韬呢,把小韬也带去呀,你们在金陵时,可都带着他的呢。”叶昕恬道。
“这次不得带小韬,我们初来京城,还不太熟悉,自个都怕走丢呢,以后有的是机会带小韬出去玩。”叶定绩瞪了自家妹妹一眼道。
叶昕眉却知道,两个哥哥是怕小韬去了尴尬,宋家与自己这一房算是闹僵了,宋子樱的死,与自己有关,宋子清保不齐会迁怒小韬呢。
“听说京城有好多书店,哥哥买书时可记得要给小韬带哦。”叶昕恬似乎也反应过来,忙道。
“你呀,从昕姐儿来了京城,就把小韬当亲弟弟一样,我这个哥哥都要吃醋了呢。”叶定绩抚着自家妹妹的额发道。
“我又没弟弟,小韬就是我的弟弟呀,哥哥你真不会说话。”恬姐儿嗔道。
叶昕眉心里暖暖的,抱着恬姐儿亲了一口:“好姐姐,你也是我的亲姐姐。”
叶昕恬一脸嫌弃地抹了把脸:“傻子样儿,咱们哪天不是亲姐妹了?”
两个哥哥看着就笑,叶定诰揉了揉叶昕眉的额发:“恬姐儿说得对,咱们就是一家子的亲兄弟姐妹,昕姐儿,你受的苦哥哥们心里清楚,会想法子替你讨回公道的。”
直到两个堂兄走了,叶昕眉还捂着脸不放松手。
恬姐儿用力掰开她的手,捏住她的鼻子道:“没用的傻子,哭什么?都是再平常不过的话,也值得你这样感动?”
“谁感动了,沙子进了眼,走吧,我饿了呢,找东西吃去。”
与恬姐儿分手后,叶昕眉满腹疑虑,不知五老爷抓着了什么把柄,让大老爷那般端方的一个人,竟然也会妥协。
闷闷地回到自己的小院里,竹韵看她脸色不好,忙端了茶来给她润喉:“怎么了啦?不是去见恬小姐了么?”
叶昕眉没有说话,这种事情自己都不清楚,竹韵又怎么会知道?
竹韵道:“是不是担心裕亲王府会提亲?”
叶昕眉叹了一口气:“要来的总是会来的,只是,心里闷得慌,也没什么大事,对了,我前儿没绣完的帕子呢?”
竹韵拿了绣棚子来:“这都绣给谁的呀,好几条,都一模一样的,瞧着是男子用的。”
叶昕眉抢过绣棚子白了她一眼:“小孩子家家的管那么多干嘛。”
竹韵就瞪大了眼睛:“小姐,我比你大两岁呢。”
“那也是小孩子。”叶昕眉道,她活了两世,按前世的年纪,她可比竹韵大。
竹韵反应过来,嘻嘻笑着凑近她:“是送给王爷的?”
叶昕眉脸一红,捶她道:“臭竹韵,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竹韵笑着跑开,叶昕眉就安静地坐在窗前绣帕子,不多时,叶齐眉进来:“姐姐在做绣活?”
叶昕眉也不避着她,反正自己那点子心思她也清楚。
“咦,怎么是男子的,是送给世子爷的?”
叶昕眉吱唔了一声自是应了。
叶齐眉只是多看了一眼,并没有深究。
“姐姐看着不高兴?”叶齐眉道。
“对了,你可知,咱们家的生意都是五房托管的?”叶昕眉道。
叶齐眉便看了竹韵一眼。
竹韵很见机的退了下去:“我去给二小姐沏茶。”
“我正是来告诉姐姐的。”叶齐眉道:“我也是知道大老爷竟然没将五房逐出去,才特意问了娘,这事,还真的很难办,姐姐你的仇怕是难报了。”
叶昕眉怔住:“什么意思?莫非爹爹有把柄在五伯手上?”
“爹爹是江南盐道使,管着江南几省的盐,五伯虽然明面上做的是茶与丝绸生意,暗地里却是贩着私盐,这些年,他帮爹爹管着好几处的生意,私下就在卖盐。”叶齐眉道。
“那爹爹可知道?”叶昕眉问。
“爹爹不知。”叶齐眉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