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了一阵子闲话,楚华抿嘴笑起来,搂着陈阿福的胳膊说道,“我祖母让我来问问,大嫂的娘家三妹现在定亲没有……”
听了这话,陈阿福真想拿拿把,端端架子。那老谢家看到平叛快胜利了,楚家闺女又当上了未来皇子妃,陈世英十分得太子看重,有可能要进京当官,好像又遣人去调查了一番陈雨晴,这是又想求娶她了。
但是,陈阿福又实在没有底气端架子。谢五爷谢峰今年秋闱已经中了举,虽然人黑了点,但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大龄的陈雨晴若错过了这个人,怕是真不会再找到这样家世、相貌、才情、人品都不错的后生了。
她笑道,“前儿我爹和母亲还来了信,说有几户人家不错,还在考虑,应该没定下……”
谢华赶紧说道,“哎呀,那快些派人给陈大人送信过去,别是先定了人家,我家五叔就错过了。”又为谢五爷拉着好人分,“我家五叔之所以这么大了还没定亲,就是因为他要走科举这条路,长辈们想让他找个文官家的女儿。若是找武官家的女儿,怕是早定下了。”
陈阿福点头笑道,“好,我晚上就写信,让人明天送去定州府。”
楚华又八卦道,“听我公爹说,现在朝里都在传陈大人年后就能回京城当官,肯定会当个侍郎,只不知道是工部还是吏部。”
陈阿福无奈说道,“还没影的事,又被传成这样。那年我爹倒霉,就是因为被传多了,才引起有心人的不满……”
今年,定州府管辖区域又是大丰收,水稻、小麦、玉米、红薯等农作物,亩产都比其它地方高出许多。
皇上和太子大喜,都想彻底把陈世英用起来。特别是太子,无论是基于陈世英的才华和人品,还是基于楚家和陈阿福,都想重用陈世英。
陈阿福已经从小十一那里得到可靠消息,陈世英年后就会去工部当侍郎。虽然吏部的权力更大些,但陈阿福还是希望陈世英去工部。一个是吏部争的人太多,陈世英相比有的人资历还太浅,挡了别人的道容易被诟病。还有一个原因是,若陈世英在工部踏踏实实做好了,升尚书比在吏部或是户部容易些。
傍晚时分,楚侯爷就带着一串孩子来了竹轩。他穿着半新旧石青色直裰,头上束着一根乌木簪子,一手抱着小玉儿,一手抱着怡姐儿,羽哥儿和明哥儿抓着他的衣襟,楚含嫣牵着谢恒的手走在他前面。几个孩子大声吵闹着,楚侯爷没有一点不耐烦。
看到他这样,楚华的眼泪都涌了上来。想到过去的爹爹,曾经是多少英武不凡,意气英发,刚满三十就当上了二品大员。可自从被那个女人设计并尚为驸马后,被迫中断仕途,弄得妻离子散。现在哪怕把二皇子一党打下去了,九皇子也扶上来了,可还是被皇上压得死死的。他今年才四十四岁,正当壮年,却只能在家里以带孩子为乐事……
之前的一切一切,在看到这样的楚侯爷以后,楚华都放下了。
“爹……”楚华叫了一声,便含着眼泪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楚侯爷看到多年不理自己的闺女终于喊了自己,还有眼里心疼的小模样,他的鼻子也有些酸涩,扯着嘴角笑道,“闺女,华儿。”
见他们父女和好了,陈阿福也高兴。一迭声地派人去请老侯爷,以及三夫人母子来竹轩吃晚饭。
吃饭之前,谢凌又来了。楚侯爷高兴,拉着老父和女婿喝了不少酒。
之后的几天,陈阿福便开始忙着准备二十那天的请客事宜。
十月十八一早,天空居然飘起了小雪,这是入秋以后的第一场雪。楚侯爷站在窗前看了一阵,让人给他拿来斗篷,才沉着脸出了门,坐上马车去报国寺接荣昭。
看到许久未见的楚侯爷,荣昭本能的就想埋怨他,这么久了,为什么不来寺里看看她,难道还惦记着那个贱人?但看到他冰冷的眸子和紧抿的双唇,出口的话却成了,“楚郎,今儿这么冷,你怎么亲自来了?”
这个姿态放得还真低。
楚侯爷愣了愣,说道,“嗯,走吧。”他率先走出屋,却没有坐马车,而是上了一匹马。
荣昭看看马上的楚侯爷,再看看空中飘着的漫天雪花。她知道他是因为不想跟自己共坐一辆马车,哪怕天再冷,也要骑马。当着四周那么多护卫和下人,她实在说不出求他坐马车的话。只得咬了咬嘴唇,自己钻进了马车里。
楚侯爷把荣昭送回屋里,说道,“公主好好歇息吧,我去外书房。”
他刚转身,就被荣昭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讨好地说道,“楚郎,在寺里这些时间,我除了抄经诵佛,就是在想以前的事情……”
“以前的事?”楚侯爷的嘴角滑过一丝讥讽,倒也站下了。
荣昭说道,“对,以前的事。楚郎,以前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听老二的话,不应该那样设计你,让你丢了面子……可怎么办呢?大错一旦铸成,想改也改不了。”又放柔声音说道,“楚郎,我是真心悦你,连做梦都想让你当我的枕边人。所以,才走了那样一步错棋,上了老二的当,又讨了父皇的嫌。楚郎,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做了十几年夫妻,也有过甜蜜的时光,你能不能放下心中对我的怨,咱们以后好好过日子?大夫说我的身子还好,还能生孩子。楚郎,我想给你生孩子。放心,我哪怕生的是男孩,也不会跟宣儿抢世子之位的。”
这是荣昭在寺里想好的法子——示弱。现在,她和母妃彻底失去了皇上的宠爱,更讨了太子的嫌。皇上是自己的亲生父生,或许还不会狠心到让她出家的地步。可太子继位就不成了,她的命运只有一个,就是出家。
她不想出家,在寺里的几个月时间都呆得她极其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