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暗流(1 / 1)

欧阳明脸上晒黑了一些,胡子也长长了,人却瘦了一点。他跟谢希治打过招呼之后,就笑着对周媛说:“等了你一会儿了,我这一路凡是看见好吃的好玩的,总免不了想起你,索性就都给你带了一些。”说完指了指院子里堆的一大堆东西,“你自己慢慢挑吧。”

周媛看见那大大小小的包裹盒子,真是不知该作何表情,当下只能上前两步行了一礼道谢:“多谢大官人想着十娘,十娘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欧阳明哈哈大笑:“我这也是为了你以后不再说我光偏了你们的好东西,礼尚往来罢了。以后家里再做好吃的,可不能忘了我。”

“贤弟太客气了。”周松接过话头,“我们一家在扬州,事事都少不了要你照应,哪还能要你这些东西?倒让我不安得很。”

欧阳明笑道:“周兄才是太客气呢,这些不过是我给十娘带的吃喝玩物,当不得什么,你若当我是兄弟,就好好的收下。”

周松再三道谢推拒,最后还是推拒不过,不得不全数收下了。

“对了,周兄,我这次恰好路过临汾,在那里稍稍停留了两日,这有一封令族兄给你捎的信。”欧阳明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周松,“周兄别嫌我多管闲事,我瞧你本家的几个兄弟都颇有后悔之意,多次问起你们一家近况。不过你放心,我并没说实话,只说你们去了盐城,倚靠舅兄度日。”

周松接过信道了谢,又看了周媛一眼,周媛听了欧阳明的话,又看见周松的眼神,略略放心,就顺势起身告退。

一直做壁上观的谢希治也跟着站了起来要告辞,他这一要走,欧阳明和周松就都跟着送了出去,周媛反而没有再送,自己回房去了。

晚上欧阳明走了之后,周松来找周媛:“放心,他并没瞧出什么端倪。信是经手人写的,除了欧阳明之外,并无别人去问过我们的事,且经手人也不知我们的来历。”

“那就好,不然以你和哥哥现在划船的架势,恐怕我们想走都不好走呢!”周媛心情一轻松,就跟周松开起了玩笑。

周松摇头:“四郎比我好得多,我现在连凫水都还差一些呢。”自嘲完又说了一些自欧阳明那里听来的新闻,“……韩肃已经到了范阳,正跟岑向贵摆开阵势邀战,岑向贵向圣上上书自称从未有二心,但国有奸佞,迫害忠臣,他不能引颈待戮,因此只能固守城池。”

在周松和周媛分享消息的同时,欧阳明在“月皎”也正跟杨宇把酒闲话。

“……这次小人特意进了一趟京师。”欧阳明跟杨宇正面对坐,脸色是平时少有的严肃,“京师表面看起来并无异常,可小人四处走动,跟许多人见了面,却听他们说,如今在京师不同往日,有许多话都不敢说了。”

“韩广平大力排除异己,又肆无忌惮出入宫廷,已经让京师百姓颇为侧目。加上朝云公主一直病着不出来见人,暗地里传言不少,都说韩家在等着公主自己死了,好给郑氏腾位。韩广平为了平息非议,亲自去邀请诚王入朝,不过诚王也不是傻子,先帝子女所剩无几,他能活到今日,自然也是不敢趟这个浑水的。”

杨宇一直静静听着,并不插话,也不发表评论。

欧阳明就继续说:“小人还打听到,韩肃出征之前似乎与韩广平有争执,有个去求见的小官,在门房外面曾经看见韩肃满面怒容的冲出了相府,然后里面就传出消息,说韩相公无暇见客,把他们都打发走了。”

说完这些,欧阳明又说了此次见到的几个没落世家的情况,最后说:“真是不见不知道,早先换了谁来跟我说,那些世家大族如何落魄,我必都是不信的,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是比寻常人家好些的。可如今见着了,才知道竟还有更落魄不堪的。”

“是啊,内里固步自封、自高自大,外面又紧紧相逼、连消带打,也由不得他们不落魄。”杨宇叹息了一声,“像谢家那般的,毕竟是少数。”叹息完了,话锋一转,“这么说来,竟没有可用的了?”

欧阳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信封递过去,“也不是都不可用,小人不敢擅专,将所见之人都罗列在上,请王爷定夺。”

杨宇伸手接过,笑道:“就你我二人在,耀明不必如此。”他并没有看那个信封,只随意搁在一旁,然后跟欧阳明喝了一杯酒,最后问:“周家可打听到什么?”

“小人到临汾,打听得知周家在当地还算大族,就打发了人去寻了几个不同年纪的周家族人说话,倒都与周松所说对上了。周家这些年因为争产的事,留在原籍的极少,大多都像周松一家这般出来投亲了。”

杨宇听了很有些失望,喃喃说了一句:“那周家小娘子实在不像是一个市户的女儿。”

欧阳明笑道:“可小人看十娘也实在不大像世家女孩,胆子大,又牙尖嘴利,性子还更像市井里长大的呢!”

“嗯,你与他们常来往,想来知道的更多些。也罢,原就是我多想了,以韩广平的性子,对卢家是必会赶尽杀绝的,绝难有人逃得出来。”杨宇又举杯喝了一口酒,然后摇头自嘲,“我本还想着,若是这小娘子有些来历,倒可促成她与怀仁一门好姻缘,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得多了。”

欧阳明一愣,谢三和十娘?这也太不搭了吧!

杨宇并没有继续那个话题,吃了两口菜之后又说:“这次辛苦你了,我一直等你回来,还有件喜事想与你说,我想给你做个大媒……”低头凑近欧阳明低声说了起来。

这本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夏日晚上,在很多人的记忆里,这个晚上都跟无数个夜晚一样毫不出奇,却不知就是这个夜晚的几句密谈,将在后日引起怎样的一场轩然大波,又会改写多少人的命运。

周媛也同样没有预料到,所以这一晚她睡得很安稳,隐忧解除,真是再没什么可操心的了。

欧阳明踌躇满志,他送走了吴王,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独坐良久,心想:我欧阳家终将会在这天下闯出一份名号!

谢希治是最难熬的,他觉得很不高兴,可他自己竟然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不高兴。坐下嫌气闷,起来走走又觉得累,躺下睡觉吧,脑子里又满是欧阳明堆在周家院子里的那些东西,无论如何睡不着。

这样翻来覆去,许多烦心事就一齐兜上了心头。先生说祖父答应再好好考量考量他的婚事,母亲回信也说父亲给祖父写了信,待九月祖父过寿的时候,会回来一同商讨此事。可是说来说去,这婚事也还是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家里人不听他的想法,现在连十娘也听不进去他的话。他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她竟然还要跟欧阳明结交,欧阳明的东西是好拿的么?

越想越气,再想到这个小娘子见了欧阳明就不似往日,竟然先要赶自己走,后又没有出门来送,更是气得睡不着,索性起来吹了半夜笛子,直到更深露重了才睡。

谁曾想就这么一折腾,第二日起来就有些鼻塞,头也觉得重,昏昏沉沉的扛了一天,到傍晚终于扛不住,又病倒了。

杜允昇给他把了把脉,问:“这样的天你都能风寒入体?我教你的那一套拳法,你有多久没练了?”

“前些日子还练了。”谢希治无精打采的答。

杜允昇闻言又仔细给他诊了一回脉,最后说:“你一向豁达通透,提得起放得下,如今这些许小事就让你郁结于心了?不就是成婚么?又不是叫你娶一只母老虎回来!”

谢希治微微阖眼不答话,杜允昇看他这样子也无奈,转头出去吩咐长寿:“去寻周家小娘子,说你家公子病了,问她可有什么合适感了风寒之人吃的东西,最好能请了她来探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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