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神国,秦地,渭河。
夏季之末,从北方吹来的风,带着些许微凉。有一条大河,名叫渭河,横穿整个秦地,往东万里奔流,是为秦地母河。
这一天,正是大夏神国举国拜河之日,离秦都三百里外,闪烁着亿万点粼光,渭河两畔人山人海,锦旗猎卷,彩带飞舞,磅礴大气的三里大桥上黑压压一片,人头簇动如浪,甚至连两岸的房屋楼宇上都站着人,热闹非凡,势如鼎沸。
渭河,与其说是河,倒不如说是江,太大了,其宽足有千米,其水深不知。
“咚!咚!咚!”
大钟悠悠,连响三声,飘荡千万里,从秦都传来。
渭河岸上所有人听到这浩瀚钟声,喧哗顿时转为一片寂静,而后又突地又爆发出雷鸣似的欢呼,紧接着锣鼓狂敲,无数烟花冲天怒放,煞是壮观绚丽。
“来了,来了!”
人群中有人兴奋大喊,但见渭河水天相连的处,忽然跃出三个黑点,顺流飞驰而来,逐渐变大。不过片刻,已经能够清晰瞧见那三个黑点到底是何物,竟是三艘船舰,桅杆上一面锦旗绣着大大的“秦”字,迎风猎卷。
这是由秦地精良的水上军队来进行演绎这个节日,水上竞逐,意寓为“争丰”,以示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三艘军舰中间乃秦都三太子赢光所掌控,右边庞杰庞大将军所驱使,左边孙干副将驱使。
此番比赛以西北方秦地疆土为始,沿着渭河顺流而下,以三里长桥为终,行程约两万米。
三艘军舰乘风破浪,全力行驶,速度不相上下,亦都想第一个抵达大桥。
“你们猜,今年谁能夺冠?”
“那还用说,肯定是中间那艘,上面站着可是三太子,谁敢不让。”
“嘿嘿,那你也不看看,右边是谁在掌舵,那可是庞大将军,这人可不管你是什么皇室贵子。”
围观人群眉飞色舞,议论不已。就在这时,熙熙攘攘的青石街上,一股唢呐铜钹混奏的乐声由远及近,一个声音高声叫喊:“穆国师到!”
众人转头望去,但见满街彩带飘舞的青石板道上,乐队开路,三百铁骑护送一辆青铜轺车缓缓而来,街上行人如大浪一般纷纷避让。
轺车来到渭河堤坝前停下,车前铁骑上一位青衣男子低声道:“国师,咱到了。”
轺车里面的人应了一声,掀开车帘,继而走下一位鹤发童颜,身上穿着怪异道袍的老者,脸上冷然。路人见此,连忙齐齐跪地,高呼:“恭迎穆国师大驾光临。”
穆国师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正想登上观河台,却见河坝上一人衣裳鼓舞,昂首而立,不为所动,心中顿时不悦。
“大胆,见到国师还不下跪,来人啊,给我拿下!”
将领一声喝令,三百铁骑顿时长矛斜指,朝那人步步逼进。众人低着头,悄悄望去,见那人泰然自若,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势自他身体散出,心中不禁暗道:“此人是谁,见了国师还如此无礼,不怕掉了脑袋?”
“穆国师,好大的架子啊!”
那人一声冷哼,看也不看,像是颇为自然地随手一挥,一股真气顿时如排山倒海一般喷涌而出,三百铁骑瞬间人仰马翻,朝后跌飞。
穆国师一听到这声音,身体猛地一颤,脸色刹那一片苍白。身旁将领怒斥道:“见到国师无礼便也就罢了,还敢无视王法?”穆国师还未制止,那个将领腰上的利剑已然“呛”的一声出鞘,直取那人首级,心中陡然一沉,浑身冷汗都冒出来了。
“好大的口气,好大的胆子!”雷霆也似的声音当空炸响,那人哈哈狂笑,霍然转身,雄浑磅礴的真气如火山喷薄,让方圆数十里所有人似有山岳压顶,难以呼吸,浑身骨骼仿佛都要被碾碎了。
只见那人避也补避,一指点出,指尖一道红光如烈焰螺旋怒射,将领手中长剑瞬间熔化,炸散为一蓬赤红炽热的铁浆,暴雨似的激射在将领身上,青烟四冒。
将领不可思议的看着胸前击穿的铠甲,眼前蓦地一黑,奇经八脉、五脏六腑仿佛都被一齐震碎了,喉中腥甜狂涌,还是忍不住大口喷了出来,翻身飞跌,重重撞在轺车上,登时晕厥过去。
“不知九千岁在此,穆长青失礼了!”穆国师忙不迭地跪下,额头上尽是豆大般的冷汗,大气不敢出。
众人闻言,心中均是一凛,此人竟是秦都九王爷!
九王爷一身素装,两鬓略白,但眉宇间颇有一股震慑之势,举手投足更是有一种压迫骇人贵气。他收回气势,淡淡道:“都起来吧!”不再望向众人,面朝渭河,岳峙渊渟。
渭河上波光粼粼,三艘军舰争先恐后,战鼓如雷远远传来,离大桥更近了。
中间那艘船舰上,船头站着一位少年,迎风而立,手上握着一块镜子,镜子里边映的不是他得脸庞,而是远在大桥上的场景,随着他手上移动,镜子里突然瞧见了站在河坝上的九王爷与穆长青,脸上大喜,道:“想不到九叔也来啦。”
那少年正是三太子赢光,他精神一振,朗声笑道:“庞大将军,我去也!”舵手得令,战鼓狂轰,火力全开,速度登时比之先前快了三分。
右边一个身材伟岸的中年大汉昂然站立船头,剑眉入鬓,身穿精铁特殊打造的甲胄,腰间悬挂三尺长剑,等身的大红披风迎风飘舞,瞧来威风凛凛,霸气侧漏,正是庞杰大将军。
“三太子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往年对手都让着你,今年与我相争,只怕你还不够格哩。”庞杰哈哈大笑,反手抽出利剑,高声叫道:“弟兄们,让三太子看看咱的实力!”
庞杰双腿一点,翩然飞起,手中长剑如银龙飞舞,扬帆的绳索登时一一断掉!
“庞大将军,就算追不上,也不必砍断帆绳吧,想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么?”赢光透过手中镜子看到此景,不由得发出一声畅快的大笑。
唯有左边军舰的孙干副将看出了端倪,但前边两人都是他不敢超越的人物,苦笑不已,只得下令船员保持此速度。
庞杰抓着断绳,随风飘荡,瞟了一眼孙干,身子一动,猿猴似的爬上桅杆顶出,高声道:“除了掌舵的,所有人都到下仓去,齐力摇桨,全速前进,务必赶在三太子前抵达大桥!”
船舰突地一阵摇晃,破浪飞驰,速度竟如千万匹骏马在平地拉着一辆轺车奔驰,就连渭水都仿佛被撕开一般,快到了极致。
不过顷刻,便已追上了三太子的船舰,庞杰笑道:“三太子,你不觉这风是逆的吗?”
赢光一听,这才发觉其中原因,又羞又恼,喝道:“收帆!收帆!”船员忙不迭地砍断绳索,奋力摇浆。
“哈哈,三太子别费劲了,一路而来你为了超过我们,一直催促船手,此刻他们怕是没多少气力啦。”庞杰笑道。
赢光回首望去,果见传下的船桨力道已不如前,动作也不整齐,顿时怒道:“一群废物!”
在漫天欢呼声中,庞杰军舰当先抵达大桥,其二是赢光,最末是孙干。
三艘军舰在大桥下方平衡船身,庞杰从船仓举着一个纸球走出,而后一步飞跃上大桥。这正是拜河活动的最后一个阶段,那球意为“秽”,想要五谷丰登,必然要将“秽”送走,也有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意。
“九叔,我不服!”三太子赢光叫道。
九王爷、穆长青走上大桥,百姓纷纷行礼退让,毕恭毕敬。
庞杰举着纸求,半膝跪地,恭道:“见过千岁!”
“起来,你大功在身,见我不必行礼。”九王爷溺爱的摸了摸三太子,淡淡道:“快点结束吧,我找庞大将军有事相谈。”
庞杰心中一凛,却也不好在此过问。起身喝道:“去吧。”猛地将手中纸球一掷,远远落在渭河中。
却见那纸球入水即化,眨眼间便小时得无影无踪,众人顿时又爆发出一阵雷鸣似的欢呼,拜河仪式到此结束。正待众人转身离开之时,突然响起了一声惊雷,万里碧空忽然乌云骤生,滚滚蔓延。
穆长青沉声道:“不妙!怕是‘秽’没有送出去!”
“胡说什么!”庞杰勃然大怒,抓着穆长青衣领,道:“那不过一个纸球而已,什么‘秽’不‘秽’,有谁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