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子强的动作很快,或者说是司马博文也挺着急,他们约了周四晚上见面,见面地点选在了东大校外新开的辛巴克咖啡店,环境上当然是非常好的。
约的时间是七点半,卓子远也没有开车,直接走路过去,大晚上,一个人出来散散步,吹吹这秋天的凉风,看着城市的灯火通明,偶尔再听到一些街头歌手的优美旋律,卓子远觉得也挺舒服的。
等卓子远晃晃悠悠的来到咖啡馆的时候,时间刚好七点半,许子强在卓子远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他了,立马上来迎他,领着卓子远到了最里面的位置,司马博文也已经站了起来。
“老板,您喝点什么?”许子强并没有先给互相介绍,而是问起了喝什么。
“拿铁吧。”卓子远本来想说随便的,可一想到女人都喜欢说随便,然后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想想还是算了,别难为许子强了。
趁着这个机会,卓子远和司马博文也互相打量起来,但都没有说话。
卓子远觉得眼前这个人虽然今天的着装,头发看上去一丝不苟,但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却是有些颓废,也可能是自己先入为主的原因吧,不过对方看起来的确有些憔悴,想必是长时间以来事业不顺导致的。
司马博文跟所有第一次见卓子远的人一样,他只感觉眼前这个人太年轻,太普通了,第一感觉就是一个邻家男孩。
许子强很快就回来了,他只是去点了三杯咖啡,让服务员等会送过来。
许子强给双方作了介绍后,相互握了下手后,卓子远选了一个最里面的坐,面向大门,也能通过店里的玻璃墙看到外面的街景,示意大家都坐了下来。
“司马先生,说来也巧,我前几天才见过你,周六晚上,天宫门口。”卓子远先开口。
司马博文显然对卓子远并没有什么印象,“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那天我是在拉客户呢,我想子强也跟你说过我的情况了,我想要重振旗鼓,免不了要拉一些客户,靠我自己的积蓄,实在难有作为。”
“当然,我很理解,我虽然不赞同屡败屡战,但是如果失败以后,连重新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那显然是无能的表现,您可以在经历的巨大挫折以后,还能坚持走自己的路,甚至是放下脸面,去天宫发名片拉投资,我很敬佩。”卓子远的确佩服这种打不死的小强,这样的人,只要给他机会,他就会创造属于他的辉煌。
“惭愧,我那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相比于现实的压力,脸面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以前的我风头很劲,觉得脸面比什么都重要,可是只有经历过以后,才能懂得,男人如果什么都没有了,那要尊严又有什么用呢。”司马博文感慨道。
是啊,一个男人如果什么都没有,又拿什么去谈尊严呢。
“那不知先生现在是否有所收获呢?”卓子远问。
“实不相瞒,一无所获,看来还是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司马博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冒昧的问一句,先生今年多大?”卓子远问。
“38周岁。”司马博文实话实说。
“那应该有孩子了吧?”
“嗯,儿子,7岁。”
“也就是31岁的时候有了孩子,那时候你应该还属于高速发展期吧?你有没有想过,很可能是对家庭的牵绊,让你没办法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基金管理中,才让你没有觉察到风险,导致了投资的大幅度亏损。”卓子远继续问着。
司马博文这个时候深深的看了卓子远一眼,他理解卓子远所说的话的含义,家庭导致了他的失误,“卓先生,我更觉得,就是有了家庭,才能让我更好的管理基金,管理基金需要的是稳定增长,而不是像赌徒一样,要么赔光,要么翻倍,有了家庭的羁绊,更让我对基金的投资慎之又慎,因为我知道,一旦我输了,背后还有跟着我的家人,所以我不会孤注一掷,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一个盘子了,我会想得更多,为了规避风险,我会做更精密的投资组合,进行更细致的计算。”
“抱歉,问了这样的问题,不过,请你理解,我现在找的是一个能帮我管理大量资金的人,我必须得谨慎,当然,司马先生的回答让我很满意,不顾家庭的投资狂人,不是我想要的,正如你说的,有了牵挂,才会仔细去衡量失败的后果,而没有牵挂的人,永远只会看到胜利以后的成果,我希望我的钱可以托付给一个会经常思考失败后果的人。”卓子远微笑着说道。
“谢谢,卓先生真是一针见血,做我们这一行,如果只看到胜利的成果,的确容易成事,会很风光,但更容易败事,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看来卓先生对投资很有心得啊。”司马博文夸起了卓子远,很大部分是出于真心,卓子远的总结的确让他感触很深,他以前虽然也经常会想到失败了会怎么样,但却没有意识到卓子远所说的这两种人的区别。
“客气了,我想老许应该有跟你提过我想要做什么吧?”
“提了一点,但也没有说太多。”
“嗯,是这样,我不会投资你的基金,我是要成立自己的基金,使用的也都是我个人的资金,我需要一个人来管理这个基金,本来我是想让他来管理的,不过,他给我介绍了你。”卓子远开门见山。
司马博文听了以后,先是对许子强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卓子远,“其实,我更喜欢自己全权做主,如果一个外行人来管理内行人,只会越管越乱,不过,卓先生的高见,我是认同的,我相信我们会有共同语言,不过我还是有个条件,那就是卓子远不能随意插手我的投资,给我足够的自主权,您可以不急着答复,我带了些资料,是我当初四年时间的投资明细,还有失败的原因,您可以先看看。”
司马博文,说着就拿出了随身带着的皮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叠整齐的A4纸,递给了卓子远。
卓子远也来了兴趣,他很想看看这个司马博文到底有多大能耐,接过文件,卓子远仔细的看了起来。
司马博文整理的非常详细,而且每一年都有两页纸的总结,然后每一项总结都标示的具体明细在多少页,至少做数据统计,司马博文,比杜楠公司里的一大堆人强多了。
卓子远一边看,一边喝着咖啡,许子强和司马博文也在一旁耐心的等着。
卓子远看得很快,他不需要看完所有的资料,他只看了每年的总结,在抽查几项数据对应关系,就能知道这份文件的真假,卓子远对数据也是很敏感的。
要说司马博文这家伙能力的确强,他主要投资方向就是互联网股以及期货投资,可以看出两块业务在前三年都是盈利的,而且综合年盈利超过了35%,想来他拿到手的佣金也不少,而且三年的时间,他的基金从2000万的总资本不断吸引外来资本,一度扩大到了20亿RMB的级别,资金规模扩大了100倍,想来他也算在东都的投资界闯下了莫大的名头的。
可惜第四年的投资,让他的努力功亏一篑,他投资的互联网企业,股价直接跌停,到破产清算,就算有期货市场盈利的补充,但奈何亏损远远超过盈利,而当时互联网世界是一片哀鸿,金主们看不到希望,纷纷撤资,作为基金的管理者,司马博文有着不可逃避的责任,他不仅自己的资金套在股票市场,就是有些金主的钱,他还得补上,否则,他哪有好日子过,多年努力,一朝尽丧。
到现在,他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在股票市场大展拳脚了,最多就是用他自己的一点点积蓄在期货市场折腾。
卓子远对他前三年的操盘相当满意,互联网危机并不是他所能预料到的,除了站在源头的少数人,其他人都很难看清楚互联网的泡沫,可以说,那场危机,对司马博文来说,是飞来横祸,否则,他现在依然是那个衣着光鲜的上流精英。
卓子远看完资料,还给了司马博文,然后他慢慢端起了咖啡,喝了一口,他在想着如何说服对方放弃他坚持的条件。
许子强和司马博文,条件反射似的,跟着卓子远喝了口咖啡,等着卓子远的决定。
“司马先生,我对于您的投资眼光没有任何疑问,也非常相信您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资金管理者。”
司马博文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觉得终于有机会再次向世人证明自己的能力了,可卓子远接下来的话,又让他极度失望。
卓子远之所以停顿,并不是想要吊谁的胃口,他停顿,是因为他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的自己,循着感觉看了过去,一个让卓子远非常意外的人出现在了眼中,简秋,这个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面的女孩,她正跟人在聊天喝咖啡,看背影,是个男的。
卓子远向着简秋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了,简秋也点头示意了下,就又看向了对面的男的,继续聊天。
卓子远非常感慨,自己和简秋好像总是偶遇,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不断的偶遇,上次见面,好像应该是萨斯之前了吧,再次相遇,没有在学校发生,却在咖啡店遇见了,也真的是非常巧合,要不是许子强约的这个辛巴克,卓子远绝对不会进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