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还能有什么第三方存在。
若说除了他之外,幽元天那个试炼场中还有另外的成功者,也进入了这里,整个无量道途的争夺,其实是三方争夺。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虽然到现在也没能洞悉无量的本质,但却知道无量之途必是“有”、“无”之争,“有”、“无”仅仅只是两个概念,这生产连三岁小孩都会计算的问题,哪来的第三者。
而且他成为清净道主之后,对同等层次的存在感应也是清晰无比。
就像他和邹衍能够清晰认识到彼此的存在一样,在这个破碎洪荒中实在没有另外一个这样的存在能让他清晰的感知到。
可既不是第三者,也不是邹衍预留的后手,这些家伙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因为未知,陈安心中不禁蒙上了一层阴霾,有心仔细审视一遍这片天地的种种可又有些忌惮还在当前时空之外巡弋的邹衍。
如果真的不是对方,而是第三方存在,自己这种做法无异是打草惊蛇。
仔细思量一会儿,陈安最终还是决定先去稷下学宫看一看,无论如何,只要消除了邹衍的印记,自己就算是占了先手,这期间第三方存在与否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重要。
主意已定,他便继续往临淄城赶去。
夜晚的临淄城漆黑一片,这个时代显然没有电灯,甚至就连油蜡都精贵的很,完全不具备不夜城的要素。
所以即便距离子时还早,城中已少有灯火。
今夜月色亦不明朗,陈安结合心中阴霾,颇有种乌云盖顶的感触,连忙摒弃杂念专心赶路。
在这个时代一旦没了月亮,四周是真的很黑,往往伸手不见五指,所以少有人连夜赶路,因为那可能连道路都辨别不了。
不过陈安不是别人,起码黑暗对他的影响极小,没费多大功夫就翻越了临淄城高达七丈的城墙,一路往稷门走去。
稷下学宫就是因为再临淄稷门而得名,陈安在穿越而来时,就记熟了其方位所在。
此时也不需要问人,跨过一条长街,就站在一座看起来颇为恢弘的庞大宅邸面前。
在中央界的历史上也有一座稷下学宫,那是琼华圣域的前身,虽然陈安没见过这个在中古纪元非常有名气的建筑,却是真实经历过琼华圣域的辉煌。
琼华圣域有三山五宫十二门,其地域庞大堪比小型国度,陈安只在一个天机宫范围转悠都不能尽览其全貌,可见其气象万千。
但那毕竟是诸天万界有名的仙域,对比当前的稷下学宫显然不公。
以当前这座学宫来看,除了大点,却是无甚神异。甚至这个大也是相对于周围府邸而言。
或许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不同,那便是陈安眼中的这座学宫一片黑暗,寂静无声,看起来竟有三分鬼气。
世人用心读书,总能养出一分浩然正气,这学宫分明书院做派,不说堂皇大气,也不至于弥漫阴森鬼气,眼前这模样明显是有问题。
陈安眯了眯眼,心中疑惑更甚。
些许鬼气,他是不在乎的,以他当下层次,别说是鬼气了,就是幽冥黄泉十殿阎罗,他都不放在眼里。
只是这整件事都透着诡异,先是有个莫名其妙的术士在他面前秀了一把,看似是个诱饵,想要引诱他踏入陷阱。
可最后却根本没有什么陷阱,最强不过轮回二级的战力和主动送人头也没有什么分别。
然后等他真正到了稷下学宫,却发现这里一片鬼气,似有无限凶险,可他却连一点危险的感觉都没有。
这整件事情实在是没有逻辑,根本不像邹衍在背后所谓,否则其必然第一时间前来扑杀自己。
可若说还有第三方,那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这除了送人头就是故弄玄虚,莫不是过来搞笑的?
陈安想了想,还是没有动用一眼万年的手段审视这片时空,而是往稷下学宫的正门走去。
他一路走来实力提升太快,心中总有一种不太踏实的感觉,但仔细想想以他古老者的实力,纵览整个大宇宙实在是没有几个人可堪为敌手。
就算面对五方术士,除了最神秘的邹衍外,其他四者包括那号称可以谋算一切的天机王诩,他也不惧,还怕什么第三方。
推开正门走进其中,倒是发生了一些异常。
这稷下学宫中竟是另外一重天地,由一道门户阻隔。
如同跨过一片水波的陈安,心中一动。
“两界分割,阴阳互易,倒是好手段,只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一个稷下学宫竟被分成阴阳两面,在陈安进来之前,稷下学宫的阳面藏匿,阴面呈现。
一如走进了阴曹地府,世间的一切都颠倒了过来,甚至变得更加混乱。
可这似乎并没有什么卵用,若在其他地方也还罢了,可这里却是常阳山。
神魔力量的污染,洪荒残留束缚的存在,并不会因为阴阳分割而有丝毫的减弱。
也就是说,在阳间的限制是怎样的,在阴间的限制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当然,要真说影响,其实还是有的。
比如一个元灵武者,要到了阴间,必然受到负能量的侵蚀,不负轮回四级的实力,甚至时间长了,连普通人都不如。
反倒是阴灵厉鬼在此处颇有如鱼得水的感觉,这两界分割实质上是阴阳属性的转化。
可这对陈安似乎没有什么意义,若是旁人,或许受不了正逆互转的变化,但陈安已经是清净道主了,且是清净道主中的古老者,永恒唯一。无论在任何的情况下,都不可能受到环境的影响。
甚至一些大罗天尊在次还需要千变万化只能,来改变自己适应环境,可陈安就只需要保持自我便好。
他就是唯一,就是真理,无论在任何环境,任何境况下都是这样,不会改变。
陈安往前走去,空气中似乎弥漫着异常的腐蚀力量,这力量极强,只一个接触,陈安脸上身上的皮肤血肉就开始溃烂,一层层的掉落,很快就暴露出了血肉下的骨骼。
骨骼在这种力量下也不能保持坚硬,就像是被风化了一样,变得脆弱,掉落骨粉,产生缩孔……
只是眨眼间,陈安那风化的骨骼,溃烂的血肉,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这速度竟比溃烂的速度还要快,没过多久,他身上脸上的创口又生长好了,光亮如玉,充满生机。
陈安目光转动,落在照壁上的一副线条扭曲的图卷上,那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随意用石子在其上刻画的涂鸦,但却是那种辐射的来源。
甚至这辐射的品质还颇为不俗,即便在能量度被限制的情况下,凡人在这里也会立时被腐化成一堆脓血,就算是天象武者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也是非死即伤。
只是可惜,它面对的是陈安。
虽然现在看起来只有元灵武者的能量度,但那是世界上限如此,和他本质无关。以他的本质,随便降下点力量,也可保证肉身的生机,比那墙壁上的辐射诅咒强太多。
且就算真被那诅咒侵蚀也没什么,真要说起来,就算是这具肉身,也是说舍弃就舍弃,随时可以无中生有再造乾坤。
不过就算不怕,陈安也没放任这诅咒在此肆虐,随便推出一掌,便将那照壁推平。
而随着那照壁的倒塌,辐射诅咒亦是不存。
照壁后倒没有什么房舍,放眼望去是一片宽敞的草坪,其上颇多坐卧痕迹。显然,稷下学宫的学子平时都在这上面坐而论道。
远处还有小桥流水,假山奇石,环境也算风雅。
只是此刻,那草坪之上的软草却是猩红色泽;一如鲜血一般,桥下流过的河水,漆黑一片,浓稠犹如墨汁;原本颇有奇趣的假山奇石,均是惨绿颜色。
这全然与常理不同,且突兀浓郁的色泽,让整个环境看起来像是到了阴曹地府一般,净是些光怪陆离的物什。
陈安面色不变,踏上草坪,就往内里行去,可没走几步,浑身上下就有一种无力感袭来。
仔细一看,却是那鲜红软草不知何时竟以扎到他足下脚踝,贪恋的吮吸着陈安身体里的血液。
“咕噜咕噜”声中,或许不消一时三刻,就能将陈安吸成人干。
陈安将右脚抬起,那看似坚韧的软草毫无阻碍的纷纷崩断,然后他朝着下方草坪狠狠一跺。
一撮火光在他脚下生成,可很快这火光迅速燎原,形成火环,以陈安立足之地为中心,迅速向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在欺天瞒地法的加速下,火焰的燃烧,似乎失去了中间的过程,整个草坪上的猩红色软草,在瞬间被焚成黑灰。
一时间,似乎整片空间的风都静止了,整个草坪上安静一片。
陈安继续往前走,直到小桥流水的淅淅沥沥声传来。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一只干瘦乌黑的手掌突兀的刺破河水伸了出来,随即一个四肢细长身材干瘦,脑袋奇大的怪物从河水中爬出。
这怪物浑身漆黑,头上也没有毛发和眼耳鼻等器官,只有一张延伸到脑后的巨口,和一口尖细的利齿。
这怪物的出现似乎是触发了什么,河水中哗啦声不断,一只又一只的干枯手爪从漆黑河水中伸出,然后无数的怪物就这么爬上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