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你要什么即管讲
路上看手表,才不到四点,回去上班不是,回家太早。就不管家里的冰箱有没有储存,也到菜市溜溜。看到多是女性,有的干脆利索,买了就走,有的挑来拣去犹豫不决。他忽然把眼前的情景,同他对金英的态度联系到一块,苦笑。最后不敢买,游了几圈,不想五点就到,才慢悠悠回去,想着如何将见到妻子的感受讲出来。
回到家里,只有老水。他明白,金英两人,又去爬山了。可老水说,他俩说是游水去了。他才想到,冬天悄悄过去,气温又回升了。他的家,儿子,儿子与金英,也真的如这个天气,依规变化,按律而动。都说幸福的家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却是千奇百怪。
他的家原来不知幸与不幸,后来发觉痛苦,认识容俊之后,才逐渐向幸运争夺。他是医生,以为以医讲医,有病治病,才是他的人生观,或叫世界观。可是事情出来之后,他才点滴明白,清晰,以病治病,只不过是整个治疗的一个组成部分。像心理病,像他家,他小子,金英,才是治病的组成因素。真的没想到,连财产也要拉扯进去,说来荒唐可笑,可现实却是真真实实。
他原来以为老郗一家太庸俗,连孕育生命,也要抵押。老郗做得是那么主动,彻底。得到的是那么顺心,现实。他一听就怒火,要去亲问。幸亏老婆制止他莽撞,但还是去问好友,心理医生木逢春。得到的回音是要看他的智慧。他不死心,再去问信得过的才容俊,得到的更是无言胜有言。他不得不信,可心还是不甘。
他不敢主动,老水也不先开口。但他明白,今晚的口肯定要开,必须得开。因为儿子和金英八点左右就回来,怎么开,得到什么样的回答,他必须要有个底。急得无奈,只好问,如柔,你说说吧。老水边做饭边说,我的心早定了,我的话早说了。他只好讲,那我就照说了。
饭做好了,就专等儿子回来的电话预告,回到什么地方,开始炒菜就行。差不多八点,老时的手机响,他接听,那边说,爸,你和妈吃,我和金英在郗家吃过了。老时没问,关了机,非常纳闷问妻子,小子这番表述,是为了什么?她说,老时呀,你怎么越来越疑神疑鬼呀?
他不语,她不逼,而是说,他们吃过了,不知何时回来,我们先吃。嘴在吃,心在乱。老水吃完,他碗里的饭,没动过一口。菜哩,也没挟过。她问,吃不吃,不吃我就收起来。他才勉强张口,吞下一碗白饭,没有挟菜。她问,你吃饱了?他说,想饱了。
她怕小子回来有一场舌战,就不声不响收拾好碗筷,台凳,悄悄洗澡。出来看见他仍呆呆的,不过多了一层无奈,催说,快去洗换,免得他们回来,你连澡也不洗就上床生气。她想解释他的内心深处,可是她不容他拖拉,逼他去。他从来没有过的艰难,长叹一声,只好听天由命,进房间,拿换洗的衣服去澡间。
他不知怎么洗,又怎么出来。只记得他后脚刚离澡间,厅门就响。他装作没听见,赶紧往阳台跑,想晾湿衫,挑衣架的竹竿拿不稳,衣架挂不住。金英却特别兴奋,连叫叔、姨。还说,怎么连电视机也不开?深远连话也来不及说,就进房间找接线,要把手机与电视机连接起来。老水不知所措,就干脆静观。老时在阳台不敢进来,但眼盯耳捕,不知如何应对。
四人沉默了好一会,电视机调开了,先是一段对话,再是一段视频,老水惊讶,老时无声飞到眼前。只听画面的声音说,郗哥,让我拍段的视频,让我老爸看看,好堵他的口,行么?老郗笑说,无所谓。接着是他叫老婆按小子的吩咐摆姿势。天气稍候热些吧,郝香穿着简单,从容大方,一看就明白是让什么胀得特别显眼。
声音,画面,就这么简短,简单。小子看见老爸站在电视机前,也不哼气,便再重放。看到老爸呼吸急促起来,更加再放,一放再放。老水终于忍不住说,深远,你是不是想气死老爸?小子说,我不想气谁,我只想用事实说话。老水不敢开口,怕老时不知所措。小子好像一定要老爸开声,有意问金英,你不是很想过户?老时的神经马上绷紧,倾刻就几乎绷断。
只听金英说,何必那么认真,其实我只想找一种感觉,感受感受。老时听了,不知为什么,是激动,还是羞愧,以为听错,完全出乎自己的控制情绪问,金英,你要什么感受?她平静地说,时叔,我越来越感悟到,深远心里的每一次变化,都先是眼睛一亮,再稳定下来,才有好转。我就想到容俊讲的,心理病人感触到什么的一刹那间的模样。我听郝香讲郗满全的情景,我说我也想看看——深远就说,我也要老爸过户,你看看我的一刹那间,是怎么样的?
老时真的不敢想,不管她讲的是不是真心话,但她自然的表达,由衷的声音,实在对他的感觉,或叫打击都太大了。他骂她想要个天,他想不通的情景,烧得他脸红心痛。不过不能立即说,我马上过户给你——小子也非常配合金英似的,收好接线,调到法制节目,说,你们看,我要洗澡了。边说边进房间。金英也跟着进去,只是小子出来,她仍在里面。
老水醒悟,示意老时也回房间。老时也怕尴尬,趁机起身,临走为打开刚才的僵局,大声说,我有点累,你们洗晾好也早点休息。无人答理他,
他暗然跚步,和衣躺在床上,不想问老水,但却无法入睡。老水没睡着,也不敢开口。二人便人躺心醒,不知何时入梦。第二天早上,他们有意稍迟起床,听到厅里有声音好久,他仍装聋作哑。老水也不哼声,自己悄悄起来。再过一会,老时才起。厅里没有声音,才出去。
怪,厅里不见人,卫生间的房门虚掩,没有声音。他轻轻故意咳了几声,没回应。才推门进去,小子和老婆的毛巾湿的,显然用过。人到哪啦?转身才发现小子和金英的房门关紧,以为回去睡了。第三间窗户的门虚掩,他以为老水在里面。先轻咳,再轻叩,没反应,便推开门探索望,无人。出去了么?想到昨晚老婆的神秘,怨自己太堵气。
想叫小子,又实在不敢开口,就匆忙随手洗漱,也悄悄出门。一路上胡思乱想,总感到自己是太计较,要坏事。对老郗将房产过户给保姆郝香,要郝香怀孕的事,老木认为是对他们智慧的考验。他一向崇敬甚至崇拜的才容俊的话,也如出一辙。小子更刁蛮,同金英唱双簧,放录像给他看。昨天一整个晚上,弄得他无法安宁,一直到现在,他仍六神无主。从此要发生什么事,小子会不会反复?金英希望小子有一种一刹那间的反应,到底是什么?越想越可怕,便加快步伐,要问妻子。忘了是在车上,几乎撞倒旁人,闹出洋相。
赶到医院食堂,老水已经吃过早餐出来。他急速问,小子怎么啦——老水一边指手表,一边指食堂的门,说不出话。他赶紧去打卡取回,追上老水。老水也没走远,有意等他。只是上班时间到了,只能匆匆说,我出来,深远就先出去了。他没问金英到那,但问,如柔,我担心小子会反复。
她说,听天由命吧,你太小气了。他呆呆站着,人来人往,不敢久留。上了班,事就多。正好查房遇上两个重病号出问题,一个反复,一个恶化,都要会诊。一边急救,一边研究新措施。他是主任医师,等他喘完气,时间已到下午两点半。匆匆从食堂出来,想找妻子,才知道老水遇上医闹,难脱身。她是护师,病人家属非常气愤,闹得不可交差。
等她出来,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他耐心等她,今晚必须把应对小子的事考虑周到。老水一路上仍不说话,他被迫得走投无路说,过去就过去吧,你要开口呀。可她忽然问,你想过没有,深远和金英两个讲过什么找感觉,就突然失踪,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试探?
他又大胆说,我想也是——今晚我们再摸摸底。她说,老时呀,我看不要再捉三弄四了,摸错老虎尾巴,就后悔不及了。他仍不哼气,回到家,没人。他说,是去游水吧?心慌意烦,照常做晚饭。只是八点过去,仍不见回音。等到九点,实在不耐烦了,就打小子手机。对方回答说,今晚我们不回去了。看小说后续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