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打眼望去,这一条街的买卖鳞次栉比,人潮涌动,说是日进斗金一点都不为过。很难将偌大的产业和琴山山脚下那个胖掌柜联系在一起。
选来选去,江离还是决定去酒楼打探一下,虽然一座名唤小桃春的青楼就在几十步开外,不过九公子还是成功的克制住了自己的绮丽念头,暗下决心等此间事了,再正经逛一次青楼,也算是还了儿时的一个愿望执念。
正巧到了晌午时分,得月楼门口对着这条大街的正中心,人来人往,如同钱塘潮水连天而起,好不壮观。江离也没存着用武功驱散人群的念头,好不容易分开人群走进得月楼,选了一个靠窗的雅致位置。
小二哥殷勤的倒上一壶新茶,虽不是名贵茶种,但是喝起来也颇为香甜可口。
“小二哥,请问你家掌柜金不换现在何处,麻烦转告他说琴山江离有要事找他,请他速来相见。”江离喝了一口茶随口吩咐道,心中盘算着等金掌柜的这段时间可去姑苏的丐帮邀解帮主相见。
谁料小二哥一下子变了脸色,高声叫道:“什么金不换银不换,你到底吃不吃东西。”
江离一愣,问道:“你家大掌柜不叫金不换么?”
小二哥没好气道:“我家掌柜姓何,谁知道你说的那个姓金的是什么鸟人?我再问你一次,你吃不吃东西,不吃饭快快滚开,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九公子到底是江湖经验不足,龙星商会在全国的产业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自然是或明或暗交由不同的经纪打理,随便一个跑堂的小二怎么会知道自家最大老板的名讳。
江离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节,失笑道:“算我失言,饭自然是要吃的,你们这里都有什么招牌?”
小二哥虽然颇为不满江离啰嗦,然而又不能拒客于门外,没好气的说道:“整个城里的苏帮菜,就属我们得月楼大师傅做的最好,像什么碧螺虾仁,笋腌鲜,鲃肺汤,叫化鸡,都是拿手好菜,不知道客官想吃什么?”
江离不想多费唇舌,挥挥手道:“就按刚刚你说的四样上,越快越好。”
小二哥应了一声,然而却并不急着离开,只是拿眼睛瞪着江离,嘴里阴阳怪气的说道:“客官,您刚刚点的这四样一共是纹银一两,麻烦你先把帐结一下。”
原来刚刚江离这番举措落在小二眼里颇为蹊跷:进了门不点菜问这问那,随后又很是随意的点了几样价格不菲的招牌菜。在小二哥眼中,眼前这个穿的还算周正,身后背着奇怪盒子和巨大行李的年轻人若不是来蹭免费茶水,便一定是打主意吃霸王餐,所以早早的要求江离结账。
江离无奈,把手伸进胸前准备拿银子,谁料到竟然摸了一个空。
有了上次在江流帮买渡江船牒的教训,八师姐专程给小师弟秀了个荷包,里面放了三十两银子。江离记得清清楚楚是放在怀中,此时竟然不见了踪影。
小二看着江离这一系列的动作,冷笑道:“客官可是丢了东西?”
江离忙点头道:“正是,你怎么知道?”
小二哼哼两声,继续道:“客官丢的东西多半还挺贵重,不是荷包,便是钱袋。”
江离欣喜道:“原来你是你捡到了我的荷包,快还我。”
小二哥勃然变色,朝着江离啐了一口口水道:“好你个泼皮,看起来长的还算周正,竟然恁地无耻,不仅想在我们得月楼吃霸王餐,还诬陷我拿你的荷包!”
江离歪头闪开口水,无力的解释道:“我的荷包是真的丢了,我听你说的真切,还以为是你捡到了。”
小二懒得在和江离废话,一只手拽住他,一面朝楼下大喊道:“刘护院,这里有个小白脸吃霸王餐,还诬陷我们偷他的银子。”
听到小二的呼喊,一个身高九尺,膀大腰圆的汉子走了上来,他每抬一次腿,整个得月楼便会颤三颤,江离看了看汉子,心中暗赞:竟然请来了一个易筋高手来护院,得月楼好大的手笔。
外功不比内力,自古练外功者都要付出更多的精力甚至血汗,因为拳劲罡气没有终南捷径,唯有一次次的出拳方能练就。手底下没打坏过三五十个木桩,休想炼骨成功。而且练外功者若是练不到易筋层次,会因为炼骨时候留下的暗伤无法疏导,大多在三四十岁的壮年便早早夭折。
然而相对应的是在进入先天境界之前,相同层次的外功在实战上要略胜内力一筹,一般来说练气不是炼骨的对手,化神不是易筋的对手,直到了反虚境界,才将将可以和洗髓高手打个平手。
所以易筋级别的高手已经殊为不易,若是放在边关怎么说也是个百夫长的官职,竟然肯来到一个酒楼来当护院,不得不说金不换当真是有本事。
刘护院捏了捏指间关节,狞笑的看着江离。
江离没办法,心中暗叫一声得罪,解下包裹,左手已然轻轻扣住了身后剑匣,只要轻敲一下,剑匣上听音锁辨明声响,便可以拔出青凰剑。
若是让世人知道九公子因为吃白食被护院给扣下,二师姐肯定会拔了他的皮,所以江离可不敢大意。
这在这时,隔壁桌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道:“小二哥,给我来一盘碧螺虾仁,一份竹笋腌鲜,一晚鲃肺汤,再外加一只叫化鸡。”快快送上来。
江离听到这个声音,如闻天籁,惊喜交加,露出招牌式的傻笑,一个转身使出流云步来到她面前道:“甜儿!你怎么来了!”
只见这人头戴明珠冠,腰间明月坠,脚下登云靴,换了一身玄色长袍,正是化名小公子沈天的混世魔王甜儿。
甜儿轻轻的敲了敲在江离脑袋上砸了一个爆栗道:“就知道傻笑。”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啪”的一声”拍到桌子上,正是江离刚刚丢的那个。她得意一笑道:“我若是不来,只怕是九公子今日便要上演一出血溅得月楼的戏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