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苹闻言,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藏在衣袖里的手也开始颤抖。
她竭力使自己平静了下来,良久,方问了一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柳荫看了她一眼,垂眸道:“我先去了清远侯府拜访,却没有见到玉珂,清远侯出来见的我,他说玉珂不在府里,不知道去了哪里。我通过别的方式得知,玉珂自从二十日晚上参加了明月楼的宴会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孟苹微微屈膝,向柳荫行了一个谢礼。
柳荫离开之后,她独自一人坐在榻上,试图从柳荫的话中撷取有用信息,理清思路。
从柳荫的话中,孟苹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清远侯应该是知道玉珂的下落的。否则,作为一个极端疼爱儿子、把儿子亲手带大的父亲,玉珂失踪,清远侯绝对不会如此淡定。
这样一想,孟苹终于平静了下来。
她想起了玉珂把她送到明珠郡主的别业时交代她的话——“苹果,你要信任我,不管什么时候,要记住,与其听别人的传言,不如亲耳听我来讲”。
当时,她就觉得心里乱乱的,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成了现实。
孟苹渐渐冷静了下来。
明珠郡主告诉过她,说玉珂提出让自己在别业里住一个月,她是在八月十五那日来的,现在已经是九月初三了,还有十二天就满一个月了,她决定先静观其变,若是到了九月十五,玉珂还是没有消息的话,就去拜托柳郡马帮忙寻找玉珂好了。
虽然孟苹不停地宽解着自己的心,力图表现出一切如常的样子,可是明珠郡主还是发现了她的异常。
这日傍晚,孟苹正在起居室里发呆,明珠郡主忽然带着两个衣着打扮极体面的妈妈来了。
孟苹刚要起来迎接,就被明珠郡主开口阻止了。她含笑在孟苹旁边坐了下来,对孟苹说道:“苹果,你的身子越发沉重了,我很不放心,就写信给我母亲,给你要了两个妈妈过来,好每日伴你左右!”
这两个体面妈妈,都是明珠郡主的母亲南安太妃身边侍候的人:一个姓穆,是南安太妃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老人;一个姓陶,是南安王府的医女出身,最善长妇科和产科。
孟苹听了郡主的介绍,当下就明白了她的心意,心里感动极了。她没有母亲,明珠郡主像她的母亲一样,什么都替她考虑到了。
春莹带着穆妈妈和陶妈妈下去歇息了,明珠郡主陪着孟苹坐着,说着自己的安排:“穆妈妈和陶妈妈侍候了我母亲多年,家中上下也都在王府,忠心上是能够保证的,玉珂接你回去的时候,把她们也带回清远侯府,将来你生产和坐月子都有她们侍候着。”
她看着认真听自己讲话的孟苹,继续推心置腹道:“玉珂年纪轻轻,前途似锦,你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高官府第的女主人的,她俩可以指导你各种交际应酬的礼节,帮你管理家务。”
孟苹感激万分,千言万语难以表达,她身子依偎向郡主,把脑袋放在了郡主的肩上,半晌没有说话。
明珠郡主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忙问道:“出了什么事了?”
孟苹把玉珂失踪的事情告诉她之后,明珠郡主马上道:“毕竟玉珂提前交代过的,你先不要担心。这件事交给我好了,你放心吧!”
明珠郡主的丈夫郡马柳狸负责南安王府的暗卫,孟苹是知道这一节的,因此心里总算略宽了一点。
美女一直亲自侍候玉珂。
玉珂不爱说话,天天发呆,而她却依旧很热情,表现得非常的善良单纯可爱活泼,没过多久就把自己的身世全说给了玉珂听。
她自称姓张,闺名唤作心心,今年十六岁了,早年没了母亲,和爹爹凭着一点薄产居住在这斜阳道内,她平常以作针线为业,爹爹则在巷口做些小买卖。
不管她说什么,玉珂总是要么一脸茫然,要么害羞地笑,总是没什么回应。
他卧病在床,张心心和张老爹对他的照顾,他总是表现出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来,白皙的脸红红的,连声感谢。
只是已经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了,可是玉珂的伤依旧很重的样子,一直卧病在床,连动都不能动。
又过了几日,张老爹找来大夫帮他拆了绷带,医生也说他可以稍稍活动一下了,可是玉珂刚下床,就摔倒在地。
张家父女只好又扶着他回了床上。
九月初十那日,张老爹出去做生意了,家里只有玉珂和张心心。
张心心一脸娇羞地喂了玉珂吃了饭喝了药,柔声道:“今日太阳正好,奴家扶您出去晒晒太阳吧?”
玉珂俊脸微红:“多谢张姑娘了!”
张心心一听,开心极了,忙不迭把一张竹编躺椅搬到了外面,然后进来扶着玉珂慢慢地下了床,到了院子里。
玉珂坐在躺椅上晒太阳,张心心搬张凳子坐在一边,叽叽咕咕和他聊着天,玉珂闭着眼睛,有一句没一句地回答着。
张心心说了半日,看玉珂没有了声音,起身一看,发现他已经睡着了,白皙的脸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玉一般的光泽。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起身俯身吻向玉珂。
张心心吻了好一阵子,可是玉珂始终没有醒,最后她只得偃旗息鼓。
到了傍晚,张老爹从外面回来了,买了一只老母鸡,让张心心熬了一大锅鸡汤。
鸡汤熬好之后,张心心给玉珂盛了一碗端了过来。
玉珂看着鸡汤,一脸的不好意思:“张姑娘,家里有没有馒头……”
张心心道:“你想吃?”
玉珂满脸的期待:“突然很想吃馒头呢!”
他俊秀的脸满含期待地望着张心心,张心心被他看得脸都红了,忙道:“那我去道口给你买几个馒头好了!”
张心心买了馒头回来,发现玉珂的鸡汤已经喝完了,正在等着吃馒头呢!
看着玉珂大口大口地吃着馒头,张心心的心忽然变得有点柔软了。过了一会儿,玉珂吃完了一个馒头,她就又去盛了一碗鸡汤。
玉珂喝了两口之后,就不肯再喝了:“我太饱了,喝不下去了!”
张心心苦口婆心劝了半日,玉珂勉强又喝了一口,就放下碗躺了下去。
夜深了。
深秋的夜,夜凉如水。
玉珂想要入睡,却无论如何睡不着。
他觉得身子里仿佛有一团火,烧的他浑身快要着火了,下面早已坚硬如铁。
玉珂竭力忍耐着,试图想起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他开始计划从大金繁华的东疆等地招募百姓移居西北的事情。
注意力转移了,可是他下面依旧梆硬。
玉珂当然知道自己中了春==药,春==药就下在鸡汤里。他很庆幸他把第一碗倒在了床底下,第二碗也只喝了三口。只喝了三口药力就如此强劲,若是把两碗汤全喝了,还不要人命!
正在这时,玉珂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穿过堂屋,向自己这边走来。
他握了握拳头,然后当即立断,把手伸向自己大腿上的伤口。
卧室的门帘被掀开了,黑暗中一个苗条的身影轻轻走了进来,走到了玉珂的床前。
“哥哥……”她发出了一声喟叹,是张心心的声音。
“自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你那么好看,我逐渐不可自拔……心心爱你啊,哥哥……”
说着话,她似乎脱掉了身上的衣服,然后坐在床边,开始隔着衣服抚摸玉珂的身体。
不出意料,玉珂那里是有反应的。
张心心上了床,掀开了被子,压在了玉珂身上,俯身刚要吻玉珂,就被推到了床下,于此同时,玉珂发出一声惨呼。
他坐了起来,深深吸着气,伸手拿起火石点着了床头的烛台。
在烛台摇曳的光晕下,他的亵裤上满是鲜血,是大腿上那个伤口所在的位置。
玉珂连声呼疼,问地下的张心心:“你干嘛呢?哎呀!疼死老子了!”
他一直只关注自己的伤口,看都没看张心心一眼。
张心心脸色苍白,掩面而出。
第二天,是张老爹过来给玉珂送来的早饭。
张心心直到傍晚才出现,她脸色苍白眼皮红肿,直直地走到玉珂身前,开始表白。
玉珂静静地听着,听完之后,这才道:“这事儿等我伤好后再说吧!”
张心心闻言,大颗大颗的泪珠马上流了出来。
玉珂看了她一眼,低下头道:“心心姑娘你对我的恩情,我永世难忘,对我的心,我又不是傻子,怎能不知道?可是我失去了记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家眷,若是有了妻子,岂不是误了你?”
张心心闻言,马上扑了过来,站在床边泫然若泣望着玉珂:“我不管!我不管!就算是为奴为婢,奴家也要和你在一起!”
玉珂:“……我怎么舍得……等我伤好之后,一定给你个交代!”
九月十五日一大早,太阳还没有出来,玉珂尚在房里睡觉,张心心在厨房里烧饭,张老爹坐在院子里用柳条编篮子,院子里静悄悄的。
忽然,“哐当”一声巨响,张家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张老爹眼睁睁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青年走了进来,俊秀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看起来闷闷的。
他忙站了起来,还没开口,那俊秀青年对着他一掌推出,一股巨大的力量袭来,他一下子向后飞了起来,撞到了山墙上。
张老爹的尸体扭曲着落到了地上。
张心心手上还沾着面粉——她在做玉珂爱吃的馒头——脸色苍白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黑衣青年。
黑衣青年没有看她,而是看向堂屋门口。
玉珂穿着中衣亵裤,静静地站在堂屋门口。
在这个关头,她的心里只想着一句话:“他腿上的伤已经好了么……”
玉珂慢慢走向大门,路过与玉箫的时候,轻轻说道:“不留活口!”
“是,将军。”玉箫细长的眼睛望向张心心,答应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只有一更~
本文我准备写够四卷,会一直写到孟苹扶正,生子,玉珂逐渐升迁,最后斗倒权臣,扶助新皇登基,成为异姓王。
故事结局是玉珂和孟苹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
所以,如果您不愿意陪漠漠把这个故事写到最后的话,可以离开了。谢谢你陪我走过的这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