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骗我?”安然抬眼望着他,泣不成声的道。
六年前他们从忘生岛逃出,正是寒冬腊月天,冷风呼啸,吹在脸上如刀子割肉一般,途径诺日湖的时候,湖面早已结着薄薄一层冰。
然而忘生岛的杀手在身后紧追不舍,两人被困于诺日湖前,已是到了绝境,无计可施之下,只得纵深跳了下去;诺日湖是忘生岛相隔外界的唯一湖泊,岛上早有规定,但凡上岛之人万不可逾越,若是跨界,必当处以酷刑,所以多年以来从不敢有人跨越。
两人跳下去之后,瞬间用内力护住自己的心脉,凭着强大的毅力寻找出口,然而诺日湖不同于一般的湖,纵然是烈日炎炎,湖水也是冰凉沁骨,何况是这冰雪飘飞的寒冬?
没过多久安然便有些撑不住了,冰凉沁骨的湖水席卷着她全身每一处神经,她面色苍白,嘴唇冻得青紫,银尘见状,只得用自己的内力护住了她的心脉;经过几个时辰的坚持不懈,两人终于游到了对岸,然而因为长时间的浸泡在冰冷的湖水中,银尘却落下了病根,上岸之后,他全身僵硬,四肢早已没了知觉,体内寒气积聚太深,身体也落下了寒毒的病症。
纵然是武功高强于他,也没有办法根治,这些年来安然一直在暗中寻访名医,只为治好他的寒毒;然而不管是多么有名望的大夫还是江湖郎中,看过之后都是摇摇头,根本无从下手。每当如此,她总是会感到深深的自责,然而银尘却会温柔的凝视着她,微笑道,“然然,没事的,我能撑得住。”
他说这话时面上带着微笑,似乎毫不在意,然而安然却感到痛心,四年前他离京外出游历,回来之时武功大增,银尘告诉她体内的寒毒已解;他从未骗过她,加之武功突飞猛进,她竟信以为真,没想到这只不过是他不想让她担心。
往事一幕幕,安然心中悲痛,紧紧的搂着面前的男子,她知道寒毒发作时身体会承受巨大的痛苦,却从未想到竟然能让一向冷静自持的银尘折磨到此番境地。
“然然,别哭,我不希望看到你流泪。”银尘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温柔的凝视着面前的女子,装作毫不在乎的道,“没事的,我撑得住。”
闻言,安然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如断线的珍珠般四分五裂,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她抬手想去擦,然而眼泪却是越擦越多,怎么也擦不完。
银尘看着她布满泪痕的脸,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好像身体里的寒毒不那么痛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怜惜;他微微抬手,抚上她细滑的脸颊,微笑道,“我怎么感觉没那么痛了。”
闻言,安然怔了怔,低垂着眉眼,声音有些哽咽的道,“不痛就好,我最怕你痛,那感觉好像拿刀子剜着自己的心。”
“傻丫头。”银尘轻声笑了笑,靠在安然的肩膀上,忽觉眼皮有些沉重,意识消失的前一刻,他低声喃喃,“我突然好怀念在忘生岛的生活,那时的你,好快乐!”
闻言,安然不仅心神一震,她紧紧的抱着面前的男子,声音有些哽咽的道,“那是因为有你啊,我快乐是因为有你在,才会感到安心;那么多年以来,我心中充满了仇恨,一心只想着复国,替死去的父皇母后报仇,我练剑我杀人我一步步踩着尸体往上爬,若是没有你,恐怕早就已经死了。”
“阿尘,我好恨自己,为什么你要承受这种痛苦,我却无能为力,如果当年没有遇到我,你是不是依旧云淡风轻,无牵无挂,活得快乐一点呢?”
安然笑了笑,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与银尘讲话,然而面前的男子早已昏睡了过去,3根本就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依旧在不停的说着话,似乎陷入了往昔美好的回忆中,清丽高雅的玉容上光华流转,竟是美得绚烂夺目。
日薄西山,夕阳瑰丽的余晖透过纱窗洒落一地,安然微微睁眼,起身将沉睡的银尘放在了床上;伸手探了探他的脉象,好在已经平稳,方才见他如此痛苦,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她只得点了他的昏睡穴,或许这样能好受点,算着时间,估计要到明日早晨才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