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雅芙与慧心起的很早。
慧心端来水盆为雅芙梳洗,眼睛确红肿的厉害。慧心昨晚一夜未睡,就在屋子里守着雅芙。
雅芙坐在梳妆台前,透着梳妆台的镜子看见慧心一双眼睛肿的厉害,却还拿着檀木做成的木梳沾着茉莉花水为自己梳头。
昨夜雅芙让慧心回房间休息,慧心怎样都不肯偏要留在自己的屋子里。雅芙犟不过慧心,只好让慧心睡在外榻上,可是现在看慧心的模样,像是一夜都不曾合眼的模样,说道:“慧心,你昨晚是不是都不曾合过眼,看你那眼睛肿的。你去休息吧,今天我自己梳头。”说着就伸手去拿木梳。
慧心握着木梳,坚持说道:“夫人的头发一直都是奴婢梳理,今天也不例外。奴婢不困,夫人今天想梳什么发髻呢?”
雅芙瞧着慧心坚持的模样,只好作罢让慧心接着梳着,说道:“如同往常一样。”
慧心将雅芙的头发梳柔顺后,就将雅芙的头发头发轻轻挽起,想在梳妆台上找以前每日戴的蝴蝶簪子,却没有找到。忽然想起那天雅芙将蝴蝶簪子扔在了漪澜小筑宫门外,慧心一时之间不知道用哪个簪子来代替。
雅芙看着镜子里慧心的眼睛在梳妆台上找着什么,心里猜到慧心所想,于是说道:“外面不是有还未开花的桃花树么,你去挑一枝好一点的树叉折下来一段替我簪在头发上吧。”
慧心听雅芙如此说,连忙跑去前庭的桃花树那,选了一断还有花苞的树枝,慧心小心的折了下来,然后又跑进屋子里簪在雅芙的头上。
雅芙拿起青黛描了描眉毛,又略施粉黛,看着整个人的气色都是特别的好。
慧心去开着衣柜,看着柜子里的衣裙,向雅芙问道:“夫人想要穿哪件?”
雅芙将青黛搁在梳妆台上,说道:“就穿那件有蝴蝶暗纹的。”
慧心将那条蓝色的锈有蝴蝶暗纹的百褶裙拿了出来,服侍着雅芙换上,在腰间系了一条翠色的腰带,又拿着一件白色的长纱衣罩在雅芙的身上。与平时的穿着并无不同,唯一的一处不同就是那根蝴蝶簪子换成了桃树枝。
慧心知道雅芙喜爱带蝴蝶装饰的东西,可是从来没有向雅芙问起过为何如此喜欢蝴蝶,想着今天若是不问,以后怕是也没有机会再张口问了,于是问道:“夫人为何喜欢蝴蝶呢?”
雅芙抬手轻轻抚摸衣裙上的蝴蝶暗纹,喃喃自语道:“蝴蝶满园飞不见,碧鲜空有坛”有看着慧心听不懂的样子,说道:“你可知道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的故事?”
慧心点点头,说道:“奴婢小时候曾经听过父母讲过,说梁山伯与祝英台是一对情侣,活着的时候不能在一起,死后一起化成了蝴蝶。”
“说的不错,世人皆知梁山伯与祝英台化蝶之事,可是后人的评判却是多样的。我羡慕那祝英台不顾一切反抗命运的勇气,即使是与梁山伯化成蝴蝶也在所不惜。”雅芙拉着慧心一同坐在榻上,接着说道:“所以蝴蝶在我的眼中是追求自由追求幸福的化身,虽然它的寿命很短,你明白么?”
慧心被雅芙说的一番话弄得似懂非懂的,只听明白了什么追求自由,问道:“那夫人今天过后,也会化成蝴蝶么?”
雅芙听着慧心问的这个问题笑了笑,说道:“慧心你还小,以后你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了。如果我死后能变成蝴蝶的话,那也是我的荣幸。”
慧心拉着雅芙的手,一直被掩饰的悲伤之情,在这个时候终于按捺不住了,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说道:“夫人…奴婢……奴婢舍不得你。”
雅芙抬手摸了摸慧心的头,宽慰她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聚的久了自然会散散的久了也依然会重聚,这是这是人生常态。去将你的东西收一收吧,一会长临宫的人来了,也会将你带出漪澜小筑。”
傅儿的药配置的十分迅速,用毒用的也是十分的得心应手。
江近月下旨,让季衔春陪同傅儿再带两个小太监抬着担架去漪澜小筑宣旨,又下了严令此事不许声张。
漪澜小筑宫门看守的侍卫见季衔春与傅儿拿着扣着江近月皇贵妃的宝印,也不敢阻拦。
傅儿与季衔春站在漪澜小筑的前庭,等候着漪澜小筑里的所有人出来。
香叶扶着姜琬从正殿里先出来,看见江近月的贴身宫女季衔春手里捧着托盘站在那里,还有傅儿带了几个太监,心中暗道不妙,不知道江近月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瑟舞与丽儿夜从侧殿里出来,看到这架势不自觉的腿都吓软了,生怕是来处理他们的。
雅芙与慧心同往常一样镇定自若的从后殿出来,与姜琬瑟舞等人站在一处。
季衔春贴到傅儿的耳边,低声说道:“穿蓝色蝴蝶暗纹衣裙的,就是祁王的侍妾雅芙。”
傅儿听着季衔春的话,眼睛也看向雅芙细细的打量着,心中想到:雅芙长得既不如江近月那般端庄大气有母仪天下之风范,也不如自己的姐姐傅罗衣那样美丽动人。但是这么看着也算是一个清丽脱俗的美佳人,比起姜琬那副嘴脸好看了不知多少倍。
傅儿再看向姜琬,心中的厌恶之意顿生,若是江近月今日下的旨意是让自己来处死姜琬自己倒是十分乐意。不过看着姜琬的那双眼睛,倒是觉得十分吸引人,似乎在哪里见到过这双眼睛,但是想不起来了。
姜琬看着傅儿盯着自己,心中不安的开始打鼓,若是在以前自己是不会害怕傅儿的,可是现在她无权无势,又无所依仗。
季衔春见傅儿盯着姜琬入神,轻微咳嗽了几声,示意傅儿不要忘了来漪澜小筑的真正目的。
傅儿被季衔春这几声咳嗽唤回了注意力,说道:“皇贵妃懿旨,赐祁王侍妾雅芙毒酒。”
傅儿此言一出,姜琬与瑟舞都是一惊。前天江近月召见雅芙,姜琬与瑟舞还以为雅芙是攀附上了江近月,所以说话做事变得十分傲慢,可是这突如其来的赐毒酒又是为何?
季衔春捧着托盘走上前几步,托盘里放着一个银制的酒壶与酒杯。
姜琬虽然因为昨天与雅芙产生口角,但是这突然赐死祁王府的一个侍妾,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开口说道:“皇贵妃为何突然赐死我祁王府的侍妾,什么时候皇贵妃如此的清闲,开始管我祁王府的家事了?”
季衔春看着姜琬说话如此的不客气,句句针对江近月,说道:“皇上下旨将祁王府的女眷接到漪澜小筑里看管,这漪澜小筑是皇宫里的一处院落,皇贵妃自然是有权管理。”
姜琬看着季衔春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想起之前江近月让季衔春羞辱自己的事,说道:“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皇贵妃身边的人都是如此不知礼数么?一个奴婢,居然敢和我顶嘴?”
傅儿看着姜琬已经是阶下囚还趾高气扬的模样,又见姜琬如此说季衔春,于是说道:“你一个有罪在身囚犯不知道悔改,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你若是对皇贵妃的旨意有意见真心维护这个侍妾,那不如你来替她喝。”
姜琬只是看不惯江近月小人得志的模样才出声说话,但也并不想搭上自己的性命。
傅儿看着姜琬这副贪生怕死的模样,嘲笑道:“这才对,若是不敢就闭上你的嘴。若是惹得本姑娘不高兴,本姑娘随便给你下一个蛊,就让痛不欲生。”
季衔春看姜琬被傅儿说的哑口无言,才开口向雅芙说道:“夫人,请吧。”
雅芙提起酒壶将酒杯倒满,然后执着酒杯,向季衔春说道:“奴婢领旨,多谢皇贵妃。”
慧心已经在后面哭的不成样子,可是却不能上前阻拦。刚才在屋子里雅芙千叮咛万嘱咐,让慧心不要做出什么傻事。
雅芙瞧着庭下的桃花树,树枝上已经结了许多花苞了,而自己已经看不见桃花盛开的模样了,也看不到蝴蝶飞舞的场景。
雅芙将杯中的毒酒一饮而尽,片刻就觉得腹痛不止,嘴角有鲜血流出。
慧心跑上前去,扶着雅芙一点点的倒在地上,脸上的泪水一点一滴的打在雅芙的白色纱衣上,留下一片水渍。
“夫…人……夫人……”慧心已经哭的泣不成声。
瑟舞看着这场面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身上没有了半分力气倒在了丽儿的身上。
雅芙十分费劲的抬起手,想要把慧心脸上的泪水擦拭干净,却用不上力气,嘴里断断续续的说道:“慧…慧心,别哭……你…你答应过我的,你要…要好好的……去过接下来的…的生活……我…我是再也…再也见不到蝴蝶了……”
雅芙的话音刚落,一直费力举起的手掉在了地上,眼睛也缓缓的闭上了。
慧心抱着已经断气的雅芙,嚎啕大哭着:“夫人……”
姜琬看着眼前的场景,后退了两步,心中猜想想到江近月赐死雅芙,是对自己的警告么?警告自己她随时都可以要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