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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凉的手掌重新覆盖住眼睛,我停住笑声,茫然和精疲力竭同时涌上心头,一时之间竟像是浮在虚空当中,整个人都有些怔怔的。
“睡罢,”熟悉而冷淡的嗓音终于响起:“……我会带你见她。”
只这一句话,整个眼眶都陡然模糊了起来,我终于阖上眼睛,让黑暗彻底淹没视线所及的一切。
一眼望去都是深褐色的开裂大地,蜿蜒出数道暗红色轨迹,三四名修士正站在开裂的土地上,中间看上去似乎是领头人的紫衫人正勃然大怒地斥责着另外的数人,唯一的一名女修站在一旁,神情闪烁。
“到了这种地方……废物!把他弄丢了……万死难辞!若不是造化仙王…九州界寻找……你以为我们如何能……”
我下意识的就想听清他在说些什么,然而下一瞬眼前的景象色彩纷纷剥落褪色,整个世界都仿若瞬间就将坍塌一般,那几个修士脸色一变,其中那名紫衫人随即大喊了一句什么。
眼前猛然一亮,我一把攥紧身侧的东西,弯腰重重呼吸了数次,这才重新直起身,感觉上稍微好了些。然而须臾间右手忽然一凉,如寒玉般的手掌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覆盖了上来,我神情不变,这才察觉到我之前下意识攥住的竟是他的衣袖。
“看到了什么。”隔了片刻,他才淡淡道。
身上所着的衣衫早已换成玄色绣金色云纹的,衣襟处所绣图案样式和云和所穿的如出一辙,腰间同样挂了一块色泽极正的青色雕龙玉佩,唯一的区别仅仅在于他所穿的颜色是白色的罢了。
我没理会他,沉默地松开手,径自独自闭目调息了片刻。
然而再次睁开眼睛时所发出的声音喑哑的险些连我自己都没认出来。
“你答应过我……”从喉咙间震颤地声音极为艰难,我隔了一会儿,望着他,慢慢道:“带我,去见她。”
他一言不发地注视了我半响,终于点了点头。
我跟着他自那间布置无比奢华的寝室里走了出来,脚步不易察觉的有些踉跄,身后并无不适,只是每走一步,都有极为深重的疼痛感自右脚踝处泛起。
寝室外依然是上次所见的长廊,我凭着仅有的毅力,一步步地跟随着他,直到他停下来的时候我神智已经空白了大片,险些就直接撞了他身上去了。
他漆黑的视线落在我身上,隐隐能察觉出几分不同于往日的意味。
“就在此处,”他停顿了一下,才道:“——你当真决定要去看她?”
敞开的大门如同看不到底的黑色深渊,我缓盯着门口看了半响,甚至没再看他一眼,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就跨了进去。
在我跨入的一刹那,原本黑幽幽的屋子里陡然升起数盏颜色怪异的灯,勉强照亮了整个屋子,我恍若未见,径直踏向黑暗深处有着微弱光亮的地方。
光亮所在的地方并不远,我只走了十数步,就足以清晰地看清光亮的来源。
那是一副冰棺,晶莹剔透的冰棺上方腾着若有似无的雾气,而就是这个透明而冰寒至极的地方保存着她。我视线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冰棺,一步步的慢慢走了过去,不料还有不到一尺远的时候右脚踝猛然剧痛起来,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脚下一滑,重重摔在了冰棺前!
整个身体都像是被这一下摔散了似的,我竭力挣扎了一下,很快借力从地上撑起,狼狈不堪的爬站了起来,指尖颤抖。
松晓宁就躺在那副冰棺之中,清丽的容颜没有丝毫的损毁,仿若熟睡。
“……宁宁。”我哑声道。
空落落的屋子里回荡着我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回答。
我慢慢半跪了下去,靠在了极为寒冷的冰棺旁,比死还要深冷的寂静之中,侧头就能看到她就在离我极近的地方。
她的容貌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却再不会和我说上一句话。
往事在这一刻破空而出,她嫣然一笑甚至嗔怒俱化为了记忆中最美好的存在。
我们一起成亲,在屋子边种满了桃花,养几只灵宠……好不好?
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呼吸急促,伸出的手却只能碰到足以将人冻僵的冰棺,那一瞬间酸涩而绝望的情感溢满心头,眼泪再不受控制的自眼眶中滚落,即便压抑再三,喉咙间仍是无法忍受地呜咽出声。
刻意响起的脚步声停在身侧,熟悉的冰雪般的冷香昭示了来人的身份,我靠在冰棺边,万千情绪都在心底翻动,一时之间已是疲倦以极。
微凉的手指在我脸颊上擦过,我闭了闭眼睛,倏然沙哑开口:“走开。”
手指动作一顿,无声无息地远离开来,下一秒我就察觉到那股冷香凑的极近,我就睁开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漆黑如墨的眼眸与我之间的距离甚至不到一寸,我微微侧头,身体陡然一轻,还来不及攥住冰棺,竟是就被他这么当场抱了起来。
我下意识的呼吸一颤,陡然下手极狠地反手击在他肩颈处!
他身形一晃,却没有丝毫抵抗的意思,只低头近乎抵在我的额头上,漆黑的青丝滑落在我脸庞上,我微一避让,却听到了他沉沉的呼吸声。
修仙者如若不是重伤,极少会出现呼吸粗重的情况。
我脑中霎时一片空白,哪怕动作并未被桎梏住也只是僵硬维持着之前的动作不动。
“我已带你来见她,”他道:“随我回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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