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麦的伤,在背上,只能趴着。
未伤及内脏,也没有伤口,只能用些活血化瘀的外敷药膏,慢慢养。
钟槿丞一直冷着脸,手上拿着程旭给开的进口药膏,手指轻柔的在青麦的背上推揉。
背上,淤青了一大片。
钟槿丞强行,将青麦的上身剥了个精光,露出整个光洁的后背。
病房里的气氛,紧绷得压抑。
“钟槿丞?”青麦可怜兮兮的出声。
钟槿丞在青麦背上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又开始慢慢的移动。
“我都受伤了,你还生我的气。”青麦委屈的说。
“下次再敢伤到自己,就直接抽你。”钟槿丞冷着声音说。
“你是心疼我,才生气的?”青麦兴奋地问。
她打算转过身,看看钟槿丞的表情,可刚一动身,就疼得龇牙咧嘴。
“消停点儿,不疼了是不是?”钟槿丞怒了。
青麦立即又蔫了,乖乖的趴在枕头上。
突然,枕头震动了一下。
青麦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手机在枕头下面。
琛:在哪家医院?
嗯?琛是谁?青麦眨巴着大眼睛,盯着手机屏幕。
被青麦的头挡着,钟槿丞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在看手机,但看不到手机上的内容。
过了一会儿,青麦还盯着手机在想。
钟槿丞皱了皱眉头,斜了一下身体,从青麦手上拿走手机。
“不要眼睛了?”钟槿丞不悦的说。
手机到了钟槿丞手上,正好屏幕黑了下来。钟槿丞也没留意,上面的内容,就随手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青麦费劲儿的扭过头,看了钟槿丞一眼,他面无表情。
又看了一眼手机,没看见?青麦猜。
一道身影,跛着脚,慢慢的从青麦病房前经过。
青麦的病房门,虚掩着。
即便经过的人,脚步声不大,但还是没逃过钟槿丞的耳朵。
反射般,钟槿丞抬起头,扫了一眼门口。
正巧,与往里张望的人,视线相遇。
钟槿丞冰冷的眼神里,带着审视。门口的人,瞳孔一缩,眨眼间,又恢复了正常,淡漠的转过头。
他没停,步伐依旧,从门口走过。
他的眼神、表情和身形,在钟槿丞大脑里停了几秒。
“钟槿丞还在病房。”容琛接到汇报。
眯着眼睛,靠在车内的容琛,就在青麦病房的楼下。
突然,钟槿丞的眸子一暗。
“坡脚的人,落脚力度不可能一样。”钟槿丞又回想了一下。
他确定,他的耳朵在辨别声音时,不会出错。
“锁定健济医院12层走廊,3分钟之内,一名坡脚男子。”钟槿丞拨通钟卫电话,命令着。
他闪身,出了青麦的病房。可走廊里,已没了男子的身影。
转过身,钟槿丞看了一眼电梯出口的位置,又看了一眼走廊的长度。
以男子的速度,除非他进了50米以内的病房。
想着,钟槿丞向附近的两间病房走去。
一间病房是空的,一间病房里,正有人在打扫。
“这间病房的人呢?”钟槿丞问保洁的50岁左右的女子。
“病人?没有病人啊。”女子被问的一愣。
钟槿丞没说话,转身往青麦病房走。
刚到门口,手机响了。
钟卫的汇报,就如钟槿丞猜测的一样:伪装的瘸子。
钟槿丞心里一动,冲着他来的?
回到病房,青麦的手机,又被捧在了手里。
“怎么又玩?”钟槿丞不悦。
说着,弯腰正要拿走手机,眼睛先扫到手机屏幕。
琛:让人去给你送药了。
“琛是谁?”钟槿丞蹙着眉问。
“不知道啊?”青麦也是一头雾水。
虽然钟槿丞排斥,接近青麦的异性,但他对青麦的话,从不怀疑。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
一名护士进来,手上拿着一罐外敷药膏。
看到钟槿丞,护士脸上泛着红晕,娇羞的忘记了要说的话。
“有事?”钟槿丞冷冰冰的问。
“啊?”护士蒙了。
当她看到钟槿丞越来越难看的脸,才想起,自己是来给青麦送药膏的。
护士说,是一名带着墨镜的男子,送到一楼导医台,指定送给青麦小姐的。
说着,护士递上药膏和一张留言签。
留言签上,写着药膏的使用方法,注意事项。留言上的字,苍劲有力,应该是男士手笔。
感觉到钟槿丞浑身散发的冷气,护士也不敢逗留,东西放好,转身离开。
想起青麦手机,收到的第一条信息时间,正好是他们刚回到病房。
“还有熟人知道你受伤了?”钟槿丞问。
想了想,青麦摇了摇头。
“我没看到有熟人。再说,如果碰上熟人,总要过来打招呼,问问我吧?”青麦按常理推测。
青麦扭着脖子,皱着眉头。
“我想起来了。”突然,青麦惊呼。
随即,就是一声哎叫,她又忘了受伤的背了。
龇着牙,青麦趴回到枕头上,等疼劲儿过了,她才抬起头。
青麦想起,她救的那个人离开前,拿了她的手机,应该是往里存了号码。
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存了“琛”这个名字的人。
听完青麦的讲述,钟槿丞警铃大作。
琛?难道说容琛?
如果是容琛,青麦见过,而且,还在自己卧室见过他的照片。
想着,钟槿丞正想问,又一下想起,青麦对不熟悉的人,记不住脸。
对于钟槿丞来说,自己的老婆,记不住异性的脸,他是该高兴的。
但有时候,就像这次,危险就在身边,她还迷糊的什么都不知道,连防备都没有,就让钟槿丞高兴不起来了。
“你好好想想,之前没见过那个人吗?或者照片?”钟槿丞引导着。
听了钟槿丞的话,青麦也有了似曾相识的感觉,可费了很大劲儿,她还是没想起来。
泄气的鼓着两腮,眨巴着大眼睛,青麦自责的看着钟槿丞。
“没多大的事儿,想不起来就算了。”钟槿丞说的很无所谓。
程旭打算让青麦在医院住两天,虽然没伤口,但这种皮肉伤,有时恢复的过程,更漫长、难熬。
住在医院,一旦感觉不适,处理起来也方便。
本来,钟槿丞也是同意了的。可现在,想到青麦可能已经被容琛盯上了,钟槿丞又临时决定,带青麦回家。
这倒是如了青麦的意,谁愿意在医院里呆着?
晚饭前,钟槿丞给青麦办理好出院手续。
钟槿丞把青麦扶到医院门口,看了一眼停车场的距离,不想让青麦挨累,跟着走过去。
于是,就让青麦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等着,他去把车开过来。
平时就不爱运动的青麦,现在一动,背上就疼。所以,能少走路,青麦当然愿意。
扶着她坐下,钟槿丞又帮她把衣服拉好,才往停车场走去。
与青麦坐的椅子,隔了两个车位的距离,一辆玛莎拉蒂内,容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青麦。
素面朝天的她,有着一双灵动的眸子。皮肤白皙,唇红齿白。
即便这样,要是与容琛身边的那些女生比起来,青麦也仅能算得上“能看”。
可为什么,自己就对她动了心呢?容琛自问。
随即,青麦低头,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刚要把手机收起,又有电话打进来。
看了一眼号码,青麦的眼睛,一下就弯如月牙。
将手机放到耳边,她笑着先说了两句什么。接着,一张小脸皱起来,微撅着小嘴,好像在撒娇。
没一会儿,笑容又回到脸上,露出可爱的贝齿,嘴角边,小酒窝若隐若现。
好像是什么事儿得逞了,她傲娇的抬起下巴,纯净的眼神里,带着得意。
将她的一颦一笑,看得很仔细,不由自主的,随着青麦的表情,有笑容爬上容琛的脸。
就在容琛的全部心思,都被青麦吸引,视线追随着她的表情时,钟槿丞的陆虎,挡住了整个青麦。
顿时,一股凉意,从容琛的眸子里射出。
钟槿丞从车上下来,将椅子上的青麦抱起。
青麦手里还拿着电话,一直跟对面的人聊着。将青麦放到副驾驶,钟槿丞又重新上了车。
他的半个身子,倾向青麦的一边。
容琛突然全身绷紧,他要吻青麦?这个想法,令容琛很不高兴。
如果不是眼下,实在不允许他在钟槿丞面前露面,他真会控制不住自己,冲过去,将青麦抢走。
但随即,容琛绷紧的肌肉,放松了一些。因为,钟槿丞仅是帮青麦系上安全带。
又帮青麦,将挡住眼睛的碎发,拨至耳后。钟槿丞才坐正身体,开车离开。
不想党曜霆跟着担心,青麦没回阅人书邸,而是住进了掬安阁。
钟槿丞也觉得,这里于现在的青麦,更安全。
青麦跟钟槿丞离开后,容琛没有马上离开,他一个人坐在车里,望着青麦之前住过的病房方向。
如果他没落过所有细节,刚刚,他们走时,好像没带他送的药膏。
那是青麦受伤后,他派人从M国,空运过来的。
不是心疼那盒能抵上黄金的药膏,而是因为,那是他送给青麦的。
想着,容琛下车,直奔青麦之前的病房。
病房里,有人正在打扫。
容琛什么都没说,直接进去,在室内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却没找到。
“先生,您找什么?是有东西落下了吗?”负责打扫的人问。
“一盒药膏。”容琛回答。
打扫卫生的人想了一下,用比划着问容琛:“是不是这么高,这么圆,淡黄色盒子的药膏?”
“嗯。”容琛点了点头。
“被住在这个病房的小姐,带走了。出院时,她忘记拿了,下到楼下想起来,打电话,让护士帮忙送下去的。”打扫卫生的人说。
经人这么一说,容琛想起,青麦下楼后,真的打了一个电话。
随后,钟槿丞把车开过来后,确实有一名护士,跑到车前过。
但因为被车挡着,他没看到护士来做什么。
想到让护士送药膏的电话,是青麦打的,容琛冰冷的眸子,瞬间就解冻了,嘴角还出现了似有似无的笑意。
再回车上,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给特战队那边点儿动静。”容琛对随从说。
他想见青麦,很想。
当晚,钟槿丞接到牧铮的电话。
以青麦的伤,本应静养,可把她放到B市,钟槿丞又不放心。
其实,有钟卫,他不应该再担心,但就是放心不下。
站在卧室阳台里,钟槿丞跟自己争战着,带青麦回A市,还是把她留下。
要是被那几个发小知道,他竟因为这么个问题纠结,不一直被取笑到死,才乖!
“是不是舍不得我?”青麦从身后,搂住钟槿丞的腰。
她其实想跟钟槿丞回去,但又觉得,这头倔驴不会答应。
以她现在的状况,钟槿丞一定会让她在B市静养。
“真想回去?”钟槿丞转过身,将青麦搂进怀里。
青麦还在心里打草稿,怎么说服钟槿丞。
可不料,他竟这么好说话,反倒让青麦,不知怎么接话了。
盯着青麦的眼睛,看了又看,一声叹息,从钟槿丞喉咙里发出。
避开青麦受伤的位置,紧了紧胳膊,钟槿丞对这样的自己,都有些陌生了。
他怎么就变得这么儿女情长了?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就是舍不下呢?
“跟我一起回去吧!”不等青麦的回答了,钟槿丞直接说。
“好!”青麦眉眼弯弯,立即回答。
“要乖,不许你做的,不能做。”钟槿丞提出条件。
“好!”青麦难得乖巧。
跟钟槿冽夫妇打过招呼,钟槿丞就将陆虎车的后备箱,重新收拾了一遍。
他将车后座放开,铺上一层被子,用力按了按,感觉还不错。
才将青麦抱上去,让她躺好,又给她盖好被子。青麦美滋滋的躺在上面,就如睡火车的卧铺。
安宓劝说,等青麦的伤,好一些再送她回去。可钟槿丞果断拒绝。
他说,他会照顾好青麦。
青麦也一直附和,她的伤没事儿了,要跟钟槿丞一起回去。
待容琛接到消息,钟槿丞带着青麦回了A市,已是第二天早上。
气的容琛,直接摔了端在手上的牛奶杯。
回到军区大院,安顿好青麦,钟槿丞再三叮嘱,决不能出大院一步。
他不担心青麦出现意外,除了这里的安保万无一失,还有钟卫在暗处。
钟槿丞担心的是,容琛盯上青麦,不是单纯的想报复他,而是另有他图。
想着那个原因,钟槿丞的拳头攥紧,又张开,反复了几次。
他不会给任何人机会,一辈子,青麦只能属于他。
刚到部队,钟槿丞就接到消息,容琛来了A市。
钟槿丞眯起眼睛,手指在办公桌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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