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本以为稚初是开玩笑,可没想到稚初一脸正经的看着她:“我没开玩笑,是真的。我是她姨奶奶,因为辈分排的小,所以看着年轻一些。”
妇人被她这么一说,搞得有点儿局促,连忙赔笑着点点头:“哎呀,这徐奶奶,我不是有意冒犯的,真不好意思啊。”
稚初和蔼的笑了笑:“没事儿,你别这么客气,随意做啊。”
说完,她朝做了个手势,示意妇人坐下,接着她又抱歉的说到:“这个,因为我眼睛有点儿问题,看不见,所以有些招待不周的,你别介意啊。”
妇人赶紧摆摆手说道:“没有的事儿,您真是太客气了。”
听稚初这么说,妇人才悄悄的朝她看过去,只见她眼前的这个人,除了垂散在身后的黑发外,其余的地方都被白绫遮了起了,从偶尔遮挡不严的地方望进去,可以看见遮掩在白绫下的皮肤,泛着紫红色。看的妇人心中一惊。
妇人转而看向稚初的眼睛,那双眼睛并不像普通的看不见的人,泛着青白色,死气沉沉的。而是眼珠黑白分明,带着点点亮光,若是不那妇人拿着手指在稚初的面前晃了晃发现真的没反应,她肯定不会相信,稚初的眼睛是真的看不见了。
妇人试探性的询问了一句:“徐奶奶来这里是为了?”
稚初展示了一下她周身的白绫,笑着说道:“自然是来看病的。”
妇人了然的点了点头。
只见稚初问道:“不知这位客人是?”
一问起这个问题,妇人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就跟倒豆子一般,就开始讲了起来。
一般来说,这个岁数的妇人,平时陪她聊天的人少,读的书也不多,所以说起话来很长,却又没有重点,东拉西扯一大堆。
可是稚初呢,年纪大了,就爱听别人说废话,见妇人这么愿意说,自己心理也是高兴,欢欢喜喜的听她说了起来。
这个妇人叫王二娘,前些年村子里一下蔓延开了一种疫病,全村的人基本无一幸免。
王二娘的丈夫和儿子媳妇全死了,就留下了她和她的小孙子,小田。
那个时候,官兵封锁了村子,不让她们出去,怕把疫病传染给别人,王二娘觉着自己年纪大了不活没事儿,可她那小孙子还小,总不能也让他白白送死,那可是她家唯一剩下的一根独苗苗,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于是王二娘就去求官兵,请他放自己的小孙子出去,可官兵说什么也不肯,王二娘就跟官兵起了冲突,接着争执便愈演愈烈,全村剩下的活人都跟官兵打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楚延卿突然出现了,他先打跑了官兵,又为村民治好了疫病。
所以从那时起,全村的人,都把楚延卿供作了神医。
话说这个楚延卿人也好,看病从不收钱,还免费给乡亲们送药。乡亲们为了感谢他,于是每次看病都会给他送些米啊、面啊、蔬菜、肉蛋之类的,以表感谢。
至于王二娘,她今天过来,是来找楚延卿看病的。她那个小孙子,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不停的拉肚子,一天上好几趟茅房。拉的小脸都白了,可把王二娘心疼坏了。
她就想着请楚延卿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结果楚延卿不在,结果就碰上了在家看家的稚初。
稚初先是安慰王二娘不要太着急,小孩子拉肚子是常有的事。接着又是领着王二娘说起了别的事。
稚初问到:“那子卿,他这些年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
一说起楚延卿的事,王二娘的精神头又上来了,她一脸惋惜的说:“对啊,徐大夫到这住了说是有三年多了,都是他自己一人。”
稚初好奇到:“那咋也不给他介绍个姑娘啥的,我看他这年纪也不小了,搁别家,指不定儿子都能上街跑了。”
“哎!”王二娘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还真没少给他介绍姑娘,我跟你说啊,徐奶奶,咱们村上的姑娘,都巴望着能嫁个徐大夫呢,你看他长得又好看,心肠又好,而且懂医术。你说这样的条件,谁不想嫁给她。我跟您说你可别笑我,要是我也是个黄花大姑娘,我肯定也要嫁个他,可是人家不要啊。”
稚初听着一阵轻笑,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好的男儿谁都抢着要,于是她问道:“为啥啊?你说好端端的,岁数也不小了,说什么都该成亲了,按理说,这始终不成亲,又把小姑娘往外推,该不会,是有隐疾。”
王二娘摇摇头,砸吧着嘴说到:“隐疾应该不至于。”
稚初摸了摸下巴:“那就是断袖?”
王二娘一阵“咯咯咯咯咯”轻笑:“我说徐奶奶你真会开玩笑。”
说着王二娘凑近了她一些,然后轻声说道:“我跟您说啊,他们给我说,这个徐大夫是成了亲的,可是他的娘子早早就死了,徐大夫心里放不下他那娘子,所以才没再娶的。”
稚初不由的感叹,看来这徐子卿还是一个长情的人啊,于是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二娘悄声说:“之前,我们村儿的婆子山上找徐大夫看病的时候,看见徐大夫提着东西朝着后山走去,那婆子叫了徐大夫几声,徐大夫都没理她,她便跟了上前去,只见徐大夫,走到后山一座坟前停了下来,那婆子没敢上前,站在远处悄悄的看了一眼,只见那墓碑上写着,爱妻稚……”
说到这儿王二娘突然停了下来不说了,稚初连忙拍拍她:“诶,你咋不说了。”
只听,身旁传来了人起身的声音,王二娘声音尴尬的笑着说:“诶,徐大夫,你怎么回来了。”
稚初心领神会,还好王二娘反应的快,在别人背后说别人的八卦可不是什么好事。
稚初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一脸笑意的朝前望去:“你回来了啊?”
楚延卿应了一声:“嗯。”
接着他看向王二娘询问到:“田家奶奶怎么来了?是小田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