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
刚考完试的这一个暑假都是在家里度过的,这一个暑假没有家人的唠叨没有作业的烦恼,天天拿着遥控器不断地切换频道看奥运比赛,蓝渃也不是真的关心谁谁谁又夺金牌了,中国的金牌有几枚了,而是她实在找不到事情做了。
唯一值得一看的是男子游泳比赛,每次一开场蓝渃都会坐直身体盯着屏幕,哇,好帅。那个扬言要在中国奥运会上夺八枚金牌的美国帅哥菲尔普斯,最后就真的实现了他的诺言。
蓝渃心里暗自高兴,好像没有什么是可以阻碍那些有梦想的人的吧,如果自己也这么执着地去追求一件事情,结果也一定会有所改变的吧。
溪高的录取通知书是班主任亲自送到家里来的,班主任将红灿灿的通知书放在桌面上,还不时地说,这孩子确实是很聪明的,就那么几个考上这学校了……
蓝母一边听着一边给他倒水,嘴里笑个不停,“这孩子总算给我争气了,也多亏了老师你啊,谢谢老师。”
蓝渃躲在房间里没有出去,直到蓝母敲门叫她去送送老师,蓝渃才随意套上一件短衫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老师再见,老师您慢走。”
年过四十的班主任回头看了眼蓝渃,慈祥的笑笑,“回去吧,别送了,去了溪高你好好努力啊,对了,张崇予也考那了,你们以后有什么事情也有个照应。”
“真的吗?!那肖艺呢?”
“肖艺?肖艺她父母帮她办出国手续了吧,说是去了法国,这孩子,命好。”
“哦,”蓝渃歪着头靠在门边,接着朝班主任露出白色的牙齿,“老师谢谢您,再见。”
蓝渃和张崇予就像两天不规则的线,原本没有交集,后来相遇交织在一起,后来分离之后以为永远都是两天平行线了,但这回这两条线又被扯了回来,相交在一起。有时候,缘分是很奇怪的东西,蓝渃在心里这么想着。
八月份溪高就开学了,父亲在前面开着车不时地回头叮嘱蓝渃几句,无非就是好好学习和同学要搞好关系之类的话,蓝渃心不在焉地应着,眼睛出神地看着窗外掠过的树木。
也不知道西城是怎样的一个城市,那里的人是怎样的人,第一次离开家人去到别的城市读书,多少有些雀跃,一方面是脱离了父母的管辖范围,一方面是远离了熟悉的人和事,想要过不一样的生活。
车子在校门前停下了,未等蓝渃将书包背在肩上,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个神清气爽的男生爽朗地冲她笑笑就要拿过蓝渃的书包,蓝渃还没有反应过来,紧紧地抓住书包的带子不让他拿走,那男生身后的几个男生就笑了起来,戏谑的对那男生说道:“苏忱你看你把小学妹吓得,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啊。”
苏忱不好意思地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学妹你好,我是你的学长苏忱,是来帮你搬行李的。”
蓝渃尴尬地抓了抓脑袋,“原来是学长啊,谢谢啊,我叫蓝渃。”
这是和苏忱的第一次相遇吧,记忆中的他总是一副笑容洋溢的样子,他一个人一手提着蓝渃的书包,一手拉着她的大箱子走在前面,蓝渃很不好意思让他一个人提着,几次都走到他旁边想要拿过书包,他连忙说不用不用,哪有让学妹提行李的道理。
蓝渃咬了咬嘴唇跟在他后面,去楼管阿姨那里领了钥匙之后,就来到了新的宿舍。
宿舍里的人几乎都到齐了,苏忱将行李搬上了在角落的唯一一张**上,回过头来看了蓝渃一眼,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蚊帐会不会搭?”
蓝渃尴尬地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父亲就交完学费回来了,他环顾了宿舍四周满意地点点头,“来来来,大家把这些水果分了吧,以后大家都要互相帮助啊。”蓝父将刚买来的水果放在桌面上,宿舍的几个女生也都不客气地上来挑了几个拿走,一边过来和蓝渃打招呼。
苏忱摸了摸鼻子,对蓝渃说:“那……我先走了,还要下去接新生呢。”
“嗯。”蓝渃点点头,在袋子里拿出一个红通通的大苹果递给他,“吃个苹果吧。”
苏忱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苹果朝她点头致谢。
苏忱走在楼道里,嘴里的笑意不断洋溢着,手里的苹果鲜艳欲滴,就像蓝渃刚才红透的脸。她似乎有些内向,不太和生人接触吧。刚才两人一路走来还故意躲在后面,避免两个人有机会谈话,好几次都想回头问她什么,看到她故意看到别处的躲闪的眼神他就将这种冲动压了下来。来日方长,初次遇见,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碰面。
好不容易在室友的帮助下将蚊帐搭好,蓝渃虚弱的躺在**上,看着天花板上零星的贴纸,应该是前一届学姐贴上去的,一颗一颗小小的星星,似乎在夜里还会发光,好有情调。
不知道是不是机缘巧合,刚走进新的班级就看到张崇予坐在了第一排最显眼的位置,他低头拿着一本英语词典小声地读着,眼睫毛卷曲着在眼睑下投下阴影,他的手臂青筋暴起,强健而有力。
白色的校服穿在他身上非常合适,衬托出他清新明朗的气息,他没有看到她,蓝渃本想走过去打一个招呼,但旁边同宿舍的女生就拉着她坐在了第二排的位置上。
蓝渃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以前似乎也是这么一个位置,张崇予坐在前面,蓝渃坐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上课。
新学期的开学无非就是这样,班主任在讲台上发表一些开学感言,让同学们努力学习,之后就会让人一个一个的上讲台上作自我介绍。蓝渃是最怕这样的环节的,因为她很不适应在众人面前讲话,之前还在初中的时候就闹过笑话,全班的人表情怪异的看着站在讲台上的她,她说的话只有自己能听得见。
蓝渃坐在教室第二桌窗边的位置上,在这里看去能看到偌大的篮球场,溪高的树不算茂盛,即使校道上种满了树叶还是能看到球场上运着球的少年,在投不进球的时候被队友用力地摁下脑袋,但依然笑得很开心。
这时候她又想起了弘一,曾经在南城如火的烈日下挥汗如水,在看到她的时候眯着眼睛咧嘴笑着。手肘被同桌轻轻地推了一下,蓝渃从突然的回忆中回过神来,看着讲台前温柔看着她的班主任。老师在叫了她几遍无果的情况下,同桌才推了她的手臂,蓝渃尴尬地站了起来,脸颊通红。
“刚第一节课就出神啊,想家了是不是?”老师慈祥地笑着,善意的玩笑让蓝渃的脸更红了。
“轮到你作自我介绍了,和同学们交个朋友吧。”
蓝渃举步艰难地走到讲台,清了清嗓子,随后她看了眼坐在前排冲她微微一笑的张崇予,心里的紧张感减少了些,转身在黑板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清秀的字迹,字如其人。
坐回位置上她的心跳还是很大声,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台上的张崇予,他简单的做了个自我介绍就回到座位上了,台下的人竟然鼓起掌来,看来张崇予在这里还是很受女生欢迎的,刚进教室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了,这个班的女生明显比男生多。
新学期就这么拉开了序幕,班里的人很多都不认识,但都很友好,初中时期打架的事情也不会再有,老师很和蔼同学很友好学校很漂亮,这一切都很好,只是却觉得异常的孤单。
旁边少了唧唧歪歪的肖艺,说到肖艺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一个月前,她站在专卖手机的玻璃窗前,似乎想要买新的手机出国,她的父母站在她身边,蓝渃本想走过去打个招呼的,但随后就看到肖艺的父母拉着肖艺走进拐角的电梯里,最终还是没有和她道别。
这个班里唯一熟悉的人就是张崇予,但老师重新调了位置,他们的距离被拉得很远,张崇予坐在教室门口进来的第一桌,而蓝渃却坐在对角线靠窗的位置。久而久之,连说话都省了。
上课的时候听老师说有一位同学来迟了,接着就看到了一位穿着黑色T恤的男生从外面走进来,蓝渃还清晰地记得第一次见到谢章溢的情景,他就像一个傲娇的少爷,似乎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是**,他黑框眼镜下的眼睛冷漠而深邃,直直的走到蓝渃旁边的位置坐下----那是唯一剩下的位置。
蓝渃偷偷地看了他一眼,他的手里拿着一本昂贵的摄影集,坐下座位之后就趴在摄影集上睡觉,傲娇而自大,这就是第一次见到谢章溢时,蓝渃心中最真实的写照。
接下来的日子就真的印证了蓝渃心中的想法,谢章溢简直就可以用无法无天来形容,他不苟言笑但是人缘还是比她好,他喜欢捉弄人但是女生一点也不生他的气,他成绩不好但老师见了他笑得比花还灿烂。
开学没几天他就和班里的男生打成一片,但他从来不打篮球,每次班里有篮球比赛时他总是手插着裤兜站在场外若无其事地看着,蓝渃就在一个他注意不到的地方留意着这个人,他身上时刻透露着神秘,让人不禁为他着迷。
虽然做了一个多月的同桌,但他还是没有和蓝渃主动说过一句话,偶尔和坐在周边的男生说几句话,然后一起回过头来看着蓝渃坏坏的笑着,蓝渃只好低着头假装没看见,和他坐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都是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