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抱歉,车厢里禁止吸烟!”带着白手套,打着方向盘的出租车司机看着坐在后座,眉头深锁,狠狠嘬着烟屁股的老枪手,这么个狠命的吸法,他还是头一回见!
秦风吸烟的手顿了下,眼睛里有些充血,狠狠的瞪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司机师傅。
“呃··”冷汗直冒,看着后座上突然就凶神恶煞的中国大兵,那充血的眼睛狼一眼的闪着红光,直慎得慌!“那个,没事···,开开窗子就行,···”
这叫个什么世道!现在B市全民尝到绿色环保,对这样的老烟民,更是拘到小小的一角地方,只有摆着吸烟标志的地方才能吸烟,出租车,这也算是公共车场所好不好!
危害他的生命健康,让他吸二手烟!
脚下狠命的踩了两脚油门儿。
揉了下毛刺刺的头发,看着军帽上闪闪的星子,秦风这会儿有些难受,胸口好像压了块儿大时候,他使劲儿呼吸还是被它压得死死的,喘口气,心口都跟着疼,喉咙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快冲出来了,梗得他直难受!
他的随云,这几年都怎么过的?
他所呆的部门可以称得上是中国特种兵中的精锐部队,他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怎么他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父亲入狱,母亲自杀,小云儿呢?
这些年他跟自己报的平安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没人来告诉他!
找了几个大院里玩的好的,也动用了几个部队上的关系,最后还打电话到老首长家里求证了一下,秦风的手有些发抖!
他的随云!好样的!
咬着后槽牙,站在T大后门的林荫里,这会儿的天气,不冷不热的,细碎的阳光落下来,斑斑点点在地上,小太阳一般的,热力四射,那热却怎么也进不到自己的心里。
如同那年随云被孙一洋掳走的那一段晦暗时光,心,疼得发紧!
——
揉了揉发酸的后腰,摘下口罩,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好看的五官即便是穿着普通制式的杂工衣服也依旧遮挡不住那一丝灵气!
“随云,来!”熟络的招呼着,温润的脸上自带一抹笑容,男人一身白色西装,浅粉色的领带,温文尔雅,仿佛站在那里就让人如沐春风般的自在!
“师兄!”没想到文隽会来这里,随云显然受惊不小,看看自己身上的,再看看还混着泥巴和水的雨鞋,随云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师兄,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下,马上就好!”说完,拿着水管子,手指堵了一半儿,强劲有力的水珠刷拉拉的冲在满是油腻尘土的地面上,长毛鬃刷用力的刷了起来。
看着纤细瘦弱的随云拿着水管和刷子努力打扫卫生的样子,文隽眼底闪过一抹疼惜,扶了下额角,悄悄的退到了外面。
外面骄阳正好,公允的落在校园里,这里有着国内最好的教育设施,师资力量,更是汇聚了全国各地的优质生源——这里是T大!
每一个进到这里的学子都因为能够进入这个学校而自豪,每日徜徉在书海楼阁之中,这里有着皇家园林的张扬豪放,亦有江南水乡的氤氲涤荡。
可是,众多的学生中亦非人人都能安安静静的教室里聆听众多殿堂级教授的敦敦教诲。
等了近有二十分钟,随云才带着薄汗匆匆从食堂的后门追了出来。
“师兄,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歉意的笑了小,随手将那一头的汗擦了擦。
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师弟,文隽是打心眼儿里心疼,小小年纪,就过早的担负起了家里的重责,他不知道,这样的瘦弱的肩膀能支持到几时。
“待会还要去带家教?”文隽边走边问,顺道将自己带来的便当交给随云,“喏,三文鱼的三明治,吃不了可惜!”
眼圈儿红了下,这是他们的默契。
“谢谢师兄,你的论文!”
随云写的一手漂亮的字,隽秀,笔锋之中透着男子所没有的干净利落,也正因为这一点,文隽经常带一些需要手写的文件找他帮忙,一来二去,又因为老家一个地方,攀起亲戚来还有那么点缘故,这几年在学校没少帮衬他。
对于文隽的感激,他一向都记在心里。
“随云的字越来越漂亮了!”将自己的自行车取了出来,往上一跨,慢慢骑着,“真的不要上来?”他问。
对于这个随云,自己总也猜不透。
“不了!”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疾走,家教的地方就在学院区,走着过去,还能剩下一来一回两块钱,就当锻炼身体了。
“随云,能不能告诉师兄,你每个学期都是以年级第一去的全额奖学金和额外补助,足够你的学费和日用了,干嘛这么拼?”文隽忍不住还是打听了。
况且,席慕秋也不是没有收入,他何必这么紧?
摇了摇头,“家里需要。”有一丝的哽咽,握着书包带的手紧了下,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路灯似乎有感应一般的,一个接着一个的亮了起来,照着绿油油的树叶闪着淡淡的金光。
学园里难得的安静,越往外走越接近那个纷扰的世界。
家里需要,到底什么需要?文隽有些好奇!
“我马上就毕业了,有机会给你安排一个工作,你忙归忙,别忘了你的学业。”话已至此,文隽也不好说什么,优雅的缓缓骑着自行车,随云的脚程快,他倒是没什么难度。
“随云!”
冷冷的一声厉喝,同时怔住的有两个人!
听着那仿佛从天灵盖落下来的惊雷,随云不敢置信的看着靠着梧桐树下阴影里的男人,即便他忘记了整个世界也不可能忘记的一张脸。
几年的时间,那个青涩的少年一跃成为男人,浑身散发着致命却又凛冽的气息!
秦风捏着拳头,看着走在小白脸儿一样的文隽身边的随云,那个记忆中纤细瘦弱的大男孩儿,一点儿没变,只是身高长高了,越发显得纤细。
他才猛然觉得,这五年多的时间里,这个小崽子除了电话,通信,竟然没给自己寄送过一张他的照片,以至于,他脑子里的印象还停留在几年前,那个生涩的,会害羞脸红的随云。
这个人是谁?
还不等文隽发问,那个如豹子一般隐藏在暗影中的男人一个箭步飞了过来,铁爪儿一般的大手就握住了随云纤细的手腕儿!
“哥——”泪,就这么掉下来了,“你——怎么回来了?”
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行!
行啊!
他还敢问他怎么回来了!
他要是不回来,还不定他要瞒自己到什么时候去呢!
不容分说,抓起他的手就是一扯,直扯得随云跟着一个趔趄!
“先放手!”从来没见过这么粗鲁的人,看着秦风五大三粗的样子,文隽就把那种恶势力哥哥天天逼着弟弟辛苦劳作榨取汗水的人联系起来了,大男人好手好脚的,干点什么不能挣钱,怎么能这么为难弟弟!
随云这么样的孩子放在父母眼里那得是多么宠着,长得好,上学好,怎么会有这么样的哥哥。
“就算你是随云的哥哥也不能这么对随云!有什么事儿好好说,别动手!”一向温文尔雅的文隽也有些动怒,因为身上有些身手,自是不惧!说话就要拍开秦风的手!
再说,什么时候随云有个哥了,他听老家里的人说,席慕秋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能让随云叫一声哥的,恐怕就是以前的那个秦家了!
他也只是略知道些而已,没想到今儿还能见到这个人,因为前两年的变故,心下对这个秦风没什么好感!
一个反手挡开文隽,眯眼瞪了文隽一眼,看着刚才小白脸跟随云说话的热乎劲儿,眸子里射出狼性的光芒。
摄得文隽一愣。
也正是这一愣的功夫,随云已经被秦风夹在腋下。
“站住!你要干什么!拦住他!”文隽吼了一嗓子,可看门的大爷还没从门岗蹿出来,秦风已经夹小鸡崽子一样的坐进了的士里,计程车冒了一股黑烟儿,就不见了!
上了车,秦风也不说话,就这么死死的夹着随云,好半晌,随云才推了推胸膛钢铁一样咯得慌的秦风。
“哥,你先放手,我不跑,我就打个电话。”压抑不住心跳狂烈的跳动,他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快的让他措手不及。
秦风就这么回来,没打一声招呼,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前些日子,两个人还在电话里头打着暗语,话着相思,如今,人就在眼前,他却情切了。
“嗯。”
手放松了一下,让随云坐正了,看着出租车司机一副看绑架犯的邪恶眼神,秦风从部队里落下的那点匪气一口气爆发了出来。
“看什么看!”艹,这几年没在外面混,国人的素质怎么回事儿,“我是他哥,是个军人!我还能绑架他不成!哼!”看着前座的司机涨红了一张脸,关公一样的,秦风继续。
爷,您也不看看您那架势,别说绑架,怎么看,怎么像是山大王截获了一个小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