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望着丁守消失不见,沈青眉颦了颦双眉,轻叹了口气坐回了座上。闭目低首,纤指扶上了额头。之前丁守说的那些话又在心中浮现出来,却又被她用力抹去。然而就在她想再将丁守的身影也在心中抹去的同时,另一个身影却在心里逐渐清晰起来,伴随着一阵直入人心的琴声,那人青衫寥落,倔傲不屈。她摇了摇头,睁目,抬首,嗤地一笑,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想起他来,难道是因为他的不为人事所屈正是自己所向往的么?大概自己也不知道吧?于是她自嘲地一笑,将面容恢复平静,起身离座,向着后厅飘去。
穿过后厅一处天井,过后两道矮廊,一座小楼现在眼前。门口有侍儿见她来到,推门请入,来在一处室中。室内有三五人皆是同样服色,忙起侍立。沈青眉容色淡冷,径自走到中堂坐下,一扫堂中几人皆是本宫之内的心腹,便肃声道:“传我谕令,查出那日闹场出来比试的十几个人里到底是哪个胜出,不管他是谁,皆命日耀部暗中殄灭;令天机部从今日起全山搜索萧天南与黄泉剑派的迹象,务要隐秘,不可打草惊蛇,若有发现则转为监视,莫要轻动;从现在开始严密监视碧落剑派的动静,有什么异动最快速度向我报告。”
“是!”其中两人尊声答应,即刻便退了出去。剩下几人中有人道:“禀小姐,这萧天南意图挑起我两边争斗,其心可诛。何不便将萧天南一举歼灭,还要留着他?”
“你懂什么?”沈青眉皱眉道,“若只是他一人,可敢轻易与我云宫作对?其后必有势力撑腰。但是到底是谁,上清道或是玄天宗,又或是什么别的门派,我们还全然不知。我们并非怕他,只不过假如现在与其硬拼,弄不好惹出他身后的势力来,就只有白白便宜了三大世家而已……”
“原来如此,小的受教了。”那人年纪有四五十岁上下,恭敬地道,“小姐可还有别的吩咐?”
沈青眉默然,以手支额又想了一想,出声道:“这几天寻宝的进程太慢了,才搜过一半而已。令凌霄派与章家的人在东面三山,阴风派、青城派在北,太一道、辟法门在西,五日之内将剩下的几座山全寻一遍。若能寻到宝物所在就可免去之后一切麻烦了。另外,告诉他们不可与三大世家争衅,就算他们打过来也不可以还手!”
“这……是,属下遵命!”那人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服从了,施了一礼就要退出。
“等一下,”沈青眉忽又道,“去阳真峰一趟,把周显平请来。”
***
时光飞逝而过,一晃又是三日过去。
三日之内,苍眠山里却也发生了两件算不得小的事情——是本来立意参与夺宝的玄天宗弟子周显平,在与云天仙子沈青眉一次长谈之后,竟然改变了想法,宣布退出竞争。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了公孙世家公孙阳和碧落剑派沈开玉两人,还有那日阳真峰上其他杂派比试之人中的胜出者了。据说那日胜出的人叫做狂龙道人,只不过那日之后便不见了踪影,再无一丝讯息了。
这些事便是近日来大家所最关心的话题,然而在某人心里却是一点都不当回事。只因在他心中,还有着远比这有意义得多的事情。
这一天又是个大晴天,朝阳的光辉已经遍及每处角落,微凉的晨风里座座山峰都好似笼罩在一层淡淡光晕之中,煞是好看。然而时光尚早,山里多数活物都还在蛰伏着,恐怕还要等上那么一小会儿才能真正醒来。不过有一处山头却是例外。
讲不了又是一阵“地震”,今天又将飞禽走兽都已经惊走有一阵子了,现在仍是不敢回巢。这几天来每天早上都是如此,几乎都成了定例,弄得好些个生灵都别寻他处做窝不再回来,而剩下的则都有些习惯了……
宁羽白眨了眨眼,醒了过来。和前三天一样,这次他仍是没有半点进步,那妙心莲花曲硬是弹不出一个音来。他这三天来大半时间都花在这妙心莲花曲上,好不容易终于将那琴谱通篇弄懂,了然于心,心法描述也看了个大概。然而到了真正练习之时,一个音便几乎耗去他全身力气。依着琴法,欲要弹奏之时他只觉天地间所有灵气似乎都集中在他一手之间,如有万钧之重!想要动上一动万万不能。今日也还是如此,小半刻挪不动一指头,他不觉额上竟已见汗,终于摇了摇头,再度收功放弃。
睁开眼来,他一手将汗擦去,在心中道:“当初师父对我说过,他老人家习琴之时,文冲境十二曲练了两月,武破境九曲练了一年,幻我境却是练了十年方才突破,而一直至今却仍在太虚境三曲之内不能再进。可见此事绝不是几年之内便能学成的。我今虽有两经合一之便,却也不可能几日之间便都弄通了,也罢,今天都到这吧。”想着想着便要起身,离开此地。忽然间心底里一阵波动泛起!他眉头一拧,蓦地感觉到了什么,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整个人刷地一下便没入了地去。
片刻之后。
轰一声巨震,不远前的地面上嘭地一下子迸起了一丈来高的土柱出来,就好像被投入了巨石的水面一般。烟尘四溅里,只听哇呀一声,一个人从柱中射了出去,翻了几个跟头嗵地摔在了地上,挣扎了几下却再没能爬起来。尘土落下,倒盖了他一身。
咻一下,宁羽白无声无息在他身前地中闪出,无声无息地望着那人。那人被摔得七荤八素,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他本在地下急行,不知怎地一下子就被一股大力抛了上来,险些摔断全身所有的骨头,正惊骇着呢。一抬头看到一人正盯着自己,吓得啊的一声就想遁走,可无奈身下的土地不知怎地却变得比铁板还硬,他那驾轻就熟的土行术竟失效了。不仅如此,自己身上那堆土砂竟也好似生铁浇铸成的一样,将自己禁锢了个死死!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他忙叫道,“我只是个送信的喽啰,可不是你们要捉的人啊!”一边紧闭住眼睛,一边点头如捣蒜。
宁羽白奇怪地看着地上这个身高不满四尺的矮子,心中道:“送信?难道我弄错了,此人不是在偷窥我练功?”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说,还只是冷冷地打量着他。那人胆子甚小,一见头顶上的人半天还不说话反而被吓得半死,只是哆嗦个不停。
宁羽白心中疑惑。在他心里按说要是弄错了人,多便会把人家放了,不过此时又不知真假,便有些犹豫。忽地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心神动转,双目中一丝碧色透出。刷地一下,那人腰间果有一片薄纸透入了眼来。他不动声色,细细辨认了下去。哪知不看则可,一看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只见那纸上写道——
“沈女已知圣使行止,警萧圣使暂勿妄动!我之身份恐亦不保!”
“萧圣使?”宁羽白心中一动,将拳头一攥。
“英雄饶命啊……”过了良久,那人还在地上叫着。
宁羽白心中神念电转,忽地一笑,用手一拂,那人身上的沙土顿如浪般散去,他伸手将其扶了起来。那人一站起来,却是连宁羽白的胸口都不到。
“真是对不起,原来我认错人了。”宁羽白笑道,一边还帮他打扫了下衣服。“我本在此处练功,察觉地下有人,还以为你是偷看我练功的呢。”
“啊?”矮子一呆,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先是喉咙动了几下像是要发难的样子,可最后还是没敢,最后咽了一口唾沫道:“那,那我可以走了?”
宁羽白将手一摆:“当然可以,还要请兄台不要责怪才好。”
矮子闻听,奇怪地打量了宁羽白两眼,口中嘟哝了句“怪人”,终于戒备地退后几步,瞧了瞧宁羽白确实没动,才一个纵身,跳进了土内。可莫看他矮小,一入土中便如鱼得水,嗖地一下已经蹿出去里许。
宁羽白蹲跪在地上,一丝微笑浮在了脸上,用手轻轻一拂那地面,人也跟着消失不见。
单说那矮子,入土之后一个猛子便向下扎去,然后觅了个方向疾速行去。过了几里路他又停下细细辨认了下周围,确认无人跟住之后,才又换了个方向,继续飞遁而去。这山中地下茫然如海,他却是轻车熟路,一直向着某处地方闪了过去,顺土行路,逢石绕行,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渐渐慢了下来,在一处地方停了下来。
前面土质坚如磐石,好似一面墙般赌了个严严实实,也不知到底有几许宽窄。小矮子停在那里细细摸索,终于在一处地方按到了个软处,身子一扭,钻了进去。他收了土行术,啪地一声,脚踩在了实地上。
里面却是条长廊,竟是生生在这地下掘出来的,小矮子脚踩在地上,这才嘘出了一口气,往里走去。廊尽处有道石门,两旁有人守住,也是和他差不多的小矮人,见到是他,忙开了门将其让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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