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缓缓走进来的卢奇，陈箫的心咯噔一下。
“自首？”
办公室里那么多双眼睛定定盯着卢奇，似乎能把卢奇身上看个窟窿出来。
“把人扣下。”陈箫一声吼，惊得靠着卢奇最近的警察猛地反应过来，一把就把卢奇撂倒压在桌子上，泛着金属光泽的冰冷的手铐，咣地一声，拷在了卢奇的双手上。
押着卢奇进了审讯室，陈箫看了一眼站在那边电脑前面的方墨，把所有的案件资料摆在桌子上。
一系列的常规问题问下来，案件的审讯才开始进入正题。
一杯白开水放在卢奇面前，卢奇端起来抿了一口。
“说说吧，卢奇，为什么来自首？”一身警服的陈箫坐在桌子后面，一双眼睛，鹰一般的眼神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卢奇，然后又低下头看着桌面上的案件卷宗。
顿了一顿，卢奇终于是喝完了水杯里的水，但仍旧是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呆呆地望着冰冷的桌面。
陈箫站起来，把水杯添满，端着水杯站在卢奇的面前。
“你既然是来自首的，总得要交代点儿什么。要不然，你来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卢奇似乎是有了点儿反应，他记起来一件事，眯着眼睛想了老半天，才开口说了进审讯室里面的第一句话。
“我要跟那个女法医说话。”
陈箫和王宇相互对视着交换了眼神，然后离开了审讯室，王宇坐在椅子上，看着低着头的卢奇，心里唏嘘。
“卢奇要见你。”陈箫看着方墨的脸，转达了卢奇的意愿，方墨是法医，从道理也好从私心也好，陈箫是不希望她进去的。
方墨抱着双臂站在审讯室的门口，从门缝里往里面看了一眼卢奇，卢奇垂着脑袋，捏着那杯水，无论王宇怎么劝，嘴皮子都磨出花儿来了，就是死活不肯开口，翻来覆去就那么一句话，就是要见方墨。
“你跟卢奇到底有什么交集，他怎么跟个二愣子一样，不见你就不开口？”陈箫也恼火，他不知道方墨跟卢奇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挠了挠头，烦躁地踹了两脚墙壁，直把墙踢得咚咚响。
哪里有什么交集，不过就是刚才在大门口劝了卢奇一句，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早知道在看见卢奇的时候就应该直接喊人来实施抓捕的，真的是失策。
叫来自己的小徒弟，方墨一把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门撞在墙壁上发出砰地一声，吓了王宇一跳，抬头一看是方墨和孙如归进来了，站起身给他们两个搬了椅子过来。
孙如归是知道自己师父叫自己过来的原因的，很识趣地站在墙角里，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看着卢奇。陈箫随后反应过来，跟着进了审讯室。王宇刚要说点儿什么，就被陈箫一个眼神给制止了，方墨做出的决定从来没有人改变过，况且都是为了案子，没有道理拦着她，而且方墨是知道分寸的。
虽然这么想，但陈箫心里还是上下打鼓，他对方墨是真没信心，方墨的一举一动常常出乎人的意料，你说往东走，她偏偏就往西跑，她就是跟你反着来。因此，陈箫的一颗心还是悬在半空里，什么时候能落下来，还真不好说。
“你的帮凶是谁？赵菁么？”
方墨的话一说出口，审讯室里的另外三个然都惊诧了，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赵菁是谁？那就是个疯子，如果卢奇的案件跟赵菁还有联系，那赵菁是下了多大的一盘棋，到底还有没有还未发生的隐藏案件，谁都不知道真相。
卢奇笑了，一口白牙龇出来。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好，不用费太多脑细胞。其实我也不是有什么话非要跟你说，就是有人让我给你带个东西。她说，你只要看见了，就能懂。”
方墨就像是已经预料到一样，表面上是一点儿惊讶的情绪都没有露出来，实际上，方墨的心里就跟翻江倒海一样，惊涛骇浪。
果然是赵菁，看来自己的猜测没错，卢奇的帮凶确确实实就是赵菁，如今死无对证，这颗心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放下来。
跟方墨不一样，关于帮凶是赵菁这一点，谁都不知道，方墨也只是把她当做假设说过，没有真的把她当成案件嫌疑人排查过，如今方墨这么一问，显然是把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要是不跟卢奇自己说出来，跟赵菁有没有关系，能不能查出来还真不好说。
陈箫还没来及生气，就听见卢奇低低的笑了一声。
“她说你是一个强劲的对手，还真是，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你神色是一点儿都不改，也不知道你是真的淡定还是假装漠不关心？”
“无论是真的好是假的，你操的心都太多了，东西再哪儿？”简单粗暴，方墨显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去一点儿一点儿磨，一句废话都不说。
“在我车子的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箱里面有一个小本子，那是赵菁留给你的，你去拿吧。”卢奇握着玻璃杯的手逐渐收紧，能清楚地看到他手背上的青筋。
“车在哪儿？”方墨站起身，对于卢奇的作案经过方墨是一点儿都不关心的，毕竟没有了赵菁，卢奇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在我住的那个小旅馆的对面，就在那条街上停着，我也没钱，交不起停车费。”卢奇自嘲着笑着，脸上的表情扭曲着，像是惭愧又像是解脱。
方墨看着这样已经接近癫狂的卢奇，一句话都没说，站起身就往外走，这样一来，方墨的动作显然更加刺激了卢奇。
“你都不问我地址么？”卢奇手上的手铐被晃动的哗啦啦直响，屁股下面的椅子差点儿被卢奇掀翻在地上，陈箫和王宇伸手将卢奇狠狠按压在椅子上。
“我问了，你就会说么？不会吧，既然不会，我为什么还要跟你浪费时间，要我说，这辈子李梅红遇见你，真是倒霉。一颗心都掏给了你，你还要她怎样，最后李梅红死在你手里的时候，有没有告诉你，她后悔了，这一个多月以来，你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没有于心不安么？”说完，方墨是头也不回地踏出了审讯室。
孙如归跟在方墨后面，动了动嘴皮，上下一思索，没有出声。陈箫看着方墨的背影，然后又看着眼前的卢奇，顿时觉得目前是审不出什么来了，索性让人把他带了出去。
打开审讯室的大门，方墨坐在地上，脑袋埋在膝盖里面，是谁也不理。陈箫一把就把方墨从地上拽起来，拖到办公室，按在椅子上做好。还没开始问，孙如归就带着方墨的双肩包过来了。方墨瘪瘪嘴，把毛毛搂在怀里，一双湿漉漉的细长的丹凤眼盯着陈箫，莫名地陈箫就红了耳朵尖。
“你，你别这么看着我。你说，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赵菁就是卢奇的帮凶的？”陈箫叉着腰，一巴掌就排在了桌子上。搓了搓被拍红的手掌心，陈箫是气得咬牙切齿。
“我不知道，从赵菁死后，卢奇第二次作案开始，我才隐隐地有种预感，其实我也不确定，只是觉得这种作案风格很相近，今天我也只是诈一诈卢奇。没想到卢奇这么快就撂挑子了。”被陈箫这么一吓唬，方墨也很委屈，宝宝心里苦，但宝宝就是不说，就是方墨现在真实的心理写照。
从来没有露出这样表情的方墨，一下子就让陈箫缴械投降了。只要不是知情不报就好办。陈箫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真是不让人省心。
跟嫌疑人搅和在一起，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陈箫可不希望自己未来的媳妇儿跟这种不明不白的人扯上关系，赵菁那是没办法，她是要挑衅警方，方墨这两年在叶城市法医界渐渐地有些名气，作为一个后起之秀，被犯罪分子盯上也是没有办法。
“以后只要是关于案件的，无论大小，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猜测都要跟我及时沟通，万一今天卢奇身上携带了武器怎么办？你是亲自做了张胜美的尸检的，她脖子上的伤痕你是不是忘了?”说到这儿，陈箫是一阵后怕，不行以后得交这些柔柔弱弱的小法医一些防身之术。
“哦，知道了。”方墨就跟一个小学生一样，乖乖地坐在椅子上接受陈箫的思想教育。
“还有你。”话锋一转，连带着孙如归都躺枪。
“啊？我，我怎么了？”孙如归显然是没有想到自己作为观战党也能受到牵连，一双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真的是躺着也撞枪。民咕咕委屈jpg
“我跟你说，你这个师父是不让人省心的，为了破案她什么事情都能做，管他危险不危险，她都是先做了再说，这是第二次，以前还有件案子也是，被嫌疑人一刀划在胳膊上，好在没什么要紧的，破案固然重要，我们同志的身体安全也很重要。以后，你跟在你师父身边，不要学她这种做法，你要多留个心眼儿，遇到事情先把你师父拉着，等我们一起商量。”
陈箫就像是个操碎心的老妈子，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听得孙如归是一愣一愣的，直哼哧哼哧的点头。
“记住了，陈队你放心，以后我一定拉着我师父，危险的地方一定不会让她悄悄去的，我一定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不就是让我看着你媳妇儿么？说这么多干什么，不放心只说就是了，要是你实在放不下心，你倒是安排人保护她啊。”孙小恶魔尾巴一摇一摆的，对于陈箫的话是在心里不知道翻了多少个白眼了，以权谋私的“坏蛋”。